第15章 第十四章
從一品齋出來,衛丞將顧沅修父子送到嚴府門口就回了驛站,一品齋的事還等他處理。
原本打算去看小英的,但顧沅修想了想打算等傍晚再去,畢竟那個時候小英的父母也在。
他從舟舟口中知道小英的家人待小英不好還一直想要賣了她,就想乘著今晚的機會去看看情況。
如果小姑娘在家里實在無法呆下去了,就想辦法把她從家里帶出來。
對于原生家庭的惡前世他見過太多,不是每個家庭對孩子都有愛,有的父母對孩子壞起來比惡人還狠。
為此,顧沅修還特意向衛丞借了點銀子,銀子衛丞是大方地借了,不過也不忘狠狠宰顧沅修一頓。
在外面逛了大半天,舟舟已經有些困了,在顧沅修懷里昏昏欲睡。
顧沅修抱著舟舟剛進錦華苑,就迎面遇上了在錦華苑伺候的小廝平安。
平安一臉笑容地快步來到顧沅修面前,看到舟舟已經睡著就壓低聲音道:“顧爺,你回來了。”
平安是嚴祿安排在錦華苑照顧顧沅修父子的,年齡不大,但機敏靈活,做事麻利,顧沅修挺喜歡他的。
顧爺這個叫法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慢慢的大伙都這么叫他。
顧沅修反對過幾次,但這伙人依舊不改,沒辦法只能由著他們去了。
“這大中午的,平安你沒去休息呀?”一般中午沒什么事,顧沅修就會讓在錦華苑伺候的下人們自行去休息,不用時刻侯在這里。
平安笑著道:“一會就去休息。顧爺你上次交代小的,如果我們家二爺回來了就跟你說一聲,今兒午飯的時候門房李叔跟我說,二爺帶著二少爺從秦州回來了。”
顧沅修住進嚴府快一個多月,前面的時間都躺在床上養傷,后面可以下床了想當面給嚴府主人致謝,卻聽說嚴二爺攜夫人去了秦州給岳父祝壽,不在府里,這致謝的事就一直拖著,今兒主人回來了,他怎么都得去拜謝一下。
顧沅修拍了拍平安肩膀,“謝啦平安!”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顧沅修已經和錦華苑上下打成一片。
平安撓撓頭,“顧爺你太客氣了。”這位顧爺真的跟以前接觸過的客人不同,沒有文人的清高孤傲,沒有商人的精明算計,行事作風爽朗不拘,無論是對灑掃的門房下人,還是廚房的幫工大娘,都是謙和有禮,說不上什么感覺,但在顧爺面前他們能感覺到他們所做的一切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有意義的,能換來別人的尊重,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沒有賞錢可拿,大伙也愿意給顧爺辦事。
“顧爺,你是現在就去見二爺,還是晚點再去?”
顧沅修略一沉思,這事宜早不宜遲,就跟平安說:“平安,你幫我先給嚴總管遞個話,看看嚴二爺現在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現在就去拜見他。”
“好嘞。”平安應了一聲,就跑著去尋嚴總管。
顧沅修將舟舟抱回房間放在床上,輕輕給他蓋好被子,一切安置好才悄悄退出臥室。
顧沅修將自己打整一番,坐在客廳邊看書邊等著平安帶消息回來。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平安回來了,“顧爺,嚴總管說二爺現在就在西華廳,你可以直接過去。”
顧沅修跟著平安穿過一條條長廊,最后來到一座溪流環繞,四周亭臺樓閣,假山怪石相拱的廳堂,庭前屋后種滿了奇花異草,房屋中間匾額上“西華廳”三字雋秀飄逸,氣勢磅礴。
有別于錦華苑的精致華美,西華廳給人一種沉穩大氣之感,用現代流行俗語來說就是低調的奢華。
顧沅修到的時候,嚴祿已經等在門外。
多日未見,嚴總管一如初見時的清冷嚴肅,不茍言笑。但顧沅修始終記得這位外表嚴肅給人一種疏離感的老人,在和舟舟相處時眼中卻會不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溫情。
那時顧沅修就覺得這位嚴總管是個有故事的人,但對于別人的隱私顧沅修不會去探究。
他會格外關注嚴總管也只是感恩于他的幫助,舟舟曾多次和他說過這位嚴總管對他們的諸多照顧。
嚴總管似乎很忙,自他清醒后,就沒再見過他,也未曾當面致謝過,難得今天有見面的機會。
顧沅修走到嚴祿身邊,恭敬地給行了一個大禮,“嚴總管,這些日子真是有勞您了。”大恩不言謝,嚴總管對他和舟舟的幫助他會銘感于心。
對于顧沅修行的這個大禮,嚴祿顯然沒有意料到,目光閃爍了一下,但到底未多說什么,只淡淡說道:“二爺,在里面等你。”說著打起簾子讓顧沅修進去。
嚴雪堂雖遠在秦州,但府中發生的一切他卻了若指掌。當聽說顧沅修和衛丞相處愉快成為朋友時,心中還頗感詫異。
別人不知道衛丞的底細,他卻知道這位衛國公府的小公子,父親是現任衛國公,母親是當朝長公主,可謂自小含著金湯勺長大,是貴公子中的貴公子,想入這般人物的眼真的很難。
倒不是說衛丞傲氣,目下無塵,衛丞出身權閥世家,自小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教養、學識、品味、視野都遠遠高于常人,一般人想入他們的眼真的很難。
今天剛回府就聽說衛丞帶著顧沅修父子出門了,顯見顧沅修父子或者說顧沅修是入了衛丞眼的。
能得衛丞看重,看來這顧沅修還真不是一般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嚴雪堂正想找個機會見一見這位能讓衛丞另眼相看的顧沅修,沒想到嚴伯就來報說顧沅修想見他。
今兒早上他才到的家,下午顧沅修就收到他回家的消息,連大哥他們都還不知道他回來,沒想到他消息竟這般靈通。
不過這也從側面看出顧沅修和府中的下人相處不錯,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收到他回來的消息。
而在知道他回來后就第一時間來拜見,可見這顧沅修是個十分知禮的人……想到這些嚴雪堂越發想見見這位顧沅修看看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短短幾天不僅讓府中下人傾心相待,還得衛丞看重,這顧沅修到底有何魅力?
只是嚴雪堂也沒想到…初次見面顧沅修就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那白晃晃的光頭真的太招人眼了。
一向以沉穩著稱的他也被這咋一進來的光頭晃了神,微笑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恢復了笑模樣。
這顧沅修果然出人意表呀。
嚴雪堂的反應沒逃過顧沅修的眼睛,他不禁自問他這光頭殺傷力有這么大?!
每個人看到好像都被嚇得不輕,他自己厚臉皮無所謂,只是老這么閃到別人好像也不好吧…痛定思痛,顧沅修決定待會回去就找個物什把這光頭遮一遮。
顧沅修是第一次見這位嚴家的當家人,在此之前這位嚴家二爺一直出現在錦華苑一眾下人的口中,說法不一,各有其表。
但顧沅修歸納總結了一下謙遜溫和、能力出眾是常用詞。
俗話說聞名不如見面,今天一見果然不一般。
這嚴家二爺看上年近三旬,相貌堂堂,身材中等,雖是生意人,身上卻有一股儒雅之氣,讓人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感。
儒商。
顧沅修的腦子在看到嚴二爺時第一時間就冒出了這個詞。
不僅顧沅修在打量嚴雪堂,嚴雪堂也在打量他。
身穿鴉青色勁裝,相貌清俊,嘴角總是掛著笑容,渾身充滿爽朗之氣,一行一動灑脫不羈,但配上那光溜溜的腦袋又有幾分說不上的邪氣,他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既看到了純粹又看到了邪氣,兩者還那么和諧,這樣一個充滿矛盾的個體很容易讓人著迷,怪不得那拐子李會打他的主意。
兩人站著一番簡單寒暄后,嚴雪堂邀顧沅修入座,丫鬟給顧沅修上了茶。
顧沅修喜歡直來直去,一落座就直接說道:“在府上叨擾了這么久,本該早些來拜見二爺,只是能下床行動時,二爺就出了遠門,事情就一直拖到現在。怕二爺事務繁忙再錯過機會,就拜托院中小哥二爺回來時告知一聲,望二爺見諒。”
顧沅修這般不加掩飾地告訴嚴雪堂他在請人打探他的行蹤,到讓他出乎意料,也許是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習慣了帶著面具掩飾著自己的行為,行事喜歡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顧沅修這般坦坦蕩蕩到讓嚴雪堂有些意外,笑著道:“這沒什么,不知道顧公子在府上可住得慣,傷勢怎么樣了?”
“府中眾人對我們父子照顧有加,傷勢已經大好,大夫說可以停藥了,后續慢慢調養著就好。”
嚴雪堂點點頭,“顧公子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交代錦華苑的下人,也可直接找嚴總管。”
顧沅修謝過,接著又道:“二爺對我們父子恩同再造,我也不說什么來世銜草相報的話,今世恩今世報,這話現在說來可能有些大言不慚,但是我還是想說今日之大恩我定當涌泉相報,他日如果二爺有用得到顧某的地方,您盡管吩咐,定無二話。”
顧沅修這直來直往的脾性,倒是讓嚴雪堂有了幾分欣賞之意,他想應該沒人會拒絕這樣純粹的簡單。
可還不等嚴雪堂答話,顧沅修接著話鋒一轉,接著一臉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答應二爺的事也不是無原則的,第一不能違背俠義道德,第二不能有損害我的清譽,第三不能有害于大雍朝……”
顧沅修一串話說下來,讓嚴雪堂徹底呆愣住了,滿頭問號,“……”這是什么鬼?!
結果正經不了幾秒的顧沅修,自己先憋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玩笑話,玩笑話,嚴二爺一看就不是那不講原則的人!”
顧沅修笑起來時臉頰旁露出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像個鄰家大男孩一樣爽朗,看著青年調皮的笑容,嚴雪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顧沅修還真是風格清奇,出人意表。
一時屋內,氣氛變得十分輕松,接下來兩人的談話就更加隨意了。
顧沅修隨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嚴雪堂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今日在街上閑逛,聽到了一些流言說嚴府和天鷹幫有些瓜葛,雖然現在只是市井流言,但人言可畏……”
顧沅修點到為止,未多說什么,不管嚴家出于什么目的救了他們父子,顧沅修都心存感激,今日那些流言蜚語看似是市井八卦,但恐怕來者不善。
嚴雪堂聽后目光一肅,“多謝顧公子提醒。”這流言他以前也聽過,但并未放在心上,可不知為何最近突然又冒了出來,而且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現在賢王派來的巡視隊伍還在,又將流言放了出來,只怕來者不善。
這顧沅修果然不簡單,這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接著二人閑聊了一會,顧沅修就起身告辭了。
目送顧沅修離開,一直守在屋外的袁黍笑著道:“這位顧公子挺有意思的。”
嚴雪堂負手立于廊下,點點頭,“確實是個有趣的人。”
不卑不亢,進退可度,熱情而不諂媚,風趣而不失禮。
怪不得衛家公子會和他相處愉快,這性格確實討人喜歡。
“二爺,他說的流言您怎么看?”嚴祿問道。
嚴雪堂未語,返身回到屋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悠悠道:“空穴未必無風,嚴家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差錯,嚴伯您安排人去仔細查查,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造謠!”這才剛開始呢~魑魅魍魎就都跳出來了。
嚴祿點點頭,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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