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林蕓攢著一腔郁氣出了林家大門就往自家茅草屋的方向走,沒幾步,忽然記起今日份的晚飯還沒有著落。
…真是,讓人暴躁。
她深吸了口氣,不得不認命開啟滿村遍野的挖野菜之路,家里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崽,不弄點吃的回去,總不能讓他們灌幾口涼風填肚子吧?
林蕓知道秋冬季節的野菜種類少,不好尋,饒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當她逛了大半個村子的土地,才將將挖夠能填飽肚子的野菜時,還是不免扶腰嘆氣。
——野菜總有挖完的一天,剩下的日子咋過?
倒是可以趁早往地里撒點菜種,可她又沒錢買菜種……
林蕓越想越可憐,干脆直接就坐在路邊的大石塊上思考起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首先,頂重要的:賺錢。
大梁朝的發展遠不如后世她所在的國度,食物更是貧瘠單調得可憐,許多后世隨處可見的食材這里都沒有,比如辣椒、土豆、植物油……
若是在這方面下功夫,辣椒土豆她是不能橫空變出來,但植物油……哦,她沒有菜籽,暫時也做不出來了。
至于做幾樣薄利多銷的小吃賣……嗯,她也沒有啟動資金。
林蕓:“……”痛苦。
正愁眉不展的時候,遠處一輛牛板車踢踏而來,趕車的人似乎有些焦急,車轱轆每碾過一塊小石子,板車就震蕩一下。
林蕓聞聲望去,第一眼,趕車的青年是村里的那個誰?好像是林姓族兄?
第二眼,坐板車上那兩個人好眼熟。
再看,其中一人似乎是鎮上的李郎中,常年給林月蓉瞧病的那位,另一個……正是林平勇。
牛車在途徑林蕓時緩下了速度,熟悉斥責的語氣迎面而來:“天都要黑了還不回家,傻坐在這里干啥!”
林蕓:“……”
這個大冤種,是學不會好好說話了吧?
她望了眼泛青的天色,翻了個白眼:“占你家石頭踩你家地了?你管我啥?”
嘶,如今還敢跟他回嘴了?
林平勇一瞬瞪眼:“我就樂意狗拿耗子!”說完忽然理智回籠,心頭一梗,臉色唰地陰云密布。
林蕓暗道:你樂意當狗,我可不是耗子。
但想想他也不是壞心,就沒說出來氣人。
“咳,林家小子,趕緊走吧,給你小姑看病要緊。”李郎中體貼的打破僵局,林平勇朝她冷哼一聲,轉頭對駕車的青年道:“慶業哥,咱走吧!
林慶業笑了笑,看向林蕓:“蕓娘妹子,沒事就早些回罷,妮兒和寶生在前頭等你呢!
“誒,曉得了。”
林平勇聽著林蕓脆生生的回應聲,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推了林慶業一把:“走了!
牛車逐漸遠去,林蕓抱著野菜也歸了家。
林蕓煮好野菜和弟妹們分吃完沒過多久,暮色便悄然來臨,天邊不知何時掛上一輪銀月,隱在層層薄霧之下,只看得見大致輪廓。
家里沒有油燈,她也沒有蕭瑟冷風中夜下賞月的雅興,天黑就關上門帶著弟妹進了被窩。
林妮兒緊挨著她睡,林寶生則睡在林妮兒的另一側。他們是習慣早睡的,上床沒多久就都睡熟了。
林蕓卻睡不著,滿心想著賺錢的事,時不時翻看原主的記憶,以便加深對這個朝代的了解。
這一翻可不得了,她發現了件令人驚悚的事:原主竟然有未婚夫!
就在去歲年初定的親,對方是金橋鎮上的人,家中開了間食肆,生意還算紅火。
后生名喚趙玉林,名字起得秀氣,人也生得秀氣,自身還是個讀書人,這身份條件妥妥是十里八村姑娘們恨嫁的對象,怎么就看中林蕓娘了呢?
那邊給的理由是:你家閨女長得標志,與我兒比肩而立,頂頂相配。
林家這邊差人打聽,趙玉林在鎮子上的名聲可算不上好聽,趙家從小將他送去縣里讀書,讀了十幾年連個童生都沒考中。
他在家中便跟個無所事事的閑散懶漢一樣,自家事務一概不管,成日得了閑就滿鎮子亂逛,也不與同齡的男子玩在一起,就曉得走街串巷撩撥人家未出閣的姑娘們。
可林遠梁夫婦想,趙玉林渾是渾了點,但只要是人,總歸有些小毛病的,沒什么大不了。
最主要他家世好啊,還是家中獨子,林蕓娘雖是農女,卻自幼沒怎么下過地,日后若是嫁個農家子,可得受不少罪;
可若嫁給趙玉林,再給他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繼承家業,那可就是享福的命了。
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原主一聽爹娘要給自己和趙玉林定親,想都不想歡歡喜喜點頭就應了。
而林蕓受驚,并不是因為原主有個初具渣男模型的未婚夫。
前世她有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繼弟,姓趙,名海洋,年紀只比她小一個月,而他與這位趙玉林大兄弟——長得一模一樣!
大到四肢五官,小到眼角的一顆淚痣,完完全全就是同一個人的樣子!
林蕓猛吸一口涼氣。
是巧合?那可太巧了,孿生兄弟都不見得有這么相像的吧?
她恍恍惚惚想了許多有的沒的事,到了后半夜才迷糊睡去,然而睡也睡得不安穩。
她做了一宿噩夢。
夢里她以淚洗面,趙玉林攬著美人高高在上的丟給她一封休書:月兒懷了我的兒子,你退位讓賢吧,滾回鄉下種地去。
畫面一轉,趙海洋霸占了她家客廳里的沙發,懶洋洋的指揮她:姐啊,我房間你也順便幫我拖一下唄;姐,我衣服還沒洗呢,你要不順便幫我洗了?姐——
畫面再一變,不知是趙玉林還是趙海洋,穿著一身大紅喜服,殷切的給她脫衣裳:娘子姐,咱們生個娃唄。
——媽蛋!艸了天了!
林蕓倏然驚醒,眼里火冒三丈。
都怪趙海洋那小王八犢子!
要不是他被他老子斷了資金來源后死皮賴臉纏上她,愣是在她新買的房子里占了間臥室,成天一口一個姐的叫,她至于留下這么大的陰影?
林蕓被窩下的胸口起伏不定,內息十分紊亂,咬牙切齒的模樣生生將一張秀麗的臉蛋扯出幾分猙獰來。
林妮兒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著她表情發瘋,默了默,擰眉問她:“姐,你夢見啥了?”
“……沒什么!绷质|深深吸氣,整理好表情。
此時外面晨光微露,不知哪家的公雞正扯著嗓子打鳴,引得村里一片起伏雞鳴聲,混合著幾道犬吠,靜謐的空氣一下子被打破,逐漸熱鬧起來。
林寶生此時還未睡醒,林妮兒也還有些睡眼惺忪,林蕓鉆出被窩,把被角給他們蓋嚴實,交代林妮兒:“天還早,你們再睡會,我出去挖點野菜,你和寶生在家里等我,別亂跑!
“我和姐去!
林妮兒想起身,被她壓了回去,“天怪冷的,你睡著吧,記得燒鍋熱水等我回來就行。”
才七歲呢,剛上小學的年紀,沒爹沒娘怪可憐的,就別壓榨童工了。
今日林蕓運氣不錯,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就挖到了足夠吃的野菜,因此她心情尚且良好。
當她心滿意足的抱著野菜回家,在自家院子里撞見兩個人時,臉色驟然大變,陰沉沉的。
“……這是你爹娘給你定的未婚夫,當時你自個也點了頭的!倍辶诌h程背著手沒敢看她。
“你們原本的婚期就在這個月,聘金我已經收下了,你阿爺和你爹……畢竟還在喪期,辦席的事就省了,日后你與他便是夫妻了。”
林遠程一口氣說完便大步離開茅草屋,也不管林蕓同沒同意,獨留下她和院子里多出來的青年面面相覷。
而這青年,也不是旁人,正是昨夜造訪林蕓夢境,并給她造成難以磨滅的痛擊的趙玉林本人!
但凡換個人換張臉,林蕓也能埋汰自己一聲:呦,噩夢要成真了?
而現在,她胸口悶著一口老血,將吐不吐。
那廂,趙玉林滿目愁緒,躊躇片刻,小心翼翼的開口:“這位……林姑娘,那位大叔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小爺…呸!小生、小生此次前來其實是退婚的!
“這婚姻大事,理當兩情相悅,包辦婚姻是沒有幸福的,哦,小生的意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已經過時了…啊,不是,這個……”
看他抓耳撓腮,語無倫次解釋的樣子,林蕓忽然冒出一股怪異來,他說得越多,怪異之感越發強烈。
“……我跟你說啊,咱們不是一個朝代的…不是,我是說咱們思想上可能合不來……”
林蕓眉頭一跳,有了個大膽的猜想,她用只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暗號般給出一句:“奇變偶不變?”
趙玉林驀然一震,瞪大了眼看向她:“你、你說什么?”
“奇變偶不變!
突然,他一瞬間換了個人,從別扭的溫良書生形象轉化成熱淚盈眶的落難人民。
“老鄉!伙伴啊!你也是穿過來的?”他激動得握住她的手,“茫茫人海,同鄉偶遇,這就是緣分啊!啥也別說了,今兒咱們必須結為異性兄妹……”
林蕓聽得眉角抽疼,再看他這張熟悉的臉,忍了忍,低聲:“趙海洋?”
“……哈?”青年驟然一頓,雙眼再次睜大,神色微微驚恐。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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