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沈云棹剛回到客棧就聽店里小二說只有徐元正一個人回來,連蘇執的影子都沒見到。
下山不聽師兄的安排,事先沒有說明就擅自離開,沈云棹覺得師父這次收的徒弟比小師妹還要不聽話,他拿出玉令想讓蘇執趕緊回來,才發現蘇執在幾個時辰前就已經給他發過消息,說明自己要去附近排查是否有遺漏的碎片。
葉菱走進來,“如何?可有蘇執的消息?”
沈云棹不自然咳嗽一聲,似乎忘了和葉菱還在冷戰,“他去巡視周圍的情況了,等回來了再好好說說他。”
“他第一次下山,什么都還不懂……”
“喲,你們回來了。”徐元正站在二樓樓梯口伸了個懶腰。
沈云棹眉頭緊皺,看著徐元正下樓吊兒郎當的姿勢,最終還是沒說什么,畢竟不是同門。
葉菱覺得奇怪,“你怎么不拉著蘇執一起回來?”
徐元正跟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他像打了雞血似的,根本不會累,說什么要確認有沒有別的碎片。”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對了。”徐元正支起腦袋,看向沈云棹,“蘇執讓我送回來的那個弟子,我離開的時候他都還沒有醒。”
“什么弟子?”
徐元正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蘇執也沒有多說,只是讓我把他送回來,我才知道他就是那間蜜餞鋪子的老板……”
“欸?你們去哪兒?才回來就往外跑?”
··又是無人理會,徐元正悻悻坐下,猛灌了一杯茶,“一個個都無視我!”
耗費數張神行符,蘇執帶著沈蘊慈終于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出發點。兩人沿著山腳轉了一圈,幸好沒有再發現掉落的碎片。
“蘊慈。”蘇執輕聲喚沈蘊慈的名字。
沈蘊慈一臉警惕地望著他,“干嘛?”她覺得自己快有陰影了,下意識覺得沒有什么好事。
“又要辛苦你了,和昨晚一樣,殺死上面的九嬰魔識。”蘇執攤開手,碎片盡數暴露在昏黃的余暉里。
“可你已經受傷了,為什么不等你養好傷再說?”
蘇執搖頭,語氣堅定,“我怕夜長夢多。”
沈蘊慈想起昨晚一閃而過的錯覺,有些猶豫,“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就好像,好像我把你也殺死一樣。”
蘇執一驚,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沈蘊慈,“……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這些已經脫落,和我沒有關系了。”
沈蘊慈半信半疑,“真的?那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恐怖的錯覺?”
“當然是真的。”蘇執招呼沈蘊慈到旁邊來,“你幫我畫一個安魂陣,除去碎片上的穢跡。”
“你魂體虛弱,胡思亂想只會讓魂體動蕩消散,以后萬不可再如此。”
“哦。”沈蘊慈低頭畫陣,聲音悶悶的,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蘇執回到鎮上時已經很晚了,客棧剛好準備關門,沈云棹三人的房間全都沒有點燈,想必都已經睡下。
“一夜沒有合眼,你快去休息吧。”蘇執進屋點亮桌上的燭臺。
沈蘊慈渾身無力,“嗯,你也早點休息。你臉色都發白了。”
蘇執略退了幾步,把臉藏進陰影中,“知道了。”
沈蘊慈回到劍里,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偶有蠟燭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蘊慈?沈蘊慈?”不知過了多久,蘇執突然開口輕喚了幾聲,見沒有回應,他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像是終于控制不住一般,猛地咳出幾口鮮血。
蘇執倒在床上,劇烈起伏的胸口終于趨于平緩,他擦掉嘴角殘留的血跡。幸好還有一個安魂陣,讓魔識消失的時候不至于掙扎得太厲害,總算把沈蘊慈的疑心糊弄過去。
在會周公之前,蘇執迷迷糊糊地想沈蘊慈似乎不太好騙,這以后該如何是好。
臨走前,沈蘊慈還想著去和秋月告別,畢竟相識一場,而且兩個人都有傷在身,她想買點禮品去看望一下。
誰知,蘇執和她還沒走出客棧就被沈云棹給攔下來了。得知蘇執是想去看王立,沈云棹告訴他王立違反門規,已經被逐出師門,眼下不知道去哪兒了。
沈蘊慈卻執意要去鋪子看看,果然如沈云棹所說人去樓空。
出發的時候依舊是徐元正屁顛屁顛地花錢租馬車,幾人按照規定好的巡視路線一路往北。
一路上經過好幾個村子,也遇到了不少妖獸精怪欺負百姓的事情,回回都是沈云棹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玉樓劍給解決了。
“師弟躺著車上享福,坐收漁翁之利,讓玉樓劍在前面打打殺殺,這在仙門還是真是罕見,想必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蘇執看了眼精神奕奕的沈蘊慈,一副歡欣雀躍、收獲滿滿的樣子,笑著回答:“可惜師兄感受不到這種快樂。”
說完他捂嘴猛咳幾聲。
葉菱擔心蘇執的身體情況,“這都幾天了,怎么臉上還是沒有半點血色,是不是內傷還沒有好?”
“無事。”
沈云棹冷聲道:“師弟還是好好照顧自己,再去想快樂不快樂吧。”
“云棹!”葉菱覺得沈云棹的冷嘲熱諷實在刺耳,“蘇執傷勢未愈,你還是少說一點。”
“你這是為了他責備我?”
葉菱轉身背對沈云棹,“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徐元正被吵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語氣聽起來很崩潰,“你們怎么又吵起來了?”
沈蘊慈收拾完妖獸回到車上就看見兩人又開始爭執起來,她見怪不怪地掠過兩人旁邊,和玉樓劍待在一起。
或許是因為面對的是真實的妖獸而不是卷軸里的幻象,沈蘊慈覺得自己的力量好像變得更加扎實也更加渾厚,雖然透明的魂體依然透明,但就像是無形的風,看不見卻又看得見。
蘇執的發簪不知何時松動了,有幾縷黑發偷偷跑出來,看著有些凌亂。沈蘊慈很羨慕蘇執的頭發,如潑墨般烏黑,還有十足的光澤,她一直都想摸摸看那是什么的觸感。
她指尖勾起一縷黑發,可發絲沒有停留太久就溜走了。沈蘊慈面露遺憾,好吧,她依舊沒有觸覺。
馬車行走時蘇執的頭發在沈蘊慈眼前晃來晃去,她玩心驟起,鼓著腮幫子把頭發往蘇執面上吹。發絲一下一下拂過蘇執的臉,他嘴角含著笑意,半瞇著眼卻不躲開。
葉菱和沈云棹都說不過對方,爭吵中斷。葉菱不想看到沈云棹的臉,索性坐到蘇執對面,見蘇執被頭發吹得睜不開眼,伸手關上窗戶,“你的發簪松了,我幫你重新插上?”
沈蘊慈聞言撇撇嘴,沒了興致,遁回劍內。
蘇執臉上的笑意斂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必了,多謝葉姑娘好意。”說完三兩下整理好發簪。
沈云棹氣得在一旁生悶氣,徐元正滿意地看完全程,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馬車達到春豐城的時候恰好是中元節,沈蘊慈根據看過的電影和電視劇推測城內那副陰森森的場景,但沒想到小城里居然在辦法會活動,熱鬧的不得了,家家戶戶前都插滿香枝葉,擺出新米等祭供,請祖先嘗新。
沈蘊慈嘴巴微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路上的景象,蘇執默默把窗戶推開一些,讓她不至于身子在里面腦袋卻隔在外面。
天色看著不早了,眾人在客棧短暫的收拾后,沈云棹宣布今晚大家可以在小城轉轉,至于巡視的任務明天做也不遲,說完便拉著葉菱出門了。
蘇執架不住沈蘊慈期待的眼神,便帶著她和徐元正上街逛逛。
在路上聽完沈蘊慈描述的中元節場景,蘇執失笑道:“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徐元正漫不經心道:“她以前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什么‘七月半,鬼門開’,唉,傳統的東西都流傳失敗……”話說了一半,他突然頓住了,對上沈蘊慈狐疑的眼神,打著哈哈,“不是都說你從來沒有出過御虛山嗎,這些自然是沒有見過的。呵呵,我隨便猜猜,隨便猜猜。”
“看,那邊可以放燈祈福,走走走,我們去看看。”徐元正推著蘇執就往那邊走。
蜿蜒的豐水河把小城劃成兩半,河邊的空地上搭起道場,里面數名道士正在“中元普渡”,誦經,做法。城里的百姓焚香祭拜后便將手里的河燈放入河里,以此寄托對先人的思念,普渡孤魂野鬼,也預示厄運會隨著逝水東流,一去不返。
聽完蘇執的講解,沈蘊慈數了數,伸出五個手指:“我想買五盞河燈。”
蘇執雖然訝異卻沒有問緣由,掏錢買了六盞燈,想了想轉頭去問徐元正。誰知他搖搖頭,說自己不買這東西,又借口想去別的地方逛逛,瞬間跑沒影了。
沈蘊慈若有所思地望著他跑遠的方向。
“走吧。”蘇執護著河燈擠到河邊,一盞一盞,小心翼翼地放入河里,用手撥了撥河水,讓河燈順著河水安穩飄遠。
“這里面有四盞是給我再也見不到面的家人,還有一盞是給我自己的。”沈蘊慈的視線一直跟隨河燈,直到看不見為止。
蘇執沒有想到沈蘊慈會主動提起,他沉默了片刻,“可是,你還活著。”
沈蘊慈笑了笑,“呃,那就當是祭奠以前的沈蘊慈吧。”
“那你呢,那盞燈是給你師父的?”
“……嗯,給師父,也給我自己。”
沈蘊慈轉頭看向蘇執,只見他神情淡然,云淡風輕地解釋,“你說得對,過去的自己的確值得祭奠,因為回不去了。”
兩人靜立在河畔,河燈一盞接一盞,幾乎布滿了河面。河水不僅帶走了河燈,也帶來了沈云棹和葉菱的聲音。
“怎么只給妹妹點燈?沈師妹呢,不給她祈福嗎?”葉菱目送河燈飄遠,回頭問沈云棹。
“她不配。”沈云棹捏了捏袖中特意給沈蘊慈買的首飾:“最近發她的消息也不回,修為沒漲多少,脾氣倒是漲得飛快,這么沒用的人不值得讓人替她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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