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在這農機廠里人熟地熟，回來還能和老街坊聊聊天，下下棋啥的，我跑到玉州和青陽市里去待著干什么？”宋建國斷然拒絕，連連擺手，道：“你阿姨也不會去！”

見宋建國毫無商量余地，我果斷的放棄了在這個問題的爭執(zhí)，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想法，把自己的思維強加于他們身，只會招來無謂的麻煩。

“你們爺倆也真是，難得見一面，見個面還要斗嘴，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說話？”英阿姨一邊解下圍裙，一邊嗔怪的道。

我連連擺手，趕忙笑著解釋道：“阿姨，我和宋叔可沒爭什么，是聊一聊廠里的情況而已。”

“慶泉，慶泉！”

窗外的叫聲把一家人的說話給打斷了，我和二老招呼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去。我知道韓建偉找自己為了什么，近兩個月，這小子都在黑水鎮(zhèn)那邊跑動，而汪昌全多數(shù)時間留在開發(fā)區(qū)那邊，所以那建安公司的日常事情，基本都交給了吳志兵在管理，他一門心思鉆進了那邊的煤礦里。

好在現(xiàn)在農機廠里也基本停產了，職工們都放起了大假，吳志兵也成了建安公司的專職副經理，沒日沒夜的在工地里蹲著，和最初韓建偉入手時差不多，除了銷售回款還是韓建偉在經手外，生產的大部分活計，吳志兵都已經十分熟悉了。

我今天回來也是為韓建偉的事情而來，韓建偉在穆婉蘭那邊干的不錯，現(xiàn)在吃了點煤礦的業(yè)務，和穆婉蘭的談判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而韓建偉也瞅準了這煤礦能賺一筆，所以也急急忙忙催著我趕緊回來商量。

見我和韓建偉走到一邊，宋建國也知道兩人肯定又有什么重要事情商量，現(xiàn)在整個農機廠，除了我高升到省交通廳，已經出去了之外，屬汪昌全和韓建偉兩人名聲最大，而韓建偉現(xiàn)在似乎回廠時間也越來越少，建安公司的事情，好像也大多交給了吳志兵，看樣子多半也是又有什么動作。

“慶泉，基本都談妥了，我都在那邊煤礦待了快半個月了，情況我也大致摸清楚了，唯一讓人有些擔心的，是這煤炭價格走勢。馬勒戈壁的！現(xiàn)在煤價看起來很火，但是價格一直起伏不定，而且有走低的模樣，萬一咱們剛接手，遇價格跌下來，那可慘了。”

雖然說是對煤礦本身一切都摸透了，但是唯獨這煤價誰也沒法預料，那得由全國經濟大勢來決定，這也是韓建偉最為擔心的，而這也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我身的所在。

“之前我找過資源局的老同事，了解了一下，我估計，煤價遲早會垮下來，但是，根據(jù)目前的市場分析，這一兩年應該算是跌也跌不了多少，要跌也應該在明后年了吧。”

“那行了，咱只要做下來一兩年，也可以掙不少了，到時候咱也要好好運作一下，再去干點別的！慶泉，咱們做了！像你說的，人生能得幾回搏！妹的，要活得活得像個男人，什么都瞻前顧后，還干個毛線啊！”

聽得我這般一說，雙目發(fā)光的韓建偉立即下定了決心，用力一揮手，道：“我已經盤算好了，建安公司這邊，主要交給昌全和志兵來負責具體業(yè)務，我的心思要放在煤礦那邊去了。

建筑這活計，技術含量也不算高，主要是一個工程質量和回款問題，我打算把志兵帶一帶，讓他也逐漸熟悉工地的程序，然后再慢慢放手，另外讓我姐也把建安公司和煤礦兩邊的帳頁管起來，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我微微點了點頭，道：“嗯！我看可以，志兵現(xiàn)在不是已經在幫你了么，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我知道，一旦等韓建偉的煤礦了手，估計再回來作建安公司的可能性幾乎很小了，資源型企業(yè)可你一般的生產型企業(yè)利潤高多了，韓建偉這家伙野心不小，只要手了煤礦，不會言退，只會越做越大，這一點我確信無疑。

“嗯！我也想和你說說這個事情，志兵這半年對建安公司的事情的確很心，除了回款，基本大部份事情都是他在操心，也幸好農機廠現(xiàn)在不景氣，他才有那么多精力來管這邊。

所以在工資，我也沒有虧待他。但是，如果我抽身不再管這邊的事情，全部交給志兵來打理呢，我琢磨著……想和你商量一下，看怎么給個說法啊。”

韓建偉也知道我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但是這畢竟不是過家家一樣的小事，也不是漲兩個工資那么簡單，算是朋友之間的關系再好，但是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否則，最后受傷的只會是朋友之間的感情。

所以，韓建偉在當初辦建安公司時，明確提出來要把股份分清楚，先說斷后不亂，最后該是誰的是誰的，至于說賺了錢之后你愛怎么處理，那是你個人的事情了。

“你覺得呢？”我笑了笑，反問道。

韓建偉低頭稍微琢磨了一會兒，之后看著我，輕聲地道：“志兵也不容易，而且，現(xiàn)在他基本都手了，很多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了，要不在股份考慮一點？”

“嗯！那這樣，我也是這個意思，咱們既要按照經濟規(guī)律來辦事，也要讓志兵有點奔頭不是？要不這樣吧，工資照樣發(fā)，但是咱們也拿出一個激勵機制來，你設計一下公司的利潤底線，如果超出底線，我們拿出多少股份來給予獎勵，這樣也能調動志兵的積極性，也算給我們自己一個說法不是？”

我略加思索后，提出了自己的設想。吳志兵不韓建偉，關系沒有自己和韓建偉那么密切，幫朋友也得看情況，用這種方式，雖然看起來現(xiàn)實了一些，但這也算符合價值規(guī)律。

“行！那按你的意思辦，我還擔心你又要把股份拿出一部份，白送給志兵呢。”

韓建偉松了一口氣，笑著道：“倒不是舍不得，也不是不想幫志兵，但是一碗米也許是恩，一斗米是仇了，讓志兵也努力努力，明白一下創(chuàng)業(yè)的來之不易，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贊同的連連點頭，道：“是啊！天下不會白白的掉餡餅，要想掙更多的錢，那得付出更多，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算一算，然后再和志兵談一談，現(xiàn)在農機廠里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想出來找飯吃的多著呢，志兵也算有了一條后路，要不他真要自己出去找飯吃，哪有那么容易？”

韓建偉嘆了一口氣，道：“這廠要真垮了，幾千人吶，哪去刨食啊，若是我沒有出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也是默然，雖然自己早預料到了這一天，甚至還提醒過當時分管工業(yè)的尚庭松，但是卻絲毫無法阻擋一個企業(yè)的衰敗。

現(xiàn)在尚庭松已經調離這個崗位，青陽市政府會采取什么樣一種方式，來解決農機廠這幾千人生計問題，我也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政府不可能有這個能力一下子把幾千工人業(yè)生活全部解決，這將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歷程。

“算了，慶泉，不說這些了，各人的命運只能自己去掌握，煤礦的事情什么時候辦？”

韓建偉很快收拾起感傷情懷，回到正題，這才是我印象的老同學，從來不會被外界因素影響到他。

“這樣，我估計你那邊也核算得差不多了，你去造一個計劃出來，我看一看，詳細一點，如果沒問題，爭取年前把這件事情辦妥，年后好步入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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