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你能不能別欺負他
顏蓓的話,讓顏汐心頭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別的家族是如何進行權力斗爭的,可是在顏家,好像確實復雜了一點兒。
這點復雜,就在于顏東臨二婚,兩任妻子又各生了女兒。而她,其實最該是置身事外的,卻是牽扯的最深。
顏汐的眼落在顏蓓身上,目光軟了下來。她摸了摸顏蓓的頭發,安慰說道:“蓓蓓,從你生在這個家,就身不由己了。”
“如果顏彤有能力,那我把權交出去也沒什么,只要儀顏堂能夠發揚光大,只要儀顏堂還能繼續存在五十年一百年,變得更好,我也沒什么可堅持的。”
“蓓蓓,與其說我在守護你們而跟顏彤針鋒相對,不如說,我是在為了儀顏堂。祖輩傳下來的招牌,具有百年歷史的還有多少?”
“你也看到了,顏彤不適合扛起重擔,儀顏堂在她的手上不會更好。她的初心不好,就無法成為最好的守護人。”
“而你是顏家的三小姐,你在享受這個榮光的時候,也要承擔起你的責任。任何權利與責任都是對等的。你不想參與進這場爭斗,可我要告訴你的是,這還只是小場面。”
“你知道在外面,有多少競爭對手嗎?為了打垮儀顏堂,他們又使出了多少手段?秦霜吟只是其中之一。而在公司里,如果你沒有威勢壓住那些股東們,顏家還能牢牢掌權嗎?”
顏汐一下子說了很多,看到顏蓓越來越垮的肩膀,皺了皺眉。小丫頭畢竟才十七歲,她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經歷的還太少了。
現在給她太大的壓力,這小身板就該支撐不住了。
顏汐拍拍她的肩膀道:“行了,現在還有我給你撐著。但是你要記得,從你答應我成為儀顏堂的繼承人開始,你就上了我的這條船,容不得你退縮。”
顏汐雖然心軟,但也不會就此讓她擺脫了責任逍遙去。
顏蓓垂著腦袋,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理她都懂,只是覺得累,跟她以前的生活差的太遠了。
門口篤篤的敲了兩聲,三人都轉頭看了過去,外面傳話進來:“二小姐,老先生叫您去他的書房。”
三人互相看了看,顏汐回話道:“知道了……你順便進來收拾一下吧。”
門推了開來,秦媽尷尬的笑著走過來,顏汐只當沒看到她的笑,對著顏蓓跟沈妝道:“沒什么事兒了,媽,爸在等著你,快些過去吧。”
她看向顏蓓:“你不是說想在我這里看書嗎,待著吧,以后這房你間可以使用。”
顏蓓一愣,傻傻的看她,顏汐對她眨了下眼睛,眼珠子瞟了眼秦媽。
秦媽是顏家的老人了,一直是顏彤的人,不然這次顏彤回來,老爺子能把秦媽撥給她專人伺候么?
顏汐讓秦媽進來打掃她的房間,是要給秦媽一個威嚇,也是敲打顏彤,二來這房間確實需要打掃了。她留下顏蓓,是讓她盯著秦媽,不要亂動她的東西。
顏蓓會意,走到書架那邊抽了一本管理書籍看了起來。秦媽等顏汐走了以后,笑臉就落了下來,嘴里輕聲嘀咕:“就不能讓別人來打掃么,我還有事兒呢……”
顏蓓看了她一眼:“秦媽,在說什么呢?”
秦媽被點名,擠出笑道:“我在想要去拿打掃的工具,沒帶著呢。”
另一頭,顏汐走到顏正俞的書房,敲了敲門,聽到里面說“進來”,這才推門進去。
“爺爺,您找我?”
顏正俞在泡茶,道:“你很久沒回來,跟你母親,還有蓓蓓說什么了?”
顏汐笑了笑,走進去在茶幾前站定,垂眸看向老爺子在擺弄的茶具。
宜興紫砂壺,這造型好像在某現代藝術品拍賣會上見過,是紫金砂,某個工藝大師親手制作,起拍價十八萬,至于最后拍下來多少,她那時已經離開拍賣會,也就不得而知了。
顏正俞愛好頗多,可收集茶具這個愛好只有少數人知道。
顏汐眼眸微轉,笑說道:“難得回來一次,說些女人間的話,爺爺您有興趣知道?”
顏正俞遞給她一杯茶,道:“你們女人說什么,我是沒興趣的……坐。”
他往旁邊沙發點了點下巴,示意顏汐坐下,顏汐挪到單人沙發上坐下。顏正俞看了她一眼,托著茶杯放在鼻子下輕嗅,茶煙裊裊,在這微熱的午后是個提神的好東西。
顏正俞擱下了茶杯:“不過如果是你母親跟你抱怨說我接回顏彤,我可就有話要說了。”
他看向顏汐的目光銳利透著精光,顏汐不懼,回視的笑了下道:“我媽倒是沒有跟我說什么,是我主動問起的。我媽說,爺爺希望她像是當自己孩子一樣去照顧顏彤,畢竟徐婉華只圖自己爽快,不顧自己女兒的面子,怪可憐的。”
顏汐說完,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水,唇角勾起的笑意冷酷。
后面半句話是她自己添上去的,顏正俞都來惡心她了,她干嘛不添油加醋的也惡心他一下。她也沒說錯,徐婉華就是不甘寂寞,養了好幾個小白臉。
她單身,要說養著小白臉也沒什么,畢竟年輕的身體誰都喜歡。只是她是顏家大小姐的母親,她所做的事兒,難免連累到了顏彤。
顏汐故意在老爺子面前提起,就是提醒他,不要忘了徐婉華這個茬。
顏正俞的眼角抽了抽,徐婉華這三個字進到他耳朵里,好像污染了他的耳朵。這個女人養了那么多小白臉,居然還想進入顏家,顏家的顏面差點就被她掃地了。
但他也知道這時候顏汐故意提起徐婉華的用意是什么,嘆了口氣,一臉愁容道:“是啊,徐婉華不像個媽,所以顏彤不能像她一樣,讓別人看笑話,讓孩子受罪。”
“顏汐,顏彤做了什么我都記得。可她到底是顏家的人,她姓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如果為了這個事情跟我生氣,就是你的不對了。”
顏汐輕啜了口茶,不知道老爺子怎么轉了性子,他在飯桌上可是很有氣勢的。大概是他安靜下來后想明白了什么,試圖緩和關系吧。
她抬眸看著顏正俞,笑得溫和:“爺爺的意思我明白。顏彤的肚子里畢竟是顏家的子孫,她在外面受苦,也就是顏家的子孫在外面受苦。”
“我總不能抽了她的那一身血,讓她跟顏家毫無關聯。”顏汐自嘲的笑了下,“我才是那個沒有關聯的人,哪有資格管老顏家的血統問題。”
顏正俞見她句句帶刺,知道她這邊是咽不下這口氣,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中的是她肚子里的那個男孩?”
“顏汐啊,你這么聰明,怎么就算不到我還有多少壽命?我還能看到那個男孩長大嗎?”
顏正俞又是嘆了口氣,拿起放涼了的茶杯,一口喝了冷茶,然后拎起茶壺又倒了一杯,沉默的架勢頗有壯士暮年的不甘。他捏著茶杯打轉道:“顏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接顏彤回家,不是因為她懷的是個男孩,讓那個孩子繼承家業的意思。顏彤出了這個家門,就不再是顏家的大小姐。可她畢竟是我的孫女,她過得不好,我進了棺材都不會安心。”
“給她找個好去處,給那個孩子一個好的環境,后半生總比那個徐婉華要好,你說是不是?”
“只要她安定下來了,就會離開顏家的。所以顏汐,你沒有必要為此事過多憂慮。”
說著,顏正俞看了看顏汐的肚子,道:“你跟霍瑨深結婚有些日子了,他今天當著全家人的面這么說,說明他對自己的子嗣是很關注的。”
“他是霍家的養子,沒有親人,對于血親是很渴望的。你們雖然才結婚第一年,可是時間久了一直無所出,霍瑨深那樣的人可不會等你太久。”
“你也知道,外面的女人對于霍瑨深這樣的人是什么心思。你要是不拴住他,這個婚姻不會長久的,你明白嗎?”
顏汐默默聽著,唇角噙著笑。當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與她說話,關心她個人私事時,從來不是真的為了她好。他現在這么說,無非就是讓她不要把目光盯著顏家,轉移到霍瑨深那里去。
就只差沒有明白的說:你別老盯著顏家當絆腳石了,要盯就盯著你的男人去,那里才是你的家,那才是你該干的事兒。
顏汐就勢點了下頭,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爺爺,你真是說對了。霍瑨深這個人啊,對親人是很渴望的。我一直沒有懷孕的消息,他補藥買了不知道多少。我嘴里都吃出藥味來了。”
“我一心撲在公司上,就是受不了他天天跟著,這才搬出去住。也就是這個時候,外面的那些蒼蠅們就造謠說我跟霍瑨深感情不合。您看這一點縫隙,那些蒼蠅們都不放過。”
“現在儀顏堂也穩定下來了,我看我是該好好休息,調理一下身體,要為霍瑨深著想了。畢竟條件這樣好的男人,要是被別的女人勾走了,以我的條件,下一個未必比他更好呢。”
顏正俞聽她如此說,眉梢微微動了下,心中松了口氣。他也是年紀大了,在飯桌上被她激了幾句就發火,好在他沒有把話說透,還來得及挽回。
且不說距離顏彤生下孩子日子還長著,萬一把她給惹怒了,以她的手段把孩子給弄沒了,那就一點希望都沒了。
再者,她有霍瑨深給她當靠山,她要動了心思,儀顏堂就再也不是顏家的了。
顏正俞自以為穩住了顏汐,喝了口茶道:“顏汐,這些年你為儀顏堂付出了太多,顏家很感謝你。”
顏汐笑笑:“老爺子能說這句話,我就很感動了。”
嘴上的禮尚往來,說多么深情都可以,只要心里清楚就可以,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虛情假意。
話說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無話可說之時最是尷尬,顏汐放下茶杯道:“爺爺沒有什么話要吩咐的話,那我就去找霍瑨深了,我可不能讓那些蒼蠅們再找到機會鉆了空子。”
顏正俞該說的說完了,留她下來只會造出矛盾,慈祥笑道:“去吧,爺爺就不留你吃晚飯了。”
就此離開,顏汐轉身時,彼此臉上的笑容都落了下來。
顏汐很清楚,老爺子找她這番談話是為了安撫住她,她過去唇角,哂笑一聲揚長而去。
……
陽東鎮。
端午節的熱,是讓修煉了千年的白娘子都現出了原形的。霍瑨深到的時候,應樹正在做飯,熱的滿頭大汗,霍瑨深卻是放下過節禮就走,讓應樹很是不愉快。
不過顏汐在顏家,應樹擔心她在那邊被欺負,也就放行,讓霍瑨深過去護著她。誰料在應樹自斟自酌的時候,霍瑨深又來了。
應樹往他身后看了看,道:“顏汐呢,沒跟你一起過來?”
霍瑨深道:“顏汐跟她媽有話要說,讓我先過來陪你。”
應樹“嘖”了一聲,上下掃了眼霍瑨深,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喝幾杯。”
桌角倒扣著玻璃杯,霍瑨深進去廚房拿了碗筷出來時,玻璃杯已經倒上了一杯黑乎乎的酒,一看就是應樹自制的桑葚酒。
“喝。”應樹拿起酒杯,跟霍瑨深碰了下,一口喝干了,目光還盯著霍瑨深的杯子,示意他一口悶。
霍瑨深有些日子沒陪著應樹喝酒,很痛快的一口悶了。
前陣子顏汐跟他冷戰,顏汐不敢讓應樹知道,霍瑨深也沒過來,心中對老丈人是否生氣沒譜。
杯子才放回桌面上,應樹就拿起酒瓶又往里面道,說道:“感情深,一口悶。”
霍瑨深瞅了一眼滿滿的酒杯,也是二話不說的喝了。
然后第三杯蓄滿,再喝。
三杯燒酒下肚,縱然霍瑨深酒量深,也是燒得肚子慌,忙吃了口菜壓壓酒。好在他在顏家那邊吃了點東西,不然這么個喝法還不燒胃。
應樹拎著酒瓶慢悠悠的往他杯子里倒酒,開口道:“知道我為什么讓你連著喝三杯?”
霍瑨深想了下,道:“沒有留下來陪您吃飯?”
應樹放下酒瓶子,指了指那酒杯:“喝。”意思就是答錯了。
霍瑨深吸了口氣,拿起酒杯,酒液入口,他皺起了眉毛,不過還是把那一杯給灌下去了。
他只有出道的時候,跟人談生意才這么灌酒,到了他現在的這個位置,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這么喝了。
應樹兩條胳膊搭在桌面上,看他把那一杯喝完了,拿起筷子夾了一根豬耳朵嘎巴嘎巴嚼碎了。他道:“我聽說,顏汐搬出去住了?來,跟我說說怎么回事兒。”
應樹的語氣平淡,但他可是干過警察的,氣勢威嚴俱在,問女婿就像是審犯人似的。
霍瑨深一怔,微微蹙眉。陽東鎮距離空山新雨遠著呢,他也不混他們的那個圈子,這風聲從哪兒得知的?
不過霍瑨深好歹是見過大場面的,跟無數大人物打過交道,完全能夠做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做到波瀾不驚。他笑了下道:“爸,我跟顏汐就是鬧了點小矛盾,現在沒事了。”
應樹看了他一眼,目光毒辣的很。他面容一板道:“你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跟你說過,你要是讓顏汐受委屈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霍瑨深心中叫苦,老丈人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風聲,怎么就撞槍口上了。
他道:“爸,我沒有欺負顏汐。就是……就是夫妻兩個意見不合,吵吵架。”
霍瑨深使勁兒圓場,自己拿起了杯子倒酒:“我自罰一杯。”
應樹冷眼瞧著自個兒女婿喝酒,說道:“你少來跟我忽悠過去。顏汐的性格脾氣我是知道的,她要不是忍無可忍,怎么會搬出去住。”
“顏家那么個地兒,她都守了二十年沒離開一步,跟你結婚才多久,她就一個人住出去了。你還讓她在外面這么久,也不找回她!不照顧她!”
霍瑨深這會兒只覺得肚子都要燒起來了,老丈人火力猛,他不想說謊話,又不想說溫阮的事兒,撐得很是辛苦,頭皮都快燒起來了。
“爸、爸……你聽我說……”
二兩的酒杯,四杯下去八兩了,霍瑨深頭昏昏沉沉,說話還得再想一想,不能讓老丈人更加生氣。可他話還沒想好,應樹就又蹦出了一句話。
他道:“我的人告訴我說,你們夫妻感情不合。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
霍瑨深趕緊道:“這怎么可能,我哪來什么別的女人。爸,你也知道,新婚夫妻都有個磨合……就是一開始沒磨合好……”
應樹嚴肅的表情讓他難以說下去,霍瑨深硬著頭皮道:“爸,這件事是我錯了。我沒有照顧到她的情緒,跟她鬧是我不懂事。”
“可我們現在和好了,顏汐只是在顏家有事才沒有跟我一起來,絕不是感情不好什么的。”
霍瑨深生怕應樹以為他們兩個單獨行動,是在避開彼此。
應樹瞇眼盯了他一會兒,隨后垂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表情松動了些許。他低聲道:“顏汐小時候我就沒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是不能再讓我女兒委屈的。”
“霍瑨深,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往你身上撲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對她好。你一個男人能管那么大的公司,也要能管理好自己的家庭。”
“你不像我……”應樹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趕緊撇開自己的往事,繼續道,“她是我的寶貝,你要是讓她傷心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要弄你,你攔不住我。”
應樹說完,“咚”的一聲把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杯子里的酒液晃悠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霍瑨深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道:“爸,顏汐是我的唯一,我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應樹瞥了他一眼,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可等了足足一分鐘,也沒聽他再往外蹦出一個字,于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說了?”
霍瑨深悶悶的道:“說的多了,就成了花言巧語。”
應樹哼了一聲,目光又狠狠的在他身上碾過一遍,拎著那只酒瓶去柜子那邊擺放著的酒壇子走去。
他重新接了一瓶酒回來,給霍瑨深再次倒滿,也跟自己勻上一點,道:“再喝。”
他看著霍瑨深把酒喝了,道:“你小子,再讓我知道顏汐離家出走,看你還能不能這么容易過去。”
過了會兒,等到顏汐過來的時候,只看到霍瑨深窩在沙發里,睡得正沉,西服外套滑落在了地上。
他那么大個子,委委屈屈的窩著沙發,也不管身上昂貴的手工襯衫,看著著實可憐,也不知道他怎么睡著的。等她走近聞到濃郁的酒味,就知道原因了。
應樹從房間里走出來,顏汐看到他,說道:“爸,你怎么讓他喝那么多酒,都喝趴下了。”
應樹不冷不熱的睨了她一眼道:“怎么啦,心疼啦?我也喝了很多,吶,半壇子呢。”他掃了眼靠墻的柜子,顏汐看了過去,只見那桑葚酒果然少了一半,底下全部是黑漆漆的桑葚。
顏汐去柜子里找解酒藥、護肝片,嘴里嘟嘟囔囔:“一個不留神就讓你們喝那么多,看來還是不能讓你倆單獨在一起。”
應樹站在她身后:“說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顏汐轉身,把藥丸放在他的手心:“吃了。”
應樹看了看她,道:“跟我進來。”
他一口吞了藥片,在飲水機那邊接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往房間走去,顏汐跟上后,他把門關了。
顏汐一看應樹要談心的架勢,道:“爸,你喝那么多酒睡會兒吧,別跟我談心了。”
應樹把杯子往床頭柜一擱,道:“霍瑨深沒爹沒媽的,你能不能別欺負他,不虧心啊?”
顏汐門開了一半,聞言一怔,轉頭看過去道:“誰說我欺負霍瑨深了?”她往外面沙發躺著的男人看了眼,“他跟你說的?”
應樹的臉隱藏在陰影中,顏汐看到他的眼神,腦中一個激靈:老爸這是在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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