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意面和羅宋湯端了上來，凌常赟優先讓給了方既明。

　　方既明也遵守禮數，等菜齊了之后，才互相道“請”，然后開吃。左刀右叉，這年頭的中國人非常注重西方的餐具使用。事實上，方既明根本不在意，在他看來，刀叉都是中國人已經摒棄掉的餐具，考古界已經發掘出了中國四千多年前的骨質刀叉，證明刀叉并非那么實用。

　　麻煩不說，還不夠筷子靈活。

　　要不是覺得沒必要，方既明很想讓服務員直接把筷子拿上來。牛排夾著吃不好嗎，大口小口，全由自己心意做主。

　　吱呀吱呀的切著牛排，方既明在等著凌常赟開口。

　　殊不知，凌常赟也在等著方既明開口。

　　談生意，其實談的是一個氣勢，誰先忍不住開口，說明就是有求于人的。然而，方既明的耐心很好。開玩笑，能耐得住寂寞敲代碼的人，那是可以一天不跟別人交流的存在！凌常赟也是程序猿出身，兩個悶葫蘆在一塊，一頓西餐都快吃完了，凌常赟才拿起酒杯，要跟方既明碰杯：“方先生，我敬你一杯。”

　　方既明看到凌常赟拿紅酒杯的姿勢，輕輕一笑。他用手指捏住住紅酒杯的杯柄，輕輕搖晃酒杯，斜斜的跟凌常赟碰了一下。而凌常赟呢，其實是用喝洋酒的姿勢，用整個手掌托住了酒杯。

　　為什么喝紅酒不能用手掌托住呢？

　　很簡單，因為洋酒需要升溫才好喝，而紅酒需要降溫才醒酒。記住這一點，別人就不會笑話你了。但方既明沒有看不起凌常赟的意思，事實上，怎么喝都是酒，到肚子里都一樣。反正方既明是品嘗不出各種拿杯姿勢的紅酒有啥不一樣的，都是苦澀不堪，還非常嗆鼻。要給方既明選擇，他寧愿喝黃酒，不僅營養豐富，還甜。

　　這么說吧，你是成功人士，不管你怎么拿紅酒杯，都是成功人士，別人都不敢輕視你。你要不是成功人士，你拿紅酒杯的姿勢再正確，別人也不會因此高看你一眼。

　　碰杯，一飲而盡。凌常赟倒是顯得豪氣，可方既明自認酒力不行，輕輕抿了一口。

　　凌常赟借著酒勁說道：“方先生，實不相瞞，我請你吃飯，是看上你的hao123了。”

　　方既明沒有驚訝，平平淡淡地說道：“我的要價，可能凌董給不起啊。”

　　凌常赟一愣，覺得方既明真的非常有意思。因為他雖然看不出方既明的年紀，但看著方既明的相貌，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甚至可能只是剛剛出校門的學生。“方先生不妨開個價？”

　　方既明慢條斯理地說道：“首先，收購是不可能的，要是收購的話，免談。融資可以，但我要保留最起碼51%的股權，以便掌控網站的發展方向。我接受的融資，而且最大股東，第一輪融資的股權，不能超過30%。這么說吧，這是國際資本市場的投資紅線，要價超過30%的股權，創始人是沒有動力繼續創業的。”

　　凌常赟更加認真了，他沒想到方既明對融資居然門兒清！

　　要知道，九洲網絡公司就是這么被坑了，第一輪融資居然直接給出去了40%的股權。要不是后來網游發展了，凌常赟通過稀釋股權的辦法，拉來了第二輪融資，恐怕九洲公司都要易主。現在，凌常赟的股權非常岌岌可危，也就占了45%這樣。要是另外的大股東惡意收購股權，恐怕九洲網絡公司真的要易主。

　　“那我要30%的股權，五百萬！”凌常赟覺得自己給出的價格已經非常非常高了，屬于溢價的融資。

　　不過，哪有融資不是溢價的？

　　你要是不看好這家公司，你干嘛給它投資？這不是錢多燒得慌嘛！

　　方既明笑了笑，特別平靜地說道：“五百萬，我只能給你5%的股權。”

　　凌常赟一愣，他覺得非常好笑：“看來方先生對自己的網站，有非常大的信心啊？”

　　方既明肯定不會說，當年百度全資收購hao123，是花了5000萬再加百度的部分股權的。當然了，根據內幕消息，其實百度只花了1000萬，剩下的都是股權作價的。一千萬加百度的股權估值四千萬，也算是非常可以了。

　　凌常赟沒想到方既明這么油鹽不進，五百萬，這在2000年的中國已經是巨資了。

　　“凌董，我是真的非常看好導航網站，我的統計，hao123每天新增用戶超過十萬，前三天的增長，單單是整個盛海，就超過了100萬。這樣龐大的用戶群，是流量導入的最佳選擇。只要有志于在互聯網上大展身手的網站，都不可能會忽視導航網站。而且我的技術，可以說領先時代一兩年。也就是說，一兩年內，我肯定能占據導航網站的頭部流量。屆時，用戶數將達到千萬級別，恐怕凌董也明白，這個用戶數量意味著什么吧？”

　　其實，方既明沒有說出自己的判斷。

　　這年頭，95%的上網人士都屬于菜鳥，那么只要hao123占據了90%的市場，那么在2000年這會擁有的2000多萬網民，起碼能有1800萬是用hao123導航網頁的。哪怕轉化率只有30%，那么點擊人數都會超過五百萬。要是轉化率超過50%，那么就是近千萬的點擊人數了！

　　千萬級別！

　　哪一個網站敢輕視hao123？

　　hao123又豈會只值500萬？！

　　流量即正義！

　　在互聯網的世界里就是這樣的，大頭通吃。方既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就是待價而沽。當然了，要真的有人愿意出三千萬，方既明也賣了。導航網站只會越做越難做，高估值，早賣掉是最好的選擇。

　　凌常赟哈哈一笑，說道：“方先生果然是大才！”其實，凌常赟已經斷絕了招募方既明的心思，因為他知道，有技術有抱負甚至還懂市場的人，是不會甘居人下的。想了想，凌常赟接著說道：“那我要23股權！我出3000萬！”

　　方既明一愣，這確實超過了方既明的預期。

　　因為在方既明看來，3000萬都能買下hao123了。

　　“現金？”方既明有點謹慎地問道。

　　凌常赟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只給你1500萬現金，剩下1500萬，我用九洲網絡的5%的股權跟你置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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