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至誠之心
書法比試意在仿古,王顏柳歐這四大家的書法,參賽學(xué)子都必須有所涉獵才行。
因為比試的時候,他們會做幾個鬮,然后讓你去抽兩張,抽到誰的就模仿誰的筆跡。
十幾張桌子依次排開,每張相隔五米,可以讓其他學(xué)子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觀察他們書寫。
如果有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的,見人過來圍觀就手抖的,那就不好意思了,那些擅長書法,被請來點評的老先生們,可不會聽你說這些,他們只看字。
聽說前幾屆有個學(xué)子,考的也是君子六藝。他抽到了王羲之的字,便只在紙上寫了一個之字,和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他卻憑借著這一個字,拿下了那一屆書法比試的第一名。因為大家評價他的字時,用了一個詞,以假亂真。
當初王獻之學(xué)字時,還被母親說過“吾兒習(xí)字三千日,唯有一點像羲之”,由此可見王羲之書法之精妙,能得這么一句評價,也可見其人書法造詣之深。
江淮倒數(shù)第二個抽簽,他前面的人抽完之后,有胸有成竹的,也有垂頭喪氣的。
書法能夠?qū)>环N已是不易,更何況還是從四種里面隨機抽取兩種,有些手黑點的,就會抽到兩種最不擅長的。
楚辭遠遠看著江淮抽簽,見他打開紙條之后,臉上有一瞬間的暗喜,便推測他應(yīng)該是抽到自己最擅長的那種了。
果不其然,那個負責的抽簽?zāi)弥吹募垪l對旁邊記錄的夫子說:“袁山縣學(xué)子江淮,抽中顏歐兩種。”
全部抽簽完畢之后,學(xué)子們在桌前就位。每桌都有一個負責盯住全場的人,以免圍觀學(xué)子發(fā)生代寫之事。
寫兩幅作品的時間限定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在這一個時辰之內(nèi),你可以隨意什么時候交作品。
楚辭在八張桌子附近都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不由得贊嘆,果然每個縣學(xué)拔尖來參加文會的人都有過人之處。即使是剛剛那個抽到王柳的書生,一手字也是非常漂亮的,至少從楚辭的審美標準去看,如果這個人去到現(xiàn)代,絕對是一幅作品能拍出幾百萬的水準。
書法里夸獎一個人的字寫得好,常常就用顏筋柳骨來形容,江淮自小學(xué)習(xí)顏真卿的字,一手字寫得雄渾娟秀,收筆飽滿,入筆蒼勁有力,實在是一副不錯的作品。
寫好了這一副后,他又立刻推紙磨墨,準備書寫歐陽詢的作品。他停了一會,在旁邊的廢稿上寫了幾個字,直到筆法慢慢轉(zhuǎn)為剛勁有力,嚴謹險峻方才在宣紙上落筆。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有些人旁邊的紙不知堆的有多高,就連江淮,都在寫歐體字時,練廢了四五張。
一聲鑼響,便有人來收作品。這些作品不許署名,負責收集的兩人會在上面寫上編號,到時候拿給老先生們評價時,也就不怕有人徇私了。
江淮交了作品后,朝楚辭和陳子方走過來。他扭了扭脖子,又揉了揉手指,想是這一個時辰全神貫注導(dǎo)致他有些腰酸背痛。
“我覺得這次必能揚名了。”江淮說道。他兩次他來參加時,考的都是文章詩詞之類的。他不會差,但別人更加好,所以他的排名在八院中一般都不是很高。
因為八院,并非一場就只有八個人參加。各個縣學(xué)參加的人數(shù)都有定額。比如說,去年得第一名的,來年可以有九個學(xué)子參加,第二名的八個,到了最末的幾名,一所就只有三個了。
“哈哈,那我們就提前恭祝江兄心愿得償了。”楚辭笑著說道。陳子方也跟著拱手,三個人互相打趣,其樂融融。
幾位老先生觀察地非常仔細,他們各自在某種字體上別有建樹,就要負責將分到手上的這些字按順序排好來,然后再根據(jù)這人寫的兩種字的排名,取一個則中的成績。
比如說,江淮的顏體字排了第一,歐體字排了第三,那么他就按第二名計入總成績,若前面無人超過他,他就能順延至第一位。
又經(jīng)過一個時辰的等待,那邊終于將結(jié)果出出來了。
名次取前十,一直從最末報到最前。江淮緊張地聽著,暗暗期待前面幾個不要出現(xiàn)他的名字。報名次的一直報到第四都沒有江淮,讓江淮松了一口氣,前三應(yīng)該穩(wěn)了。
“第三名,松山縣學(xué)子趙立成。書為歐柳二體,歐體名列第一,柳體名列第五。”
“第二名,府學(xué)學(xué)子舒必先,書為王顏二體,王體名列第一,顏體名列第二。”
江淮的手抽風似的抖了起來,他心中隱隱存了一線希望,卻又有另一種擔憂,萬一第一名不是他,豈不是太過丟臉了?
“第一名,袁山縣學(xué)子江淮,書為顏歐二體,顏體名列第一,歐體名列第二。”
江淮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是第一!哈哈,我是第一名!”他連續(xù)三年來參加八院文會,終于到了揚名的一日了!
“學(xué)生有些疑惑,為何我和這位江兄都是第一和第二,為何學(xué)生排名在他之下?還請先生為我解惑。”
舒必先的聲音響起,他臉上有淡淡的不服氣,語氣也十分強硬。其他人聽了,都看向臺上的幾位老先生,想聽聽他們是怎么解釋的,畢竟這個成績確實讓人有些奇怪。
“你二人雖都是名列第一第二的,但有一個地方,你卻不如這位江淮。”一個老先生開口了,他于仿寫王羲之的書法上有些建樹,舒必先的王體第一也是他取的。
“你仿王體,默的是《蘭亭序》,但你可知,你的文章上面掉了一個字。我觀你寫的兩種字體,精通的應(yīng)該王體字吧?既然精通,為何連王右軍最出名的作品內(nèi)容都記不真切呢?反觀這位江淮,不止將字跡模仿的十分到位,就連內(nèi)容排版都與其一模一樣。書法一道,貴在至誠之心,所以這一次的頭名理應(yīng)是他,你可服了?”
“學(xué)生心服口服,以后必定更加認真練字。”舒必先低頭認錯。
“還有不服者盡可上前來質(zhì)詢。”老先生看了看四周,再無學(xué)子表示不服,于是請上前十,讓他們將自己的名字署在上面。這些作品,將會在博文館內(nèi)掛上一年時間,等下一年的文會再取下。
楚辭聽了老先生的話,心中莫名有些感慨,古人對待文章態(tài)度之莊嚴謹慎,實在讓他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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