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翌日,王大海早早從自己租住的民房趕到千祥的辦公大樓,早上上班的人逐漸多了起來,王大海怕碰見女兒王秋風,躲在大樓旁邊的一個角落里,靜靜等待著照片里那個男人出現。
臨近早上九點,王大海遠遠看到女兒王秋風朝大樓入口走了過來,趕緊轉過身去,怕女兒看到,女兒進去十分鐘后,王大海走到大樓入口旁邊,這時,一個熟悉的面孔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是林偉雄,王大海看著他從大樓前的停車坪走了過來,低頭鎖著脖子瞅著他。
林偉雄朝門口走了過來,看了站在門口旁邊的王大海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行,算是瞅準你小子了。’王大海暗暗想著,準備下午再過來,到時候跟著林偉雄找到他家去。
吳家客廳里,林小娥吩咐著劉媽把準備好的蓮子羹和晚上用的點心準備好,就要出門去。
“這個,放最下面,還有這個,對了,那碟松花片給我放到最上面一層。”林小娥收拾停當,走回臥室挑選晚上要穿的衣服。雖說已經立過春,但是林小娥還是拿出了自己剛買的那件貂皮大衣,穿上去走到鏡子前,看了看,“還少點什么。”自言自語著,走到梳妝臺前,拿出自己存放首飾的匣子,從里面拿出來一串黃粉色的珊瑚項鏈,搭配著花灰色的大衣,雖說沒有什么美感,但是在她看來,這樣的組合才是她想要的,氣勢勝于搭配,轉了一轉,滿意地走出臥室,準備赴晚上的牌局。
吳濱母親譚韻梅也在家里打扮自己,八分袖的旗袍上身,讓不適多日的她重又煥活出飛揚的神彩,鈷藍緙絲旗袍上乳白色絲線織就的芙蓉花映于左邊身前,全用同色絲線填色,暗色絲線織襯出輪廓,其他空白處除了隱約規整的如意圖案,再無其他裝飾,風仙領上的盤扣中間,一顆金珠扣住衣襟,顯出譚韻梅修長的脖頸。
“小玉,把那串珍珠項鏈拿過來。”譚韻梅叫了身后收拾衣物的傭人小玉。
“大姐,今天這么漂亮,又要跟她們幾個打麻將吧?”小玉拿著項鏈,看著神采奕奕的譚韻梅問道。
“嗨,還不是比衣裳比首飾去,我啊,有時候真的懶得跟他們去比這些。”說著,拿過小玉手里的項鏈戴到脖子上,“怎么樣?好看嗎?”譚韻梅轉身看著小玉,問道。
“就算您沒心情比,他們照樣也是比不過啊,您看您這打扮,再瞧瞧他們幾個,我真替您覺得委屈,干嘛跟他們那些人攪和到一起?”說著,小玉蹲下來把譚韻梅的旗袍后擺捋順著。
“還不都是場面上的人,再說,他們還真有些意思,時常走動走動,也沒什么壞處。”譚韻梅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領子。
“你看這緙絲的手藝,這花真跟畫上去的一樣。”小玉走到譚韻梅面前,夸耀著她的衣服。
“要不說是蘇州老師傅的手藝呢,這通經斷緯的細致活兒,哪還有啊。”譚韻梅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轉了轉手腕。
“小玉,把妝臺上的紅絲絨盒子拿過來。”譚韻梅吩咐道。
小玉拿過盒子,遞了過去,譚韻梅接過盒子打開,拿出里面兒子吳濱送給她的白玉鐲子,“到底是自己親生的,知道當媽的喜歡什么。”
“吳濱還真是挺有心的,處處留意著。”小玉說著,出門去收拾一會參加聚會的東西。
譚韻梅帶上鐲子,走到梳妝臺,拿出抽屜里的一個深綠色絲絨封包的小盒子,放進了自己的寶藍色綢布手袋。
榮太太家里,茶果已經準備停當,榮太太得意地看著玄關旁邊的鈞瓷擺件,還故意將前兩日剛得的青玉如意插了進去。上次在宋太太家,看她家里一套花梨木的八仙桌,愣是讓她耿耿于懷了許久,但她不知道,那不過是非洲花梨,哄人罷了。每次的聚會都是這樣,你方唱罷我登臺,誰也不放過任何讓臺下人瞠目結舌的機會。這個花瓶雖比不得家具那般壯闊奪人眼球,但是來歷出身好,是從一個滿族人那里來的,說是舊時宮里流出來的,愣是埋在地下十幾年,過了那段風雨歲月才敢拿出來,讓榮太太愛好古董的丈夫得著了。榮太太頗有些得意地擦拭著瓶子里的玉如意,嘴里哼著黃梅調。
下午下班時分,王大海按照計劃回到千祥的辦公樓前,守株待兔。看著女兒王秋風已經離去,王大海大膽地走到門口旁邊,等著林偉雄。
半個小時后,林偉雄從大樓走了出來,王大海趕緊跑到馬路邊,上了已經安排等候在那里的小貨車。
“跟緊點啊!”王大海囑咐著司機,跟在林偉雄的車后面。
半個小時后,迎春園門口,林偉雄漸漸駛了進去,王大海匆忙下車,跑了進去,望著車子的燈光大概找到了位置,趕到林偉雄的車邊時,林偉雄已經走進了樓道,王大海裝作不經意地跟在后面,來之前梁玉芬交代過,不讓他跟林偉雄說話,更不能進他們家,到時候她親自出馬。在二樓聽見三樓的林偉雄敲門喊著:“媽,我回來了。”王大海便達到了目的,退了下去。
“小玉,明天把這條束帶拿過去給陳師傅,讓他在上面加些枝蔓的刺繡,金線挑出輪廓。”譚韻梅坐在車里,看著駝色大衣腰部的同色凈面束帶,囑咐身邊的小玉,“再把上次拿過去的旗袍取回來。”車子已經開進了榮太太家的院子,兩人準備下車。
“哎呀,我說,你這是沒東西戴了,讓你家姆媽把胡蘿卜削了給你穿的胡蘿卜串吧?哈哈……”榮太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先到一步的宋太太喝著茶,看到進來的林小娥調侃道。
“你說說你,這嘴啊!”林小娥解開自己的貂皮大衣,屋子里的暖氣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我這可是正經的意大利珊瑚做的,識不識貨啊。”
“要說你這是珊瑚做的,那我這滿屋子木頭瓷器的,可不都是皇家的陳設了?別硬給自己抬高身價了,誰還敢笑話你窮不成?”榮太太故意看了宋太太一眼。
“要說滿屋子倒是不至于,依我看,那件新擺出來的花瓶,倒看著不一般,哪弄來的?”宋太太也是順水推舟慣了,成全著榮太太的炫耀伎倆。
“奧,嗨,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老秦一個朋友,家里聽說是滿人,藏了一些古董,他看著喜歡,就給弄過來了。”榮太太端著茶壺,起身給坐下的林小娥倒茶,寬大的反絨褐色羚羊皮子夾襖露出里面的棕毛來。“要說來歷嘛,還真是從皇上手里弄過來的。”榮太太放下茶壺,又朝著花瓶那里看了幾眼。
林小娥喝著茶,對于她這樣的粗人來說,或許金銀珠寶的視覺沖擊力來得更大一些,這樣一個古董擺在那里,要不是榮太太加了旁白點綴,怕也不能引起她的多少注意。她隨著榮太太的目光一起看過去,只覺得花瓶周身的漸變釉色,從淡紫,深紫逐漸變幻出淺綠,倒真有宋太太上次戴的春帶彩翡翠鐲子的神韻,其他,也看不出什么令人驚奇的地方來。
“要說咱們幾個,我看,就數韻梅最有福氣,咱們就是把滿屋的東西都變成皇上太后的,也是個草包,上不了臺面啊。”宋太太感嘆道,看著林小娥和她脖子上的珊瑚項鏈。
“哎?你妹妹不是跟她兒子接觸著嘛,怎么樣了?”榮太太聽了宋太太的話有些不大舒服,倒也沒有跟她辯駁,轉了話題。
林小娥端著茶杯,臉上浮現出有些自得的神情,剛要說話,只聽客廳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我來晚了,都到了?”譚韻梅走了進來,小玉在后面接過她手里的綢布提包。
“你是不把我們比得渣都不剩不罷休啊,耽誤這么久功夫打扮自己,來,快讓我們瞧瞧。”榮太太和其他兩人站起身來,朝門口的譚韻梅打量著,臉上的笑容透漏著一些不服氣。
譚韻梅剛要脫掉大衣,就看到玄關顯眼位置的花瓶,和里面擺著的玉如意,臉上浮出淺笑。“快別提了,在家里找一個小玩意兒找了半天,讓大家久等了。”說著,又合上了大衣,直接走了過來。
四個人寒暄幾句,便來到牌桌旁,身邊的桌子上也擺出了榮太太和其他三人帶來的點心茶果,牌桌上面的碗型燈罩聚攏著燈光照射到桌子上,象牙白色的麻將上,泛出青青的品色,逐漸倒映出四人落座后上半身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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