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姐姐林小娥坐在客廳里，看到進門的妹妹問道。

        “啊。”林小蘭懶懶地答道。

        “吳濱走了？”林小娥起身跟著妹妹進了她房間。

        “不走還進來跟你請個安啊老佛爺？”林小蘭白了姐姐一眼。

        “死丫頭，怎么樣，電影好看吧？”林小娥靠在門框上問著妹妹。

        “好看什么呀，你們中老年婦女的最愛，真是服了譚阿姨，挑這么個電影讓我們看。”林小蘭把包扔到梳妝臺上，仰倒在自己床上。

        林小娥走了過來，坐在妹妹床上，“什么電影不重要，關鍵是你們干點什么。”

        “干什么，親嘴啊？”林小蘭沒好氣地嗆聲道。

        “這丫頭，沒心沒肺的。”林小娥埋怨著妹妹，轉而擠著眼睛神秘兮兮地問道：“他真親你了？”

        “他敢！我一個拳頭把他打倒在地。”林小蘭大聲說道。

        “瞧把你能耐的吧，不過女孩子還是潔身自好的好，別沒結婚就跟人家怎么著，讓人看不起。”林小娥說著，朝妹妹肚子輕輕拍了一下。

        “干什么呀！”林小蘭像被電擊一般炸開了，朝姐姐吼道。

        “吃槍藥了！”林小娥想著妹妹可能是累了，嘴里嘟囔著走開了。

        剛剛跟吳濱尷尬的一幕才算結束，這邊姐姐又勾起了林小蘭的擔憂，上次南京回來后自己的例假沒來，今天本來是想讓華利明陪自己去醫院看看的，因為跟吳濱看電影沒有去成，躺在床上，林小蘭祈禱著但愿自己不是真的有了，要真是那樣，加上姐姐跟華利明的嫌隙，那可真要雞飛狗跳了。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城市里的燈光已經星星點點，林偉雄應酬還沒回來，莫母和衣躺在自己房間，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昨天梁玉芬的造訪讓莫母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加上林偉雄的坦白，王秋風這個名字已經在她腦海里來來回回幾百遍了，她只覺得這個名字特別耳熟，但就是想不起來。

        ‘小丹，你要聽得見，就告訴媽媽這個人究竟怎么樣，也好讓我走后能放心兩個孩子。’莫母心里想著，眼睛漸漸閉上。

        “媽，媽……”夢里，莫丹虛幻的身影重重疊疊，從小時候到成年，莫母分辨不出到底是哪個莫丹在喊自己，她在夢里緊緊跑著追趕著，莫丹在她前面扭頭看著她，就是不停下來等等追趕自己的莫母，突然，夢里的莫母看見病床上的莫丹，莫丹沒有痛苦，表情輕松，臉帶微笑，身邊一個年輕女人跟她一起笑著看著莫母。

        “小丹！”莫母突然從夢中驚醒，腦海中突然有了王秋風的樣子，想起王秋風那天來看望莫丹的場景。

        莫母坐起來，努力回想著那天王秋風來醫院看莫丹的場景，當時自己只見了她一面，之后便出去，留下莫丹和她閑聊，莫母想起來王秋風走后，女兒的失落和慌張，以及女婿林偉雄跟女兒之后突然產生的隔閡神情，莫母好像明白了林偉雄一直說對莫丹的愧疚是什么意思了，并不是他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而是關于這個女人。

        莫母恍然大悟，驚訝的表情里混合著悲痛和失望，她覺得自己難以呼吸，突然覺得這個家讓她片刻都待不下去，她走下床去，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林偉雄應酬歸來，開門進來，聽見莫母房間的聲音，走了過來，“媽？您睡了嗎？”林偉雄在外面問道。

        莫母聽見門外女婿的聲音，頓時停了手里的動作，“有事嗎？”聲音有些顫抖。

        “沒事，那您休息吧。”林偉雄說完，轉身去了女兒的房間。林偉雄走后，莫母突然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轉頭看著窗外的夜空，蒼白冰涼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滄桑的臉上，肌膚開始擠壓抽搐，淚水從臉頰滑落，莫母心中在呼喚著女兒的名字，祈求上蒼能告訴她，她該怎么面對自己今后的生活，因為她心中又一根精神支柱被抽去。第二天一早，林偉雄剛起床走到客廳，就看到莫母端坐在沙發上，神色凝重。

        “媽。”林偉雄有些遲疑地叫了一聲。

        “坐吧。”莫母沒有抬頭看林偉雄。林偉雄坐下，看著莫母憔悴的表情，深陷的眼窩里，眼睛透著決絕的神情。

        “媽，您昨晚沒事吧，看您氣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嗎？”

        莫母沒有立即回答，她抬頭看了看遠處柜子上女兒莫丹的遺像，晶瑩的淚框讓旁邊的林偉雄更加疑惑，“偉雄，什么時候把小丹的照片收起來吧。”

        林偉雄不解岳母從昨晚到現在的反常，以為岳母肯定又想念過世的女兒了，“好好的，怎么提起這個了媽？”

        “你要重新成家了，家里放著這個不合適，讓我帶回去吧。”莫母低著眼睛，渙散的眼神落在面前的茶幾上。

        “帶回去？帶哪里去？”林偉雄看向莫母問道。

        “我要回去了，回四川老家。”莫母堅定地說道，再也沒有之前林偉雄勸解她留下時模棱兩可的態度，“以后，就不再來了。”

        “媽，您……”林偉雄被莫母突然的決定弄得不知所措，“之前不是說好了？”

        “孩子你能帶就帶，帶不了就讓我帶走，要是將來……”莫母再也難忍激動的情緒，哭了出來，“要是將來我不行了，帶不了孩子們了，你能看在小丹的面子上，好好養大他們。”

        “您這說的什么啊！”林偉雄聽了莫母的話，有些慍怒，轉而舒緩語調，坐近莫母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媽，您要是實在想莫丹，咱們就去看看她，別這樣為難自己，我看著心里不好受。”

        莫母把被林偉雄握著的手抽了出來，擦了擦眼淚，舒了一口氣，“別說了偉雄，這兩天你幫我定下票，孩子的事你考慮考慮怎么安排。”說完，起身走向兩個孩子的房間，留下林偉雄一人坐在沙發上。

        看著莫母離去的背影，林偉雄呆坐著，不一會，開始用手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頭部，遠處的照片里，莫丹依舊微笑著看著前方，這微笑讓林偉雄不寒而栗。

        公司里，王秋風已經徹底掌控局面，她和林偉雄的關系也逐漸被大家察覺默認，王秋風也不再像從前一樣小心翼翼，開始大刀闊斧地行使按耐已久的權利欲望，張副總還是一副唯唯諾諾，安圖享受的老模樣，心中卻翻天覆地不似從前。

        “秦浩，你把這個文件拿回去給老張，讓他重做！”王秋風重重地把文件夾摔打在桌子上，嚇了面前的秦浩一跳。

        “好，我這就去。”秦浩趕緊拿起面前的文件，小跑著出去了。王秋風臉上浮出一絲冷笑，在她心里，這個公司已經有了她一半的血液，而這一半，之前是屬于莫丹的，冥冥中，便開始了她抹掉莫丹所有痕跡的殺伐之路。

        “哎，過來，”秦浩朝行政小陳使了使眼色，“這誰做的？都罵人了里面。”秦浩擠眉弄眼指了指王秋風的辦公室。

        “瞧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就看習慣了。”小陳拿過秦浩手里的文件，開始重新整理。

        “我看啊，咱們兩家的頭兒，將來不來場明的，這事就沒完。”

        “哎，誰說不是呢，不過是借咱們這些跑腿的互相示威罷了。”

        秦浩說完，正要離開，被身后辦公室里走出的張副總叫住。“小秦，嘀咕什么呢？”張副總端著茶杯，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呵呵，沒，沒什么張總，文件里有些細節要改下，我都跟小陳說了。”秦浩慌張地應付著，腦門都覺得流汗了。

        “奧，你們王總監做事就是認真，好！小陳，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出錯，嗯？”張副總瞪著小陳，小陳尷尬地笑笑，繼續埋頭修改文件。

        “那沒事我先走了張總。”秦浩灰溜溜地走開，覺得背后張副總的眼光猶如針扎。張副總抿了一口茶湯，淡笑一聲，轉身進了辦公室。

        林偉雄到了辦公室，還沒坐穩，王秋風便敲門直接走了進來。王秋風看見林偉雄落寞的表情，一邊關門，一邊背對著林偉雄扭頭問道：“怎么了？”林偉雄單手拖著下巴，眼皮耷拉著。王秋風沒有坐到客座，直接走到林偉雄的身邊，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昨晚沒睡好？”林偉雄調整了姿勢，抖動的肩膀將王秋風的手滑落，王秋風不以為意，微笑著走到對面的客座。“我媽知道了你的情況，氣的不行，恐怕周四見不了了。”王秋風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道。

        林偉雄抬頭看了向她，“那等她氣順了你再安排。”

        “你是不是，”王秋風低頭，雙手的指頭摳弄著，“很不情愿跟我結婚啊？”

        林偉雄不說話，站起身來走到窗戶前，“你別多想，我沒那個意思。”

        “我媽上次去你家，我也挺不高興的，但是她也是為我考慮，你別怪她。”王秋風看著林偉雄的背影說道。

        “別說這個了，都過去了，你盡快再安排時間吧，別讓她再著急了。”林偉雄轉身走回座位，看著王秋風說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說完，王秋風站起身來走向門去，半路停了一下，“張副總？”

        “什么”林偉雄沒聽清，問道。

        “沒什么，我先走了。”猶豫了一下，王秋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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