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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千萬貫


初夏時節(jié),  正是花褪殘紅青杏小的時候。

        洛陽城外,司馬光的“獨樂園”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這方園林占地不算大,不過二十畝而已,  且從院墻外看,  平平無奇。

        但這園中自有乾坤,  二十畝的園子,分出了七八處小景——“釣魚庵”,  是供寫書人放松休憩時閑坐垂釣的地方;“見山臺”,是供寫書人登臺遠眺的地方,  可以將洛陽城外南山之景也納入眼簾;“種竹齋”則是夏日納涼賞竹之所。

        除此之外,  還有澆花亭、弄水軒、采藥圃……

        所以這園子叫做“獨樂園”——意為“眾樂樂不如獨樂樂”,此園可以滿足園主人獨處時的全部需求。

        然而園中最為重要的“讀書堂”,是司馬光用來寫《資治通鑒》的地方。這座書房里汗牛充棟,  架上壘著滿滿的書籍,都是歷朝歷代的史書與前人筆記。

        司馬光立志編撰編年體通史《資治通鑒》,自是需要遍閱舊史,從浩如煙海的典籍中選擇出可信的史條,按照紀年法編纂出長編,再加以刪改或是補敘。

        然而此時此刻,  司馬光獨坐在初見規(guī)模的“獨樂園”中,手中提筆,  卻遲遲無法下筆,  久而久之,筆尖的墨跡滲進鋪在面前的紙張,洇出一個大大的黑墨團,  司馬光卻完全沒有察覺。

        此刻他腦海里就只有一句話——

        “必要的戰(zhàn)爭,  就是正義的戰(zhàn)爭1。”

        一念及此,  司馬光便覺腦海中有異響,天邊似乎有驚雷聲在滾來滾去。

        似乎昔日在京兆府與那少年辯論時的細節(jié),分毫不差地全部在他眼前重現(xiàn)。

        必要的戰(zhàn)爭,就是正義的戰(zhàn)爭。

        這是多么吊詭的評價啊!

        偏偏他翻遍史書,所能找到的那些“正義”,里里外外卻都透出“必要”兩個字。

        這句話實在太過顛覆。

        卻又令人根本無力反駁。

        司馬光似乎感覺到有一道深深的鴻溝攔在自己面前,而他以往述史的所有基礎與立場似乎被全部推翻了,令他再無法前進一步。

        司馬光懸腕提筆,卻始終無法寫下任何一字,整個人凝固在“讀書堂”中,宛若一尊雕像。

        終于,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緩緩吐出胸中的郁氣,叫來兒子司馬康,問:“修園子的工匠還未離開吧?”

        “將人喚來,為父還要在這園子里挖一個地窖。”

        蹲在深深的地窖里讀書寫書,腦海里的那些雜音,或許能終于遠去吧?!

        司馬康卻傻眼了:“什么……地窖?”

        明遠與蘇軾從平山堂下來,回到揚州大城中。

        與他們一道返回的種師中十分納悶,甚至頻頻向蘇明兩人轉頭——他究竟錯過了什么?

        早先在平山堂上游覽的時候還都好好的,但是現(xiàn)在,蘇軾像是猛地多了一重心事,雖然始終表情肅然,但時不時會面露驚疑,倏地抬頭,卻左右看看,不敢多說什么。

        明遠卻像是得了一些鼓勵,整個人顯得很振奮,不像剛與種建中分手時那樣心情低沉郁悶。

        他們一行人聯(lián)袂進入揚州城,行不多遠,就進入一處店鋪林立的街道。街道兩側商鋪前還聚集了不少小攤販,貨物幾乎擺滿了街道的半邊。

        明遠一路行去,一路留意這些路邊的商販,會主動上前開口問問他們,所出售的物品價錢幾何,產(chǎn)地在哪里……又時不時地買下一兩件小東西,甚至還會掏出紙筆,往紙上潦草地記些什么。

        他還時不時走進道旁的商鋪,與鋪子里的掌柜與伙計隨意閑聊,買走一兩件貨品——只不過這買東西的舉動很像是他答謝鋪子里的人與他聊天。

        蘇軾見了,便也有樣學樣,向路邊的小販致以問候,多少買上一兩件物品。但他很明顯還是一頭霧水,不太明白明遠這樣做的意義為何。

        就更不用說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的種師中了。

        種師中:……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終于,三人在天色擦黑的時候,進了落腳的驛館。

        史尚已經(jīng)將一切都打點妥當,驛館也專門為這三位準備好了一桌精致的飯菜。

        種師中滿以為自己終于有機會問問蘇明這兩位了,誰知卻被蘇軾搶了先。

        “遠之今日在揚州城里看過這一番,做了什么決定嗎?”

        明遠想了想,道:“若是有可能,我想要做到兩件事:一是在揚州到汴京之間修筑公路,以便利道路運輸。”

        蘇軾一歪頭思索:“這難道不與運河漕運重復嗎?”

        明遠一笑:“可以兩手抓嘛!”

        在他看來,修筑公路與漕運并不沖突。

        漕運的運力強大,成本低廉,但是速度緩慢,到了北方運河還時常受到運河水位較低,或者冬季河面上凍的阻礙。

        今日他觀察揚州城中的商販貨運,還都是以本地附近出產(chǎn)的小商品和農產(chǎn)品為主。路旁商鋪里的大宗貨物則以通過大運河運輸南下的北方貨物和跨江運到此處江南出產(chǎn)為主。

        也就是說,小件商品與農產(chǎn)品運不遠,而大宗貨物運輸?shù)臅r效性較低,擺在各家商鋪里的貨品,以絲、絹、糧、油、茶、木炭等為主,生鮮果蔬與手工制品都極少見。

        如果能在水運之外,再輔以一條專門運貨的“高速”公路,運輸重量較輕的貨物和需要時效性的貨物,作為運河的補充,想必能夠更好地促進南北方的貨運交通。

        他這樣一解釋,蘇軾才恍然大悟,忙又問:“遠之,那第二件呢?”

        “我想要在各地之間建立一個‘郵遞’生意,代為寄送信件和物品。比現(xiàn)在四處托人寄信捎帶要強不少。”

        北宋的“郵遞”,真是明遠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的一項。

        “郵遞”信件或是寄送物品,在這個時代,要么需要求告可靠的親朋同鄉(xiāng),趁他們出行的時候趕緊捎帶上一封。

        官府這邊,也有所謂的“馬遞”、“驛遞”,但馬遞的內容僅限于緊急的消息,驛遞則負責傳送從朝中頒發(fā)到各地的朝報邸報與文件等。

        此外,官府也有在各地之間運輸各種物品的需要,這卻往往通過征發(fā)民伕,讓普通百姓服役來完成。

        而明遠所想的,正是后世的“郵政”系統(tǒng)和“快遞”公司,以民間的方式,組織起可靠的信息流動和貨物運輸。到時候,不僅民間有可靠的投遞信件渠道,官府或許也可以考慮直接“購買”民間的服務,以避免征發(fā)百姓服役。

        明遠的一番話,種師中還聽不太懂,小朋友表現(xiàn)得云里霧里的。而蘇軾卻是肅然起敬,而且迅速表現(xiàn)出孩子氣的“愀然不樂”。

        “遠之在揚州,想的都是有關百姓生計的大事。而某卻只曉得游山玩水。”

        明遠只好安慰:“子瞻公在揚州多填幾首詞就好啦!”

        蘇軾揪著胡子,心思立即被引到了別的事情上:“填詞?哦,某都還從來沒填過詞呢。”

        明遠頓時一呆,這時才想起來:蘇軾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宋詞大家,但他是從熙寧五年還是熙寧六年才開始填詞的。

        他只好鼓勵蘇軾幾句:“如今詞風偏纏綿婉約,豪放大氣的唯有范文正公的《漁家傲》等寥寥幾篇,若是蘇公有意填詞,或許能開一時之風氣,為詞壇帶來新氣象也未可知呢?”

        蘇軾的心思立即被明遠轉去了填詞這件事上,當真開始認真考慮轉變詞風的事。

        而種師中小朋友則望著明遠,詭異地笑笑,拖長聲音問:“明師兄如此著急想要建立‘郵遞’生意……是否因為有‘欲寄彩箋兼尺素’之人,卻‘山長水闊知何處’2呢?”

        明遠沖他睜大了眼睛,差點就說出口:“你明知道……”

        他現(xiàn)在基本能確定,他與種建中之間的三年之約,種師中這個小鬼頭一定是在旁邊的大車里聽見了的。

        所以自己這次南下杭州,不知道算不算是帶了未來的小叔子一道南下。

        如今種師中在席上,將胸一挺,滿臉都寫著“師兄放心”“我要代替阿兄好好照顧你”的表情,明遠卻很想立即找個地洞鉆進去。

        要建立“郵政系統(tǒng)”、“快遞公司”,他確實是為了“夾帶私貨”,本意就是想要與種建中順利地鴻雁傳書。

        當然,這可不只是為了“欲寄彩箋兼尺素”,而是他希望能把自己在南方的所有發(fā)明,所有對西軍有用的想法,都及時傳遞到種建中那里。

        另外,西北戰(zhàn)場上刀劍無言,明遠心里亦是擔憂,能早一刻得到種建中在西軍中的平安信,總是好一點。

        當然,也要把自己和種師中的進展及時給種建中遞過去,讓他后顧無憂。

        于是明遠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故意當著種師中的面自言自語:“到杭州之后,我是先雇傭一位當?shù)氐膹N子,還是從汴京或者揚州這里聘一位過去呢?”

        他手指在驛館的桌面上輕輕敲敲,贊道:“揚州這里的廚子,看起來也很不錯哦!”

        種師中頓時喜笑顏開,眼里光芒四射,表情雀躍地說:“都行,明師兄,都行!”

        第二天,史尚已經(jīng)將他舊日在汴京“經(jīng)理訓練營”里認得的一位可靠管事帶到了明遠面前。

        明遠問過,知道對方姓馮,便笑著點頭,道:“馮管事。”

        馮管事向明遠拱手行禮,同時震驚于明遠的年輕,一句“東翁”就沒能叫出口,囁嚅了半日,才道:“……郎君。”

        “馮管事無須拘束。想必你已經(jīng)從史尚那里聽說了,為我打理產(chǎn)業(yè),每年的底薪是300貫,另有按照業(yè)績計算的分成獎金——這份薪酬,我相信是絕對優(yōu)厚的。”

        馮管事連連點頭,表示這是他入行以來,所聽聞的最為優(yōu)厚的一份薪資。

        “但是——”

        明遠望著馮管事大喜過望的笑臉,緩緩放冷了表情,認真地強調:“如果你所打理的產(chǎn)業(yè)時,存在賬目上的嚴重差錯,甚至是貪污納賄,化公為私……那么對不住,我可以保證,這么優(yōu)厚的薪資你這輩子再也拿不到了。”

        明遠既然下決心將自己的“物流”運輸中心設在揚州,就必須在這里雇傭幾個可靠人手,遠程控制。

        所以他采用的是“高薪養(yǎng)廉”的方法,給予員工最為優(yōu)厚的待遇,同時也讓他們知道“犯錯”的后果。

        果然,馮管事的臉色變了變,再看向明遠的眼光里便多了幾分尊敬與鄭重,連聲稱是。

        明遠當即放緩臉色,笑瞇瞇地開口:“那好,我們來商量一下怎么做這‘郵政’與‘快遞’業(yè)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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