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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千萬貫


秋八月,  秦觀等人參加杭州府的府試。

        這次府試與以往不同,參加考試的士子可以在完成了答卷之后,再選擇一項“附加試”。

        這據說是上一年司馬光造訪杭州之后回京,向官家趙頊建言所致。

        司馬光是“舊黨”的中堅旗幟,  這次卻以一項新的改革來與“新黨”王安石對著干,  令朝中大臣們紛紛表示看不懂。

        但在官家趙頊的主持下,  王安石最終同意了這項“試點”,  并于熙寧五月府試開始,  只在兩浙路與陜西路試行。

        這項所謂的“附加試”,  也就是經義以外的內容。

        在府學中進學的士子,  如有參加“社團”的,  可擇其所學,以文章呈現之。若是沒有社團做后盾,  那么這“附加試”便僅限于“文學”、“農學”、“水力機械”三項之內。

        對這“附加試”的考核由當地主考主持,給予的評分只有“合格”與“不合格”兩項,并且需將“合格”者的試卷一起遞交禮部審核,并向天下公布。

        如果最終禮部判定“合格”,  那么士子在參加明年禮部試時,  將能獲得一項“加成”。

        但也有一點,  如果士子最終是依靠這項“加成”以獲得進士身份的,  日后進入人事時會被打上“專才”的標簽,  也就是說,吏部指派職務之時,會考慮他們當時的專長,  指定相應的職位。

        因此,  每位選擇“附加試”的士子,  都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這項“加成”將會對自己的職業生涯造成什么影響。

        在杭州參加府試的士子中,種師中參加的是“算學社”,便寫了一片關于“會圓術”的論文。

        宗澤參加的是“航海社”,因此寫了一篇計算磁偏角的論文。

        秦觀參加的是“文學社”,當場做了一篇洋洋灑灑的策論議論文。但是他考慮到這“附加試”可能會影響到將來的人事安排。秦觀也不想一輩子舞文弄墨。

        再者,秦觀因早年間有一次與高麗使臣的“交鋒”,對國與國之間的邦交有些興趣。所以他干脆在策論中論及外交事務,以顯示自己在這方面的志向與能力。

        明遠聽聞,知道上次司馬光的杭州之行終于起到了作用:朝廷開始容納專業性的人才。

        通過與同門的來信,明遠也得知在陜西那里,這一次橫渠弟子也有不少參加府試的。

        他們之中很多人選擇了“農學”這一選項,畢竟這些年來這些學生們隨張載在橫渠書院里試驗井田,種植小麥和棉花,培育良種,疏通灌溉……獲得了豐富的經驗。

        將來如果能憑借這項“專業附加”入仕,做個親民官,在民間主持農桑,要比在禮部試上和那些“文化大省”出身的士子擠破頭,爭進士名額,要容易上好幾分。

        當然,這種選拔方式太過新穎,最終的決定權還在官家趙頊手里。

        但是明遠看到了希望——在他看來,將來出現“大宋科學院”、“大宋農學院”這樣的機構再不是什么難事。

        或者……他現在就可以著手搞起來。

        明遠拿起桌面上放著的最新一期《西湖叢談》,翻了翻,忍不住嘴角上揚,心里在想:這本期刊,的確可以分學科、跨地區地搞起來了。

        遼國上京附近的獵場。

        遼主耶律洪基熱愛秋獵,今年也不例外,在斡魯朵的拱衛之下,耶律洪基攜太子與重臣,將王帳移至獵場,日日游獵。

        太子帳中,耶律浚“啪”的一聲,合上了面前厚厚一疊禮單。

        這些禮物來自于希望與大遼互市的商人。但是耶律浚愣是沒能找到明遠的名字,這令耶律浚心中十分不快。

        但他又想,或許明遠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到現在都還在努力打聽那“蕭浚”——想到那個漂亮面孔的小笨蛋,耶律浚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他將禮單推至一邊,將耶律洪基隨意拋下不看的公文取來,開始一本本地認真翻閱。

        今歲秋獵之前,父王耶律洪基已然下詔,命太子耶律浚總領朝政。耶律浚有志于做一個明君,因此下決心要好好學習管理國中事務。

        只不過耶律洪基命漢人大臣張孝杰輔佐指點太子,耶律浚卻不喜張孝杰,即便見面,也不過是禮儀性質地問些問題罷了。

        將來要大展拳腳,肯定不能靠一個漢臣——一定要靠自己。

        耶律浚這么想著,開始提筆在公文上用契丹文字做些批注。

        “殿下——”

        突然,一名身材瘦小的侍女從太子大帳的一角鉆進帳中,顫聲呼喚。

        耶律浚放下筆,皺起眉頭:“小京,怎么了?”

        這是皇后蕭觀音身邊年紀最小的貼身侍女,名叫蕭京。此刻她臉色蒼白,就連嘴唇也毫無血色,全身上下始終在發抖,就連呼喚耶律浚的聲音都變了調。

        “您……去看看皇后吧!”

        蕭京左右看看四下里無人,才顫聲應答。

        耶律浚一驚,轉身就要吩咐擺駕去母后帳中。

        誰知蕭京低聲急急忙忙地補充道:“殿下不能就這樣去——”

        “不能?”

        耶律浚猛地轉身,盯著年輕侍女那張慘白如紙的面孔,還有她篩糠般發抖的身體。

        “究竟出了什么事?”

        “……”

        半炷香之后,耶律浚已經打扮得如同大遼王帳下的一名普通小校,緊跟著皇后的貼身婢女,匆匆奔向皇后的大帳。

        皇后帳前顯然早已鬧過一陣,侍女與侍從們早已亂了套。在年輕的太子看來,竟無一人在其位。

        耶律浚又是震驚又是氣憤,另外掛心著母親蕭觀音的情況,頭一低,想要朝帳中直沖進去。

        誰知又被蕭京死死拉住,小侍女拼命拉緊耶律浚,兩人一起往后退了十多步。

        “魏王——”

        耶律浚從喉嚨深處擠出一道陰寒的聲音。

        從皇后帳中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魏王耶律乙辛。

        此人出身低微,于前幾年皇太叔耶律重元叛亂時脫穎而出,取得了遼主的信任,手中的權柄一點一點增強,到如今,已是權傾朝野。

        在耶律乙辛經過時,耶律浚強捺怒意,站在眾仆身后,低下頭,斂去眼神,不敢發出聲音。

        耶律乙辛沒有發覺皇后帳外有異樣,他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容,道:“給你們兩個時辰收拾,兩個時辰之后,將皇后身邊所有人押往上京審訊。”

        耶律浚頓時如同鹵門上被人潑了一瓢冰水,全身上下的血液近乎僵住。

        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大喊大叫:不能……爾等宵小,有何權力將一國皇后送去受審?

        他直接忽視了耶律乙辛口中所說了“皇后身邊人”與“皇后本人”的區別——畢竟將皇后近侍盡數帶走就等于侮辱皇后本人。

        但在這沖動的熱血之外,耶律浚心底還有一絲清明,知道自己與母后恐怕都已卷入了天大的陰謀。

        眼見耶律乙辛離開,小侍女蕭京突然扯扯耶律浚的衣袖,帶著他從眾人之后匆匆奔去,順著一條小路繞道皇后大帳的背后,猛地掀開一道隱秘的帳幕,帶著耶律浚沖了進去。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到了嗎?”

        一個成熟穩重的女子聲音響起。

        耶律浚聽見這聲音,知道對母后最為忠心的蕭嬤嬤還留在蕭觀音身邊。

        蕭京連聲稱是,趕緊將耶律浚帶至蕭觀音所居的帳室跟前。

        蕭嬤嬤卻手一伸攔住了耶律浚。

        “殿下,皇后……皇后不讓您進帳,她請您就在這里答話……”

        帳中也傳來蕭觀音虛弱的聲音:“耶魯斡,不要,不要進來……”

        都這節骨眼上了,耶律浚那里還管其他,他猛地撥開嬤嬤的臂膀,直接沖進蕭觀音的帳室。

        帳室中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下蕭觀音的身影容貌映在年輕的太子眼中。

        而耶律浚臉色劇變,馬上伸手捂住了嘴,生怕驚恐的叫喊聲隨時從自己口中溢出。

        緊接著他雙膝一軟,玉山傾倒,跪在蕭觀音面前,一手緊緊地捂住嘴,另一條手臂則用盡全力敲打著地面,似乎要將心中的憤恨用這樣的動作全部宣泄。

        而淚水從耶律浚眼中不可抑止地迸出。

        在他眼前的,哪里還是國色天香、儀態萬方的皇后蕭觀音?

        昔日的一國皇后,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原本姣好的面孔已經腫得幾乎讓人認不出,雙眼根本無法睜開,烏黑的秀發散在腦后的地面上,像是一只展翅欲飛的烏鴉。

        帳中也是一片狼藉,耶律浚當年從南朝帶來,孝敬給母親蕭觀音的那些精美瓷器與玻璃,此刻早已被砸得稀碎,碎片散落一地。

        碎片之中,赫然是一枚帶著斑斑血跡的鐵骨朵。

        耶律浚的右拳砸在地面上,正好砸中一枚尖銳的玻璃碎片,頓時鮮血長流。

        但此刻耶律浚對手上的痛楚渾然不覺,他伸出鮮血橫流的右手,試圖去輕輕觸碰母親的面孔——那張秀美而溫柔的面孔,他從小就看得慣了的。

        “阿娘……”

        耶律浚心中忽然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他多么希望,眼前這一切只是小時候做的一場噩夢,自己只要大聲喊叫,阿娘就回過來,輕聲軟語地將他從噩夢中喚醒。

        “阿娘……”

        耶律浚涕淚交下,淚水瞬間便爬滿了整張面孔。

        “是誰將您害成這樣?兒子去為你報仇!”

        蕭觀音的帳室中非常安靜,侍女們并無一人敢出聲。

        耶律浚頓時如墜冰窟。

        從侍女們的反應來看,能將皇后打成這樣的,就只可能是那一人——

        遼主,耶律洪基。

        縱使是魏王耶律乙辛始終心懷叵測,也絕無可能直接對蕭觀音動手。

        不顧十余年結締之情,悍然對皇后痛下毒手的,只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耶律洪基。

        耶律浚咬緊牙關,慢慢湊至蕭觀音耳邊,小聲道:“阿娘……你等著,兒子遲早有一天會為你報這個仇……阿娘……你要活下去啊!”

        少年人心情起伏,一時間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母親身邊,放聲大哭。

        蕭觀音卻猛地嘗試睜開腫成一條細縫的雙眼,并且伸出手嘗試去觸碰兒子的手臂。

        耶律浚趕緊握住皇后的手,將額頭貼在上面,試圖感受這人間僅存的一絲溫柔。

        卻聽蕭觀音嘶聲道:“你走——”

        耶律浚身體一僵。他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母親提出的,竟會是這樣一個請求。

        “只可惜……”

        蕭觀音眼神空洞,聲音卻重新變得溫柔。

        “只可惜太子妃人選未定,我的耶魯斡還未成親。阿娘還來不及看到這世間另有一名溫柔女子好好照顧你……”

        耶律浚心中就如被剜了一刀似的,再也顧不上其他,撲至母親身前,將她的身軀緊緊擁在懷中。

        “快走!”

        蕭觀音卻只有這一個叮囑:

        “耶魯斡,記住,永遠不要回到皇家……”

        “永遠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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