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番外
“遠少爺。”
管家給明遠與種建中兩人開了門。
種建中留意到那位身姿筆挺的管家姿態恭敬,不經意間瞥向明遠的眼神卻流露出一絲詫異,甚至還有點鄙夷。
他們兩人進入這座別墅,迎面便是一座大廳。大廳正中的屏風上是龍飛鳳舞的數行草書,字體和風格有些眼熟,似乎是米芾的字。
屏風跟前是一張坐榻式樣的木制沙發,沙發前擱著一張條幾。條幾旁還放著兩個小墩子,都配著花色鮮亮的織錦墩面。
屋子中的裝飾風格盡量選用了宋式家具,但與宋式家具一貫的造型簡約、線條流暢相比,那張木沙發和木條幾都應用了繁瑣奢華的雕工,看上去有一點點違和。
明遠見到種建中的視線在那幅字上流連,頓時笑著解釋:“那是后人的仿本。”
米芾的字帖,流傳到現在的都好好在博物館里待著。不可能流落在尋常人家。
不過,當初還真有人說這面屏風是“真古董”,上面是明人模仿米芾的明代真跡,想要兜售給明遠的父親,被明遠發現喝破了。
“遠少爺,您在這里等一下,我去通知老爺和‘大’少爺過來。”
管家口中強調了“大少爺”三個字,以示與明遠這個“遠少爺”親疏有別。
那管家的身影一旦消失,種建中立即轉臉望向明遠,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他現在才意識到,關于明遠,他還是了解得太少。
面對這樣關切的眼神,明遠坦然一笑:“師兄,我日后一定會和你詳細說。”
但仔細想,明遠又覺得沒有什么太多好說的——簡單來說,他也曾經是個富家子繼承人,但因為非常非常狗血的原因,被剝奪了繼承權,因此變得非常非常窮,窮到需要去參加“花錢”比賽,贏得獎金。
但現在回頭看看,這樣看似大起大落的人生經歷和明遠在目標時空里經歷的一切相比,還真的不值得一提。
所以明遠面對管家不經意間流露的那一點點輕視,心里沒有半點波瀾。
不久,明父與另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一道,急匆匆地趕出來。明父腳步雖急,到了會客的大廳里,卻故意放慢腳步,態度沉穩,眼神深沉,視線上上下下地打量明遠,和坐在明遠的種建中。
明種兩人一起站起身。
明遠給雙方介紹了,種建中才知道陪伴在明父身邊那人叫明恒,也就是所謂的明家大少。
一時雙方坐定,明父很明顯地在打量明遠的穿著與氣色。
今日明遠穿得簡單而齊整,與種建中那一身十分相似。兩人并肩坐在一起,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十分登對。
明父沒找出什么可以挑剔的,當即重重咳嗽了一聲,問:“小遠,有些日子沒來了吧?今天來又是為什么?來要錢?想在家里的產業找個職位?”
還沒等明遠答話,明父自己趕著補充一句:“你要是忘了從這個家里離開的那天自己說過什么,我可以提醒你。”
明遠沒有半點要與父親置氣的樣子,他溫和地揚了揚唇角,偏頭望向坐在身邊的種建中:“我是來向‘家人’通知一聲,順便介紹我的伴侶的。”
這令誰都沒想到。
明父與明恒都變了臉色。
捧了茶壺茶盞上前的管家身體一個趔趄,差點將手中的茶具都給摔了。
明父鼻孔里哼了一聲,道:“沒什么長進,倒是會在外頭胡搞。”
他猛地提高聲音:“你在這家里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你也很清楚是你自己拒絕了家里的幫扶。現在卻曉得要腆著臉上門了,還介紹伴侶……”
種建中非常清楚自己該是來為明遠撐腰的,當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雙眼圓睜,眼中精光畢現。他曾經在戰場上面對千人萬人的廝殺,不僅不懼,他自己也曾殲敵無數。
若說世上有種眼光能殺人,便是種建中這種,輕輕一掃,就令明家父子心驚膽寒。明父尚有無數叱責,明恒也事先準備了不少揶揄,這些話瞬間都被憋回他們肚里,再也不敢對外吐一個字。
“唉,我原本想著,都是自家親戚,我既然與人結為終身伴侶,總要來告知一聲。”
明遠故意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然后看似隨意地說:“對了,前些日子我看了一下家族中的產業,好幾處都存在明顯的虧損。”
明父伸手揮了揮,想要說什么,卻被明遠堵住了話頭。
“于是我找了一位代理人,聯系了這些產業的實際管理人,表示愿意買下明家的絕大部分產業。而那位實際管理人非常干脆,看到出價就轉讓了,也沒問買方是誰。所以,現在,明家的大部分產業都在我手上。”
明父的眼光立即轉向明恒。
“這事怎么我不知道?”
明恒往后一縮,似乎被明父的凌厲眼神嚇怕了。明遠和種建中都能聽見這位大少的牙關在輕輕敲擊。
“就不打擾父親與‘兄長——’討論此事了。”
明遠見火候已到,慢吞吞地起身,自然而然地挽上種建中的胳膊,兩人一起從明家的大廳里出去。
“對了。”
明遠走到門口,才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轉頭對明父說:
“您的這座仿宋別墅,好像也被當做抵押品在抵押著,我忘記有沒有把與它相關債權買下來了……這得回去查一查。”
明父這時已經氣炸了肺,臉漲成豬肝紫,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抱著頭的明恒,一面又滿含怒意,轉向明遠:“你小子給我回來!”他再次拿出了做父親的氣勢。
誰知明遠還沒完:“還有一件事——雖然家族這些產業虧損的虧損,虧空的虧空,但是我還是給您專門留下了一個信托基金,供您‘養老’。”
明遠表現得非常“孝順”,以直報怨。
“但您也需要知道,我是這個信托基金的管理人。您對其資金的使用,全部需要我同意。”
“祝您心情愉快,身體健康,父親!”
明遠笑著說完,與種建中一道昂首離開種家,全不管明父在身后幾乎化為石像,而明恒則繼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縮在一旁,盡力避開明父的目光。
半晌,明父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推了推身邊的明恒,哼了一聲,道:“小遠是不是傍上了哪個富家子弟了?快,去查,去查他身邊那個高大青年到底是誰。”
“啊?”
明恒訝然反問。
“不行就聯姻!”
明父一拳重重捶在面前的條幾上,轉頭看向明恒。
“小遠能夠攀上人家,為什么你不可以?”
明恒徹底凌亂。
“可能是我真正窮過——”
從明家出來,明遠重新坐上了他那只“鐵盒子”坐騎。帶著種建中一道,回到他們來時的研究機構。
沿路上明遠簡述了與自己父親的各種狗血恩怨。那時的經歷聽起來似乎很遙遠,種建中卻從中聽出了一點不尋常。
“我曾經一天打三份工,以便支付我母親的醫藥費。我試遍了所有的親戚,我想向他們借錢,結果無一例外,遭到了拒絕……”
種建中還是有些迷糊:“令堂……是要治眼睛?”
明遠搖搖頭,說:“不是我阿娘。”
但他想起舒氏娘子,臉上還是露出些溫柔。舒家這個舅家,比他在本時空的外祖家似乎要更有人情味一些。
“后來我外公將母親接走了,留話說,我要是掙不到一千萬的身家,就別想來探望母親……”
明遠現在的身家有一千億了。
當然,一千億放在北宋那個平行時空,那是富可敵國。現在明遠只能算是個中等富豪——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想幫的人,也就是說,還有很多花錢的地方。
種建中咋舌,表示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
錢比親情更重要嗎?
他想了想,說:“我有點明白你為什么愿意向耶律浚伸一把手了。”
明遠點點頭。
耶律浚是父權壓迫的受害者……他也是。
其實不止耶律浚,當年在杭州時,他出手幫助破產欠債的戴朋興也是這個原因——見不得旁人再受一遍自己吃過的苦罷了。
他將車開會試驗方所在的機構大樓,停好車,打開車門,請種建中下車。
種建中卻兀自坐在副駕座位上發怔。
“我想……我終于能完全明白你了。”
今日種建中隨明遠在他的過去里走了一遭,他感受到自己從今日起,總算能完全走進明遠的生活。
明遠的心情卻已經完全轉好,他向明遠伸出手:“師兄,來,我帶你來看看我這次贏來的獎勵。”
他帶著種建中走進試驗方的研究大樓,在這里,他已經獲得了一間專門屬于自己的房間——一間實驗室。
走進這個房間,明遠調暗了燈光,隨手按下按鍵,墻壁上立即出現一片投影。
種建中顯然不適應這種在較暗的地方看幻燈片的感覺,身體向后迅速退,背心靠上實墻,右手牽住了明遠的左手,這才左右看看,緊繃的身體略微放松。
明遠嘻嘻地笑開了,他一摁下按鈕,墻壁上就出現了他們兩人的形象——四個人影,分別作古代和現代的裝束。
種建中這才明白,他出現在此地時的那副形象,應當是有人一早就設計好了的。
“師兄,我們贏得了在兩個時空的人生,相當于彼此的生命都延長了一倍。”
種建中不做聲,他還需要消化一下,
“我們可以選擇在任何一個時空生活,也可以隨時切換到另一個時空。當然了,前提是我倆在一起。”
種建中輕輕搖搖明遠的手,表示這樣再好不過了。
“另外,試驗方征得了時空管理局的同意,已經打開了我們這兩個時空的交互界面,所以,大概率我們這兩個平行時空之間可以相互直播。”
種建中再次傻住:“直播?”
慢點慢點……種建中趕緊試圖再理解這個嶄新的概念。他跟隨明遠來這里一趟,難以想象的新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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