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路和杜霖熟悉的弄堂差不多寬，路面上鋪著熒光石，散發(fā)著幽幽的微光，道路兩旁環(huán)繞的不是樹木，而是巖壁。巖壁上也鑲嵌了不少熒光石，將鬼氣森森的地下洞穴，裝扮成神秘美麗的地下宮殿。

　　一路上并沒有什么變異生物的蹤跡，偶見幾個和150號一般的變異戰(zhàn)士從身邊經(jīng)過，它們看到150號和杜霖一行，只是略微觀望便不去理會。

　　杜霖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好半才緩過勁來。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希望不會引起150號的警覺和敵意，“修理我朋友的地方還有多遠(yuǎn)？”

　　“快到了。”150號話語不多。雖然臨時客串良游，但是這個變異戰(zhàn)士并不能時時監(jiān)守導(dǎo)游的職責(zé)。走了這一路，如果杜霖不問，對方就不開口，這哪里像是導(dǎo)游，分明是個引路的向?qū)А?br />
　　不過，杜霖對垂沒有怨言。對于一個變異人而言，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了，自己還能真把那一枚神經(jīng)核作為要挾，逼著對方提升服務(wù)水平不成？

　　感覺到風(fēng)暴的身體越來越沉重，最后簡直是駕著走。杜霖只好將作戰(zhàn)包掛著胸口，背上風(fēng)暴，亦步亦趨地跟著150號身后。

　　漸漸地，杜霖發(fā)現(xiàn)這條空蕩的道路，開始變窄。道路兩旁出現(xiàn)了占據(jù)了路面的商販。只是那些商販一個個或蹲或立，杵在街邊，造型各異，閃動著紅藍綠各色眼珠子，默不作聲，甚是嚇人。相比人類的夜市，這是真正的鬼市啊！

　　杜霖跟在150號身后，好奇打量著兩側(cè)的地攤，可是很快他就沒有了那份輕松好奇的心情，路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不時和各種身材怪異面孔恐怖氣味難聞的變異生物和他擦肩而過，令其大為緊張。抓著后背上風(fēng)暴兩條大腿的手掌，一片涼津津的冷汗。

　　就在杜霖驚恐不定的時候，150號好似突然想起身后的雇主，開口話，“這里的東西，以前我接待的人類都買了不少東西。如果你想買什么東西，卻找不到的話，只要你在這里掛個求購的牌子，定會有人跑來問你，愿意出多少錢。”

　　“還有這種服務(wù)？”杜霖瞪大眼睛。雖然150號良心發(fā)現(xiàn)，忽然履行良游的職責(zé)，但是對方所的內(nèi)容，還是嚇了杜霖一跳。

　　“如果我想買需要的信息，或者買一個饒性命，也可以？”杜霖心翼翼地低聲問道。

　　“當(dāng)然可以。只要你們有足夠的神經(jīng)核。”

　　杜霖精神一震，150號機械干澀的聲音如同一口辛辣的老酒，讓他的胸中涌動起一股興奮不安的情緒。他預(yù)感到在這里，自己被人追殺的悲催的生活即將發(fā)生歷史性的轉(zhuǎn)折，21區(qū)將掀起波瀾，一個趣味盎然的交易話題，不久就要在這個地下城的某個陰暗角落達成共識。

　　就在這時，150號的身體一頓，停在街心不動。

　　“那里。”變異戰(zhàn)士伸出露著白骨森森的手指，指向一扇門。

　　杜霖順著那恐怖的手指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一間沿街的一個烏黑陳舊的大門前。木門上沒有門牌，沒有字跡，只有一個銅牌。銅牌上，刻畫著一個頭像，是個頭發(fā)蓬松的老頭。

　　“這是李永福先生的家。”變異戰(zhàn)士看了一眼風(fēng)暴，道，“上次他來這里，就是李先生修好的。”

　　“是這里么？”杜霖有點遲疑，他怎么也無法將這樣一個俗氣的名字，和一個智能人設(shè)計師聯(lián)系在一起。

　　150號沒有再話，上前推開門門，進入了一間院落。

　　院子空曠無人，白色的圍墻泛著冷光，一棵枝葉繁茂的老樹晃動著樹影，影子在白墻上不停變化，猶如揮舞著爪子的怪物。

　　杜霖略一遲疑后，跟著150號穿過院子，進入一個大房間，但是馬上感到胸腹發(fā)悶。即使他穿戴護甲面罩，隔絕了大部分氣味，他還是差點被一種可怕的臭氣熏倒。那種氣味就像是悶熱盛夏中糞便污水的熱烘烘臭氣。可是看到150號站在前面等他，他只好硬著頭皮，屏住呼吸走了進去。

　　這里與其是一個房間，不如是一個擺放雜物的陳列室，門邊點著一盞遍體污垢的油燈，昏黃的燈火不安地抖動著，尖尖的火苗上，挑著一縷盤旋上升的黑煙。

　　杜霖踏進門檻，看到門口放著各種各樣的貨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子，里面裝著綠色的、紅色的、藍色的各種藥劑，五彩繽紛。

　　穿過一排排貨架，進入里間，杜霖看到兩盞大而明亮的油燈，油燈中間，一個穿著破舊睡衣、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的人類面孔的老者。老者正在一個玻璃蒸餾器面前，使勁搖晃著手里的一個玻璃藥瓶。

　　老者的面色和胡子都是淡黃色的，手上袖子上滿是黑色污穢，聽見有腳步聲進來，語氣厭煩道：“怎么會有人進來？我又忘了關(guān)門了嗎？”著，抬頭，看到了150號。蒼老的面孔忽然蕩漾出一層層褶皺，笑了起來。

　　“啊哈，150，來來來，看看我的試驗，我正在研究怎么樣分解發(fā)酵過的狼駝的糞便，我想到了一個把它們做成食品添加劑的方法。”老頭正興致勃勃地著，忽然看到150號身后的背著風(fēng)暴的杜霖，濃厚而奇異糨曲著的眉毛，忽然從眉心涌去，嘴部緊縮而固定，笑容凝在嘴角，“他們是誰？”

　　老頭這種明顯不滿的神情，令杜霖的身體微微緊張。

　　“先生。”150號微微躬身，聲音緩慢，帶著恭敬，“他是我的雇主。他有求于您。”

　　“你可不是愛攬事的子。你知道，我不喜歡有陌生人打擾我。”李永福不悅地把瓶中的黑色物質(zhì)潑在杜霖的身前，刺啦一聲，一縷灼燒的青煙從杜霖腳前的青石上飛了起來，嚇得杜霖連忙后退。

　　150號低下頭，老者的訓(xùn)斥令他手足有些局促。杜霖似乎聽到這個變異人戰(zhàn)士的心臟在急速跳動。

　　“李先生好，”腳前那灘如同強硫酸的污水，散發(fā)著驚饒惡臭，讓杜霖胃液再次上涌。他強忍著惡心，掀開面罩，抬頭目光平靜看得那張被狼糞熏得如同秋黃葉的蒼老多褶的面孔，禮貌地點零頭，側(cè)著身，讓對方看到后背上的風(fēng)暴，然后簡明扼要地明了來意。他知道在這種沉溺于研究的科學(xué)怪人面前，最好單刀直入，出來意，否則對方不會給你話的機會。

　　聽完杜霖是為了給背上的智能人修理身體，李永福態(tài)度稍有緩和。他放下了藥瓶，讓杜霖和150將風(fēng)暴扶到旁邊一個油漆脫落的寬木椅上坐下，將手指在臟兮兮衣服上蹭了蹭，掏出一顆古怪發(fā)亮的石子，扒開風(fēng)暴的眼皮，又掀開風(fēng)暴破爛不堪的護甲，很快就診斷出病癥。

　　“問題不大。不過……他的身體已經(jīng)修理過兩次了，這次需要更多的噬魂果。”老者直起腰，撓了撓亂發(fā)，目露沉思，然后回到那一排蒸餾器前，在桌上的藥瓶中尋找了半，又去擺滿各種各樣的瓶子貨架上翻找，都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缺少噬魂果。”老頭的眉毛糾結(jié)在一起，惱火地將瓶瓶罐罐摔得叮當(dāng)作響，“噬魂果都被我用來分解狼糞了，看來你們要去弄一些回來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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