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有顧慮，查出什么直接說。你就當自己是個翻譯，只做信息傳遞，我自會判斷。”杜霖揮揮手示意對方繼續，心里卻是一沉，猜想成為現實。被狙擊槍瞄準腦袋那件事，果然和李衛甲有關。

　　黃汝舉按下心頭的緊張，有些惱怒地看著掌下的那顆頭顱，沒想到挖信息挖到杜部長身上，這要是聽到什么不能聽到東西，自己該怎么辦，想不說，可是身旁那雙鋒利的眼神就盯著自己，他相信只有自己有所隱瞞，對方都會立刻察覺。

　　隱匿領導的信息比聽到領導的信息，可更糟人恨。

　　看來，只好按照杜部長所說的，把自己權當是一名翻譯機。反正他已經打算抱住杜霖的大腿。這次就算是送份投名狀，努力挖掘李衛甲的信息。想通此節，他全身放松了下來。只是暗中祈禱，希望挖到的信息里，別又揭露出什么天地難容的事情，引起杜部長心中殺機，把自己滅了口。想到此，黃汝舉那顆剛剛安放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個郭小歡接受了命令，刺殺杜霖，”黃汝舉眼珠不停地轉動，“她要殺杜霖是為了，為了……”

　　突然，黃汝舉的手臂猛地顫抖了起來，杜霖急忙站起，發現不是黃汝舉的手掌在顫抖，而是李衛甲的頭顱突然激烈抖動起來。

　　不會是又要爆炸吧？杜霖臉色一變。他想到了范元桂腦殼炸裂的一幕，隨后又否決了自己的判斷，這次自己可是安分守己，沒有輕舉妄動。

　　審問對象的異常變化，引起了黃汝舉的警覺，他很快撤回手掌，緊張地注視著身前依舊昏迷的人。

　　上次的審訊失敗的確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他比杜霖還緊張。不過，李衛甲異常激烈的發應也就持續了數秒，數秒之后，就安靜下來。

　　“這會把他弄醒嗎？”杜霖盯著急促顫抖后停歇下來的被審者，唯恐后腦劇烈地顛簸會把他弄醒。

　　“不會。他喝下氯硝西泮的劑量夠他睡到明天中午。”黃汝舉小心翼翼將李衛甲的頭顱擺正，手掌重新按回在對方的腦側，“可能是他海馬回被人為地做了手腳，類似于密碼箱上了鎖一樣。”

　　“會有這種可能嗎？”邢興國不解問道，“我的意思是在腦神經里做手腳。”

　　“我聽說過有這種超能力。”黃汝舉掃了一眼杜霖，目光閃過一絲猶豫，手指卻沒有片刻耽誤，在李衛甲腦袋上輕輕挪動，像是在按摩，“我再試一試，如果他的反應還是那樣的激烈，這條線索的追問只有放棄。否則后果難料……”

　　黃汝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恢復平靜，他沒有直接重拾那個話題，而是挖掘了一下不相干的內容后，才開始拾起郭小歡刺殺杜霖的話題，結果李衛甲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黃汝舉不得不放棄。

　　“不要強求，問問別的話題。”杜霖見事不可為，讓黃汝舉挖掘別的信息。

　　……

　　工廠內的一個房間。邢興國隔著一張桌子，坐在杜霖對面。

　　他和黃汝舉，將李衛甲和他的保鏢送回他們的賓館后，就回到了安全屋內。二人知道杜霖待在安全屋未走，必然有話要說，心里也猜到將要談論的內容。

　　果然回到工廠后，杜霖找他們二人分別談話，第一個是邢興國。

　　邢興國知道杜霖的意思。那是要他表明立場。因為李衛甲那家伙“說出”的關于杜霖的事情太多，且都是令他不可想象的私密之事。從事情報工作的他知道，一旦自己知道不該知道的關于某人的秘密，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為友；一是為敵。

　　邢興國坐在杜霖對面，沒有回避杜霖的目光，而是認真地和杜對視著霖，他目光一動不動，仿佛要看穿杜霖的真實面目，過了一會，他才開口問道：“您的秘密，我不想知道。可是，沒想到那家伙說的太多了。我只想問您，您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我們21區的利益，是為了維護我們人類的利益嗎？”

　　“這你可以放心，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21區的利益，對付我的人都是21區的蛀蟲和背叛者，也符合人類在這個星球的利益。”杜霖鄭重地說道。

　　杜霖缺少信任的人，缺少幫手。邢興國名義上是信息監控科科長，隸屬他的部門，實際上，對方是21區的情報的掌門人，他的業務完全是自己無法干預的。自己的命令，對方是否真的聽從乃至貫徹執行，自己并不清楚。到目前為止，他手頭還沒有一份信息監控科外勤人員的詳細名單，就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當自己的一些事情被對方聽到后，杜霖在短暫的緊張后，立刻抓住這次機會。他要以此為契機，將對方強行納入到自己的隊伍里，成為自己人，否則他不會讓對方走出安全屋。他有這個信心，因為邢興國不是超能者。

　　“說實話，雖然我在您手下干了幾年，卻對您并不了解。不過，一個月前，我去見了墨主席。”

　　杜霖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邢興國怎么突然提到墨振中。他沉默地看著對方，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邢興國卻沒有再說話，而是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沖著杜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對我說，如果有一天杜霖需要你的效忠，你必須無條件服從他的領導！”說完，他放下手臂，“我是軍人，服從命令。”

　　杜霖看著身材挺拔的手下，盡管他腦子里就像被一群野豬肆意翻拱一般稀里糊涂，不知道為什么墨振中會這樣幫自己（或許是幫“他”），他還是微笑著站了起來，表現出一副早知知道如此的模樣，和邢興國緊緊握手。

　　如果說邢興國的效忠，讓杜霖猝不及防，那么黃汝舉的表態，則令杜霖猶豫不決，這倒不是說黃汝舉對投效杜霖的表態含糊其辭，而是他太主動了，態度積極得令杜霖覺得有些古怪，似是有備而來一般。

　　“我決定投靠您！杜部長！”黃汝舉一進門，就一臉諂笑著沖杜霖點頭哈腰說道。

　　“投靠我？為什么？”杜霖笑著說道，請對方坐在之前邢興國的座位上。

　　“確實是投靠您，我覺得您是一個可靠的盟友，也是一位強勁的領導者。”黃汝舉收斂了笑容，表情嚴肅說道：“您可能還對我不太熟悉，相比較您在21區的名聲，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小人物？”杜霖笑了笑說道：“如果21區安全部信息收集科科長，也是整個西北區赫赫有名的審訊高手是小人物，那么我們21區真是高手云集，完全能替代大本營了。為什么認為我是位可靠的朋友和不錯的領導？”

　　得到杜霖的高度評價，黃汝舉心花怒放，他按下心頭的激動，用很誠懇的語氣說道：“在審問范元桂時，三個指揮中只有您一人為我講公道話，這說明您有正義感；我聽說您的行政秘書在工作中，對您不假顏色，你卻從不計較，更未打壓，這說明您有容人之量；在對付那些刺客的時候，你能屢次反殺，說明有冷靜的頭腦和強大實力；而您一直隱瞞著自身的超能力，說明您有大志向。這些都足夠說服我。我愿附翼攀鱗，追隨您。”

　　杜霖看著黃汝舉，扶著下巴，沉默足足維持了兩分鐘，對方的才能先撇到一邊，單是有個如此會說話的人在自己身邊，也是他不會拒絕的，何況對方還有一手審問的好活，能幫自己挖掘看不到的情報。

　　杜霖站起身，向黃汝舉伸出手。黃汝舉微愣之后，立刻喜笑顏開，雙手握住杜霖的手掌。

　　收了兩個效忠的手下后，杜霖告訴二人自己被刺殺是因為查到了一樁巨額公款挪用案。聽到公款挪用四字，邢黃二人面色不解，可是當他們聽到對方挪用訓練班資金在灰色區域另建一個訓練班時，和杜霖當初知曉一樣，二人立刻神情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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