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原本躲在她身后的丹尼爾,也被嚇倒在地上。
然而更令林輝驚訝的是,方才回頭那一瞬間,她臉上悲痛的表情。
如此美麗容貌,卻帶著前所未見的感傷,雙眼直視著林輝。
為何她要如此哀傷地看著他,林輝無法理解。
“你是不是正想說死了此活著還輕松,這就是你的想法嗎?”
白白緩慢地搖頭,聲音如雨滴般,在空間里反彈著。
“別鬧了,那是下可能的。我曾經奪取過無數人的姓名,無視于他們的淚水或笑容,將所有想活下去的心聲置之不理。”
丹尼爾在她冷靜的語調中恢復正常。
“白白,別露出那種表情嘛,我也會被感染耶。何必為這種家伙讓自己傷心啊……”
她盯著丹尼爾,以眼神表示并非如此,然后將他抱到胸前,轉過身面對林輝。
“可是,我真的想死啊!
“就算死了又怎樣?”
“死了以后就能成為一道光,永遠散發出光芒!
“不可能的!
“有可能啊。那些生前默默無聞的畫家。死后一幅畫的價格就變成天文數字,因為他們都成為永恒的光芒了!死后永遠都會發光發熱!永遠不會消失!我也會一樣成為不滅的光芒!”
“你錯了!
“我哪里有錯!”
白白看著他的眼神依然充滿丁悲哀。同時也充滿了憐憫。
“人不會因為死去而發光,真正會散發光芒的,是一個人努力生存,認真活過的痕跡!八劳觥,并非單純地等于“永恒”你呢,你有認真,努力地活過嗎?”
林輝無法回答。
內心一陣刺痛。原本已經喪失情感的,機械般的內心世界,開始疼痛。
“一年前,我曾經來這里看著那位你想效法的男孩。當他親自結束自己的生命時,說出‘這是我所期望的結果’。然而卻承受了非常多的痛苦、非常地孤單。這是當然的,因為真的很悲哀啊。人在想死的同時,卻又渴望活下去。”
“白白……”聽著從頭頂上傳來的話語,丹尼爾低喃道。
為什么,你會如此悲傷?
為什么,要用如此悲哀的眼神看著我?
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林輝從白白身旁快速走過,頭也不回地跑下樓梯。
現場只剩下少女和黑貓。
“白白。干嘛要對那種家伙特別在意啊。”
“……沒有啊……”
“身為死神,你未免對人類太過關心了吧。”
“沒有啊……”
“那你到底準備怎么做呢?”
“沒什么……”
“真是的,那就別多管閑事嘛……算了,阻止也沒用,反正你就是愛管閑事。”
“……還是你了解我。”
白白將黑貓舉高到面前,丹尼爾立刻用靈活的尾巴輕撫她的臉頰。
“明明是個愛哭鬼還要逞強。這樣干涉人類的事情,被局長知道一定沒好臉色看的啦。為那家伙延長壽命也于事無補啊,我可不想惹麻煩!
“唉……真傷腦筋!鄙倥畤@息著說。
為那家伙延長壽命也于事無補啊.我可不想惹麻煩。
[唉……真傷腦筋!股倥畤@息著說。
迷失在灰色的合影中。
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出口。無邊無盡的黑暗。
沒有光線,不見天日。
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
……林輝……林輝!」
突然聽見這聲呼喚.他回過頭去.
身后那名男于是負責籌辦畫展的出版社代表.年紀輕輕卻已擔任現場總監的職務。
「你怎么了嗎,好像從剛才就一直在發呆.」
男子看著精神明顯不集中的林輝.露出訝異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林輝隨口敷衍著。
「。畟展只剩下倒數幾天而已,很緊張吧.這可是你畫家生涯的起點呢!
對方似乎很能體諒的樣子,邊說邊眺望四周。
眼前是林輝的個展會場,以最近一次的得獎作品為主,展出他歷年來的所有晝作。
不只是單調地把晝掛在墻壁上排列展覽,為了突顯出林輝的年輕而刻意營造出新潮的時代感,希望能吸引與他同一個年齡層的新世代族群。
林輝具有「年輕」這個話題性,開幕當天將會有許多電視臺跟媒體前來采訪.
對于出版社而言,肯定是最佳宣博。
對于擔任總監的年輕男子而言。這也是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林輝第一次見面就將對方的企圖心看得一清一楚.
「別擔心,一定會很成功的,因為作品本身非常精采嘛!這種捕捉光線的高超畫法.可以感覺到你獨特的風格!
男子就像購物臺的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說若.
這些話應該是從什么評論家口中學來的吧這個人并不了解作品的價值.只會附和
別人的意見而已。而且這問所謂的出版社。其實也是與幾間一陽有關系的企業,這次個展多少也受到上面的指示吧。
實際上出版界對他的作品究竟評價如何,是個很大的疑問.
林輝始終用冷淡的眼神看著對方。
連繪畫的價值也不懂,對我這個人也不清楚.少用一副自以了解的口氣說話。
他總是在心中如此想著。
然而今天對方的聲音都沒傳進耳朵里,林輝一直覺得意識模糊,似乎連自己人在哪
里都有點不太明白。
「………………」
為什么,我會在這種地方?
為什么,我還活著?
為什么?
為什么…
「——因為你還不該死啊!
「唔……」
——鈐。
那個少女的聲音?
「……咦!」
猛然回頭,卻沒看到少女或黑貓的蹤影·
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什么。
是幻聽嗎?可是剛才明明……
腦中浮現那名身為死神卻一臉哀傷的少女。自從那天逃出大樓以后,總覺得雙腳輕
飄飄地,沒有踏在地面上的感覺,忍不住想知道那雙眼眸為何會充滿了悲傷。
負責掌管死亡的死神,居然想要阻止死亡。
少女說過的話,有如滋潤旱地的雨水,深深沉入林輝的心底。
為什么會出現在我面前?
她悲傷的理由又是什么?
不明白。明明覺得沒有活著的意義,卻依然活著。
如果她沒有出現,我已經可以成為一道光芒了·
為什么——
「怎么了嗎?」
男子一臉吃驚地瞧著林輝的臉·「你好像真的生病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好!
林輝如此回答,便隨著男子的腳步朝出口走去。結果——
「啊……」
男子突然停下腳步,正在發呆的林輝不小心撞上對方的背。
對方差點跌倒,卻還是迅速地朝入口跑過去。
「林大師!」
男子向突然來訪的人人物深深一鞠躬。
秘書將門推開,迎面走來的大人物——正是林一陽,林輝的爸爸。
「怎么沒聽說您要來呢?來不及出去迎接,真是抱歉!」
面對大人物突然登場,男子額頭冒出大滴汗水,完全不知所措。
然而林一陽只輕輕舉起一只手制止對方再說下去,便直接朝大輝走近。
「準備得怎么樣了,」
一如往常.令人備感壓力的語氣。
「報告爸爸……很順利。
「是嗎?」
林輝對于父親的出現也感到困惑。即使畫作的摧放和布景裝飾都已準備完畢,但展覽尚未開始,像父親這樣的知名人物,就算對自己兒子也很難想像會特地來關心。
絕對不會因為擔心兒子才來的吧.想必是先來審查看看,這個展覽會不會有損幾問一陽的名聲。林輝如此揣測著.
果然,一陽立刻接著開口。
「那就先讓我看看吧,我想大致瀏覽一遍」
明明已經沒時間了,還提出這種找麻煩的要求.
明天應該沒事情要忙的不是嗎?話說回來,不論是出國前或回國以后,父親最近關在晝室里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似乎正在進行新作品的樣子.
「好、好的.大師請跟我來.」男子不停地鞠躬哈腰。
但是一陽的反應卻再度令人出乎意料.
「不.不用麻煩。請兩位暫時回避一下好嗎’」
兩位——指的是男子跟秘書。
男子拿出手帕拭汗。一瞼疑惑地跟著秘書走出去。
之梭,一陽什么也沒說。開始在室內漫步。
林輝有些錯愕,只好跟隨在父親身后.
——鈴……鈐鈴……
林輝盯著眼前林一陽的背影。
正式的西裝。以五十鄉歲的人而言,體格相當結實,相當有型。
這就是世界級畫家的背影,此起自己想必挺拔得多了吧。
仿佛隔絕世界的巨大圍墻。
我無法超越這道墻,無法被接受.只能追隨而已。
一陽在看晝的時候,一句話也沒對林輝講,偶爾用銳利的目光審視墻上的畫作。
如何,滿意了嗎,
這些都是遵照你指示所畫出來的作品。
此刻你所凝視的那幅書,上面的深紅色是你為了表現出都市中沒有的土壤.硬要我加上去的.而圖中的天使.原本我想畫出悲傷的表隋.卻被要求修改成充滿喜悅的笑容。原本我想表現出痛苦的感覺,卻變成溫暖的作品。
非常諷刺地,那幅書最終得到很高的評價。
那幅畫,那些色彩,那張構圖.那上面的一切……都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吧.我始終都聽話地遵循著軌道前進。
在陰暗的隧道里,已經走了許多年。
一陽終于審視到最后一幅畫了。
向來不戴手表的林輝.并不清楚究竟過了多少時問,只感覺到相當地漫長。
雖說是最后的一幅畫.實際上卻正好相反。那是林輝在懂事以前畫的,沒有任何技巧的涂鴉,是現在回頭看來會忍不住奸笑的大膽之作,用藍色跟紅色還有橘色,涂抹出整片天空。連太陽也變成紫色的.
林輝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有這樣一張被保留下來的圖畫,剛開始他并不想拿出來展示,但出版社卻說『這才是畫家幾間大輝的起點」。堅持要放進來。
為什么要保留這種亂七八糌的東西,為什么要把沒有意義的涂鴉拿來參展,他完全不明所以.
那是原本不知作何用途的紙張。面積將近一公尺平方,如此大幅的涂鴉.居然參雜在其他作品當中,甚至成為畫展的壓軸。
正因如此,在會場高格調的陳設中顯得特別醒目。
而父親林一陽已經在這張圖前面佇立許久了,
怎么樣,這可是出版社擅自作主的決定,你一定會說簡直亂七八糟吧,
……這東西實在是亂七八糟,當時還沒開始接受父親的指導,才會畫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現在我都聽從父親的意見」
林輝說出貶損自己的話,結果始終保持沉默的父親緩綬開口。
「林輝,你是為了什么而畫畫的?」
突兀的問題。
他想簡單地同答,卻答不出來。
這是頭一次被問到這種問題,而。林輝并下知道自己為何要畫畫。
曾經在電視與報章雜志的采訪山,被問過「對你而言繪畫是什么?]。的問題。
當時他回答——
「是我的心.」
直接將書上看過的畫家名言拿來講,但此刻卻行不通,完全是兩回事.
對于一直都按照要求去畫畫的林輝而言,這個問題根本無法問答.
對于并非出于自愿的事情,根本無法回答.
如果硬要回答的話,只能說——是因為你啊。
……答不出來嗎?林一陽沉靜地說。
「難怪你畫的作品會如此無趣。」
聽見父親冷淡的評語,林輝忍不住想反駁。
全部都是照你的意思去畫的.你居然還這么說,
我從你那里學來的,就是迎合評審喜好的畫法。
而且是被稱為林一陽復制品的,毫無自我的畫法.
要求我這么畫的人,就是你。
假如我的作品很無趣,那你的應該也一樣。
可惜這此想法并沒有真正說出口.自幼就被灌輸不許仵逆父親的觀念,心中的情緒經過一陣激蠱,終于又逐漸退去。
「對不起。」
聽見林輝不知第幾次機械式地道歉.林一陽輕輕嘆了口氣。
伴隨著嘆息吐出的.是末被聽見的低語。
……還沒有……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拜托
恩?
林輝正要反問。一陽突然轉過身,朝出門走去.
那道背影,似乎變得比平常瘦小。
不知為何.看起來像正在在哭泣。
不太對勁。
有點奇怪。
為什么.父親會問他那種問題,
為什么,現在才批評他的畫作,
林輝完全無法理解。
他唯一感覺得到的,是今后也將持續下去,只能不停地持續下去,水遠的黑暗與悲一只。
看不見自己的影子,只是.再踐踏自己的心。
就在這個夜里,
林一陽——倒下了.
原因是心臟病發作。
從林輝的個展會場出來,坐上車子離開,沒幾分鐘就發生了。一陽突然按住心口,非常地痛苦立刻被送往醫院。
陷入昏迷狀態,失去意識.
什么感覺也沒有。林輝認為自己已經徹底麻木了。
林一陽進加護病房,情況很不樂觀。幾個工作上有合作關系的人士。在病房前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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