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因此,夏景下意識地決定,現在要把感情的焦點放在秋吟的謎團上。
「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盤?」
夏景質問:「……為什么要救我們?」
「慢著。」
但秋吟出聲制止夏景,面露一貫讓人捉不清的笑容說道:「有話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好歹先下山吧。」
跟我來——秋吟說完便帶頭向前走。
看來自己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
「林雅、藍陽學姐……葉亞麻煩你們了。」
夏景瞅了背后三人一眼。
三人無不一片愁云慘霧。
林羽因為過度困惑和混亂,一臉疲憊。
藍陽隱隱皺眉,面色凝重地抿唇垂低了頭。
葉亞則是情緒最為失控的。
淚流滿面的她,身子瑟縮成一團,肩膀顫抖。
藍陽出聲喚了她,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在藍陽的攙扶下,總算勉強能踉踉蹌蹌地走動。
會這么凄慘也是理所當然,這回她是真正失去了一切。
身為一族族長的矜持的依據、復興一族的責任,還有家族——
夏景也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安慰她才好。
不對——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正是因為夏景和葉春相遇,葉亞才會失去一切,要說他是罪魁禍首亦不為過。
即便被她憎恨也怨不得人,這樣的念頭令夏景不敢正視葉亞的臉。
「夏景……哥哥。」
跟在秋吟的后頭走在山路上的同時,林羽小聲地嘟囔道:「我實在不懂……拜托你跟我說明。」
對了。這一連串的經過林羽只知道片面的訊息。
若要把真相告訴她,必然得提及夏景和葉春的過去。
夏景對此有很深的罪惡感。但——夏景認為說出真相是自己的義務。
「……好吧。」
夏景邊走邊向林羽說明。
叛亂的真相。葉春的目的。寶劍的能力。
大致說明之后,夏景繼續面朝前方吩咐林羽。
「你們去找砂子……如今只能向她請求指示了。」
「……那景介哥哥你呢?」
林羽好奇地詢問。
「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錯。」
思量許久后,夏景只答了這么一句話。
「……」
林羽沉寂了下來。似乎她也一樣無話可說。
出發約莫十分鐘之后——
「來到這一帶應該就可以了吧。」
找到一塊跟先前的場地差不多寬闊的地點后,秋吟停下了腳步。
她向右一轉,面對夏景等人。
她環視四周后,開口說道:「嗯,這里不管再吵,也不怕被人聽見了。」
「……吵?」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她朝著面有困惑的夏景笑了。
「話說回來,鹿族也未免太單純了,居然不疑有他地相信我說的話。剛才我可是忍得很辛苦才沒有笑出聲呢。」
那個笑容果然是再熟悉也不過。
那是幾個月前,在教室日日可見的笑容。不僅給人開朗又和善的感覺,還有著能將見到那張笑容的所有人都變成俘虜的魅力——可謂美麗與親切兩者兼具。
「她們當真……以為我會護送夏景同學回到鎮上?來日再戰,和她重新爭奪你?開什么玩笑,我失去李琦和幻獸兩張王牌耶。我干嘛有勇無謀地去打一場敗仗?欸,夏景同學你也這么認為吧?」
秋吟掛起燦爛的笑容。
「你……」
「一旦錯過這個機會,我再也無法得到夏景同學了。」
語畢,她手放進口袋掏出某個東西。
鏘。
在月光的照射下,刀在秋吟的手上轉了一圈,露出刀刃。
「誒,夏景同學。」
秋吟笑容可掬。
面帶瘋狂地笑了。
「我來這里,是為了取你的性命。」
「……秋吟……」
「我要殺了你,讓你變成我的東西,永遠只屬于我一人。絕不讓其他人奪走、觸碰你。你將在我的心中表現出喜怒哀樂……過著幸福的生活。」
感覺不出這是在說笑。
她是認真的。
這家伙是當真想把夏景和他的性命站為己有。
「為、什么?」
然而夏景看了那張笑臉卻沒有感到害怕。
「……為什么?」
率先在腦海浮現的不是面對死亡的恐懼,而是疑問。
「為什么……是我?」
話語之中,憤怒的情緒占了一半。
「你和葉春都一樣……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選了我?」
——好久不見了。我一直很想見你喔,夏景。
葉春如是說,懷念之情溢于言表,欣喜不已。
——我要殺了你,讓你變成我的東西。
秋吟如是說,臉上滿是開心、疼惜與不舍。
我不明白。
明明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吧?我長相平凡、個性差勁,沒有身懷特殊長才,從我身上也挖掘不出「其實我也有鹿族血統」這種不為人知的真實。
明明只是一介平凡、再平凡也不過且隨處可見的。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選上我?回答我啊,秋吟!」
景介大叫。
就像在詛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般,夏景使盡氣力嘶吼。
然而夏景的激情換得的卻是令人咋舌的答案。
「沒有理由。」
「……豈有此理……」
「嘻嘻,怎么可能有理由呢?」
然后秋吟她——
像個害羞的少女般——
向夏景告白了。
「我告訴你,夏景同學……女孩喜歡上男孩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聽在夏景耳里——
「若要舉出一個理由來,那就是你的問題。」
那形同殘酷的——
「因為我遇見了你。因為你遇見了我。」
非常殘酷的——
「嗯,沒錯。誰教我們遇見了彼此,命運注定如此,這是最傳種的說明了。
殘酷至極的——真理。
「命……運?」
哪個部分?哪個部分是命運?
是我們的相遇嗎?
我偶然認識葉春、秋吟的相遇嗎?
明明那只是偶然的機緣而已——
有某個晦暗的東西在夏景的心里蠢蠢欲動。
——沒錯。
那個冬天,葉春會跑來家里又不是我的責任。不過是受好奇心驅使跑來人類社會的葉春,隨興地恰巧造訪了我家而已。結婚的約定?莫名其妙。那只是少不更事的我懵懵懂懂地胡亂點頭罷了,怎么會是我的責任?
秋吟也一樣。上高中生后兩人偶然同班,不過就只是這樣而已。
如果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偶然都叫命運——
如果說因為這種芝麻小事決定了我的人生——
「開什么……玩笑。」
如果說這樣的命運會為自己帶來死亡——
「開什么玩笑!這算哪門子、算哪門子的……命運!」
為什么要順應這種鬼東西!
夏景抓緊手中的金枝。
「你少胡說八道了!我做了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沒做,可是卻……憑什么我要受到牽連、我要被殺!」
夏景朝秋吟沖了出去。
后面有人出聲制止我。管他的,那種事現在不重要。
我受夠了,開什么玩笑!
我才不要死在這家伙手中,被什么命運給吞沒——
這時的夏景尚未注意到——
就他所知的鹿族里,唯獨秋吟,不是他和葉春的因緣所釀造的內亂的被害者。也因此,雖然他對一族懷抱了罪惡感,卻只有她被排除在外。
而且這個事實——也促使他把下意識對葉春的愛意所感到的荒誕不經,以及姐姐被奪走的仇恨等,所有矛頭都轉向秋吟這個存在。
秋吟不為所動,只是把玩著刀,笑著。
囂張什么。
自恃體能優秀的鹿族,壓根兒沒把我放在眼底。
「嗚哦哦哦!」
舍棄原先的用途,夏景把金枝當作短刀,朝秋吟高舉然后用力揮下。
「……這樣不行喔。」
秋吟輕聲嘀咕道。
一股笨重,但相當厚實的抵抗感攔下了刀刃。
一個能制造透明防護罩的寶物。
「唔……!」
「那樣是行不通的喔,那種老套的方法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秋吟向前跨出一步。匕首的刀尖直指夏景。
夏景慌忙倒退,同時咬牙切齒。
她真有心要自己的命的話,剛才交鋒的時候早就可以動手了。然而她卻只是故弄玄虛——
——可惡,居然敢玩弄我。
八成是想慢慢折磨夏景到死吧,因為那樣的方式比較有趣。
冷靜下來啊,夏景提醒自己。
對了。
和鹿族正面交鋒是不會有勝算的。
快動動腦筋,設法攻其不備。當初人家不是這么教的嗎?
那是誰教的來著?……現在沒空去回想那種事了。
夏景盯著對手往旁邊一跳,不忘提防她展開追擊。
果然沒有追上來。
夏景用金枝刺了一旁的樹木。
麻櫟沙沙作響,不停蠕動著枝干,一口氣朝秋吟伸出十來根樹枝。
夏景單憑本能向秋吟殺去。
「這招不錯喔。」
秋吟望著向自己殺來的樹枝贊道。
「可是還不及格,我認識的你應該還要更棒才對。」
那樣的攻擊果然還是傷不到秋吟的一根汗毛。
樹枝們被秋吟手中的武器阻隔在外,一齊應聲折斷。
即便讓斷裂的枝干再冒出新的樹枝,結果也只是重蹈覆轍。
「那這招如何!」
夏景接著操作碎片,當子彈掃射。
「我最討厭死纏爛打了。夏景同學你不是那種人吧?」
再怎么嘗試也是枉然。
碎片同樣全都被不可視的防護罩給彈了回去。
樹枝掉落在地面的聲響,一如天空下起驟雨。
「這樣的雕蟲小技,是煽動不了我的喔。再多表現一點帶有夏景同學風格的地方嘛。讓我好好瞧瞧我所喜歡上的你……真正的你吧?因為沒有下一次了。」
「不要小看我!」
秋吟格外充滿了暗示的話,只令夏景感到激憤。
盡是在大放厥詞。
然后把事情當兒戲,表現出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們這些怪物總是這樣。
也因此你們是人類的手下敗將。
才會注定被人類擊敗——
夏景利用樹枝碎片落地的聲音當掩護,操作地底下的樹根。
雖然同一招也對南宮用過,不過對有有武器護身而放松了戒心的秋吟,應該會有所斬獲才是。
就在夏景讓樹根前端一口氣變尖,準備發動攻擊的時候。
腦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叫自己住手的聲音。
那是僅存的理性,抑或恐懼?
——快住手,這么狠的一擊,會殺死她的。
你在說什么?這家伙是鹿族,是頭被砍斷照樣死不了的怪物。
——就算她是鹿族,也有可能會死。既然可能性不是零,你就不該下手。
她不會因為這點程度的傷勢死亡的,我只不過是要刺傷她的腹部讓她失去行動能力罷了,逼她發誓再也不敢對我糾纏不清就行了。
——真的?你真的沒有想殺死她的念頭?
我也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好嗎?
——可是你不殺她的話,她一定會鍥而不舍地纏著你吧?
不,一旦殺了她就等于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這點我很清楚。
——不然你想怎么做?
所以我瞄準的部位是腹部不是頭啊。這樣就不構成問題了吧?只要不是致命傷……
——原來如此,說的也是,不是致命傷的話……
動手也無所謂。
「去吧——!」
夏景下令。
吼叫中夾帶著對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命運的怨恨。
意識里藏了對愛上自己的女性的焦躁不耐。
「……喝啊!」
三把長槍從下方瞄準秋吟的腹部。
她在霎那間發現夏景的企圖。
「對,就是這樣。」
不知為何——她停止了動作。
「了不起,夏景同學。」
秋吟笑了。
長槍沒有減速。
隨著低沉的聲響,三把長槍刺傷了秋吟的腹部。
在夏景沖向秋吟時,大聲喊「停下來」的人是林羽。
然而夏景對制止充耳不聞,兀自開始了戰斗。
或許再喊個幾回就有用了也說不定,或許上前用蠻力攔阻他也是個方法。但是林羽退縮了。
因為夏景所散發的氣魄實在過于驚人。
如果阻止他,可能反而會讓他將矛頭指向自己。
況且——假如自己的預感是錯的,在夏景聽勸停止行動的瞬間,秋吟有可能會伺機展開攻擊。一旦被反撲,夏景根本撐不了一時片刻。林羽害怕自己的一句話會害死夏景。
可是,即令如此。
林羽心里仍存有一個疑慮。
那個疑慮源自一個多禮拜前和藍陽去那個家時……不對,早在從秋吟口中聽到她說出林羽的儀式對象——安凝的名字時,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秋吟宣稱她是鹿族,是阿樂的女兒。
既然如此,她怎么會在那個設施生活過一段時間?
那個設施,是專門收留無法和父母和睦相處、社會適應不好,以及個性有問題的小孩并輔導他們,是專為人類的孩童設置的機構。
一開始,林羽也想過秋吟根本沒待過那個設施的可能性。秋吟是從其他地方調查林羽的過去,為了使林羽動搖才故意說那種話,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就能說明為何在那個廢墟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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