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朱英苦笑道：“這現學，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你剛才又何必要教我呢？”

　　“我也是班門弄斧，自討沒趣。手機端　好吧，我就把我們凡人能做的動作跟你做一下，你們神仙不要笑話我就好了。”

　　三人繼續在宮門里現場教學。里面的侍衛都看傻了，這么緊張的時候，你們這是在耍活寶嗎？

　　宮里，姬絳在跟一班親近大臣正在緊張地商量對策。

　　姬絳問莊清：“打不過這韓炳嗎？”

　　莊清說：“我現在提不上勁，要是平時，應該可以打個半斤八兩。現在不是跟他動手的問題，韓炳再厲害，也是有辦法對付的，我們還可以設陷阱把他生擒。”

　　“你覺得現在還有更嚴重的事？”

　　“恕外臣直言，殿下被立為太子，全靠秦楚的勢力，從禮法上講，確實不合。因此，外面等著用這點做文章的人，多了去了。此時，韓炳當著滿城臣民的面，把這點挑明了，目的還不明顯嗎？”

　　張爰皺眉道：“你說得很對，時間一長，必有人跳出來。”

　　司馬莫之嘆息道：“太子，這也是我當初不同意立你為太子的原因，但事不可挽回的時候，我也不再反對。就是為了不給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姬絳沉默了下，說：“這事過去了，不必再說，我也知你一片公心。現在只談眼下。”

　　“眼下，就如莊大夫所說，韓炳這事，得盡快解決，遲了，會被別人利用。”司馬莫之說。

　　“你的意思是，會有人跟公子素勾結在一起？”

　　司馬莫之直言不諱：“太子聰明機警，公子素那邊，已經被你監視，不大可能有人這個時候去見他。但總會有人想，在這個時候重新扶立公子素，這可是多大的功勞？難測在人心。”

　　莊清說：“上策，就是在臣民眼皮子底下，把這所謂女魃殺死，這就證明韓炳不過是個江湖騙子。然后這韓炳能不能殺掉，根本就無所謂了。”

　　“那中策呢？”姬絳問。

　　“中策就是把韓炳他們或殺死，或趕走，把女魃關起來。這樣，可以賭一賭明年是不是大旱。如果明年下雨的話，也能證明韓炳就是個騙子。不過這樣一來，起碼有半年，這洛陽必定謠言四起，沸沸揚揚。”

　　張爰說：“如果明年真不下雨呢？”

　　莊清問：“你相信這是女魃嗎？嚴驂，龐煖，以及我家莊梅都說了，這是個人。”

　　張爰說：“我當然不信這是什么女魃，但明年真不下雨呢？”

　　莊清嘆口氣：“那就到時再說。”

　　張爰說：“如果要行這中策，那昨晚就把女魃給搶走了，不必拖到今天。”

　　莊清說：“昨天事出緊急，一時鬧不明白，誰能想到呢？”

　　姬絳點點頭：“這一策確實不如上策。那下策呢？”

　　莊清遲疑了下，又嘆了口氣：“下策嘛，就是把公子素殺了，釜底抽薪，看誰還能癡心妄想。”

　　幾個人瞬間沉默，都苦笑了下：“還是不要走到這一步吧。”

　　莊清說：“當然，這是下策。太子重名聲，這樣一來，以前那副謙謙君子的樣貌，就維持不住了。你們周國不允許這么做，其他諸侯，做這事的多了去了。”

　　姬絳說：“殺害兄弟，有違仁德，那就沒什么好名聲了。”

　　“那可不一定。”莊清笑了笑，“弒父殺兄的，哪還少啊？名聲未必壞。”

　　“哦？還能有這事？”

　　“無他，對內施恩，對外收功，就這兩條。”

　　“說具體點。”

　　“我們楚國，堵敖是楚成王的嫡兄，也是君主，被成王殺死奪位后，連個王號都不給，稱堵敖。但成王是楚國聲名赫赫的大王，因為他在位的時候，開疆拓土，滅國極多，打敗宋襄公，實際上是一代霸主。”

　　“楚成王晚年，被太子弒殺，太子繼位就是楚穆王。穆王的功績雖不如父親成王，也不如兒子莊王，但也是一代有為之主。只要你有巨大功勞，這殺兄弒父的惡行，誰還天天掛在嘴上？”

　　司馬莫之冷喝一聲：“好了好了，你這莊清，就不學點好的嗎？少在我面前污染耳目！”

　　莊清知道惹不起，只好不說話了。

　　張爰也揶揄莊清：“我們大周可不是蠻夷，你這套說辭，以后別拿出來禍害別人了。”

　　“嗨，也就是話趕話說到這里，也沒教你們去做啊？”

　　“你還沒教？你這教得可透徹，一點就明，一學就會。”司馬莫之生氣地說。

　　莊清也正色地說：“我說的楚成王的事，也是最近才重新去研究的。堵敖和楚成王，其實不過是幾歲的孩子，他們懂什么？你回去翻翻你的書，是不是寫著楚堵敖欲殺成王，成王走避，反殺堵敖？”

　　司馬莫之不明所以：“那要臨時翻書才知道是不是這么寫。”

　　“你不用翻了，就是這么說的。但你可算過，堵敖那時多大？楚成王那時多大？都不超過十歲！其實就是身邊的人慫恿，想憑空獲取功勞罷了。”

　　姬絳擺擺手：“好了好了，以后有空再跟你們請教歷史吧。我決定了，這事，定你剛才說的中策。”

　　莊清說：“太子英明果決，你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

　　姬絳見邊上的太卜一直不發言，問他：“太卜，你有什么好建議？”

　　太卜不緊不慢地說：“我一直在思考莊大夫剛才說的三策。上策確實沒法施行，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妖術，真的無法殺死。我覺得莊大夫說的對，殺不死，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她關起來。我可以用太卜的名義，跟臣民宣布，這女魃并非天地怨氣所化，而是妖人豢養的邪物。我們可以將她鎮壓在王宮，以洛陽王氣化之。”

　　司馬莫之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太卜掌管卜筮，也正是這種神鬼之事，他出面說話，肯定會抵消韓炳的影響。

　　“那問題來了，得把韓炳殺死或趕跑，把女魃搶過來。”

　　莊清說：“跟韓炳他們糾纏，這倒不難，我們去宮門口安排一下。”

　　“有勞了！”

　　姬絳不可能去見韓炳，就呆在宮里等消息。莊清他們幾個就去宮門出召集人，準備把女魃搶過來。

　　朱英還在現場教嚴驂跟龐煖劍法呢。這兩個老頭子，怕是想不到有一天會跟人動手吧。

　　卜柏穿上太卜的那身衣服，既威嚴，又神秘，手持一根長杖，走出宮門。

　　韓炳他們三人在王宮門口喧嘩了好一陣，也不見里面有人理會，他們也不著急，干脆坐地上休息。他們都明白，時間拖得越久，臣民越害怕，姬絳越不利。此時見王宮里走出一人，趕緊打起精神看著他。

　　卜柏直走到圍觀百姓面前，大喊一聲：“你們認識我嗎？”

　　百姓當然認識，瞬間噤聲。

　　太卜威嚴地掃視了一下臣民，很滿意這效果，朗聲說道：

　　“太昊伏羲，君臨天下，執掌萬民，天帝念其功勞，河出圖，洛出書，就在我們洛陽本地。伏羲氏憑這河圖洛書，推演天地奧妙，以測天機。到老身，已數千年。”

　　太卜在周國也是很有威信的人，一般不說話，說話都很重要。

　　“老身繼任太卜到今日，也有四十年，不敢說高過以前的太卜，但占算卜卦，推演天道，也是頗有心得。這程大義，不過就是一江湖騙子，根本不是什么高人。”

　　程大義呵呵冷笑。

　　“這所謂女魃，其實不過是個可憐人，被這些妖人抓去，不知用了什么邪術，導致如今這模樣……”

　　程大義猛然大喝：“老不死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我們這邪術給解了啊？”

　　卜柏不屑跟他辯論，根本不理他：“此事，是別有用心者的陰謀，招搖撞騙，各位別上了狗賊的惡當。”

　　說完，轉身走回王宮。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以自己的太卜身份，壓一壓韓炳，接下來要打架，自己不必降低身份，跟個江湖無賴辯論。

　　太卜跟李庭芝關系好，太卜挨了程大義的罵，李庭芝忍不住。他操起弓箭，隔著有五十來步，一箭正中程大義胸口。

　　南宮兆和韓炳都沒注意到王宮這邊，程大義當胸一箭被射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地身死。

　　李庭芝沖蘇棄眨眼，蘇棄諂媚地豎起拇指，不禁一臉得意。

　　韓炳大怒：“你們敢殺我的人？”

　　蘇棄冷笑道：“大家都知道，這程大義本就是你找的一個幌子，此人沒本事，就是嘴巴臭，死有余辜。”

　　王宮門內，莊清他們已經摩拳擦掌，做好萬全準備，就等太卜回來就出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百姓里邊傳來一聲大喊：“太卜說的沒錯，這根本不是什么女魃，而是個人！她是人！”

　　大家一愣，只見人群里擠出來一個女子，她站在高一點的地方，問大家：“你們認識我嗎？”

　　百姓里有認識的，馬上大喊：“她就是楚國來的那個姑娘，死而復生的那個！”

　　“對，我叫莊梅，在你們洛陽死過一次。”

　　人群頓時嘩然，紛紛議論，原來是她，還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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