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如果能把司馬秀姑的身體恢復到正常人，那韓炳借這“魃神作祟”的噱頭嚇唬人的陰謀，就不攻自破了。　姬絳和周國上下自然會對楚國更加感激，兩國的關系會更鞏固。

　　要是能把司馬秀姑救回來，那就可以解答非常多的問題了。

　　一是，當年自己是怎么在她身上做出這些事的。她隱隱感覺到，司馬秀姑，周纖纖，這就是古代制作元晶的方法。由她倆的情況來看，這真的很殘忍，難怪后人做不下去了。

　　如果這就是元晶的制作方法，那這個秘密必須保守。而韓炳跟南宮兆自然是知道這個辦法的，所以不能讓他們把這方法擴散出去。

　　看他倆的樣子，應該也不會舍得讓別人知道。只要處理好他們就可以了。

　　二是，自己跟那個死了幾十年的孟嘗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馬秀姑說我是因為孟嘗君這個變故，導致需要大量的元晶，因此她自愿獻出身體，成為自己的——卡谷魯。

　　這個名稱很奇怪，斷然不是中原話，也不是楚語，這就是所謂的上古神族的語言？這線索越扯越遠了。

　　三是，自己怎么會跟司馬莫之的女兒有關系的。司馬莫之有子有女，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對他家里的其他人也不了解。直接問他當然不好，看來，得悄悄地調查一下。

　　由此，她想到，司馬莫之一直說，二十年前他遭受了變故，導致記憶也出了問題。時間對得那么緊，毫無疑問，自然是跟自己有關系的。

　　而莊清，居然也是那個時間，記憶也出現問題。要是不把這幾個人聯系起來，那真說不通。

　　想到這點，她內心十分恐懼，她害怕真的跟自己有關系。

　　忽然，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吳萍探進頭來，看到莊梅坐了起來，開心地嚷道：“姐姐，你好厲害，你是怎么把纖纖給救了的？”

　　莊梅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沒人教。”

　　吳萍端了個盤子進來，盤子上除了飯，還有個雞蛋，一塊不知什么肉。

　　“你肯定餓了，這還是熱的。你趕緊吃。”

　　莊梅果然餓得很，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問：“我怎么回自己屋了？”

　　“你昨天暈倒了，纖纖妹子跑出來叫人的。”

　　周纖纖害羞地說：“姐姐暈了好久，我才能動，說話聲音也不大，害你在地上躺了半天。”

　　莊梅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你能慢慢恢復過來就好了。到時候，再把你送回家去，跟家人團聚。”

　　周纖纖一聽到這個，眼睛就紅了：“我，我爹，他，都，不，要我，了。”

　　莊梅嘆了口氣，說：“你爹并不是真不要你，而是覺得你都活不過來，又要把你帶回去，喪葬又要錢。如果你家是周國的，他就不敢這么一走了之，可你是鞏國的，又不受周國管。”

　　吳萍說：“鞏國雖小，也是一國。你爹這樣做，雖然無情，我卻能理解。”

　　莊梅笑道：“你一大姑娘，也能理解？”

　　“那當然！”吳萍憤憤地說，“如果你是兒子，你父親肯定要接回去，就算死，也得葬在祖塋。可你是女孩兒，名字不入族譜，死哪有什么要緊？”

　　莊梅撲哧一笑：“你果然說的就是反話，還以為人聽不出來。”

　　吳萍憂傷地說：“倒也不是反話。我就是個棄兒，要是個男兒，當爹爹的拼死也要維護，舍得丟棄么？”

　　“瞧你說這話，蘇棄，蘇公子，不也是撿來的嗎？連名字都給一個‘棄’字，誰說男兒就沒人丟棄的？”

　　吳萍爭辯道：“那不一樣，他可能是家里遭了大變故，父母都沒保住，這才被人丟棄的。”

　　莊梅莞兒一笑：“說得你跟他很熟似的，他自己都沒你清楚。”

　　吳萍不服：“我就不信有當爹爹的會丟棄兒子。你看我爹，把我那弟弟，乳名虎兒，大名吳宗，看得多寶貝啊？”

　　“哈哈，你是嫉妒你弟弟嗎？我看你姐弟倆挺親熱的啊。”

　　“我跟弟弟是一回事，好不好都是我跟他的事。但在爹爹心里，那個最重要，還用挑明嗎？他就這么一個，連嫡庶長幼都不用爭。我就是親生的，也不如他啊。”

　　周纖纖年紀不大，人還是聰明的，聽了半天，直愣愣問一句：“怎么，你一女孩，還能跟兄弟爭什么？爭家產么？”

　　一句話說得吳萍泄了氣。

　　莊梅笑了笑，繼續吃飯。

　　“萍兒，家里其他人呢？怎么靜悄悄的？”

　　“哦，都去王宮看熱鬧了。”

　　一句話猛然點醒莊梅，差點把碗都掀了。這么重要的事自己都忘了，直接睡到日上三竿。這是要誤事的節奏啊。

　　她趕緊起身，整理下衣服，讓吳萍跟周纖纖好好在家呆著，自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一路上，很多百姓也往王宮跑，都想看看這奇聞。耳朵邊傳來不少對姬絳的不敬之詞。

　　王宮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了。白塵本來安排好，在通往王宮門口的各個路口設卡，嚴禁無關人員進來，然而人太多，侍衛根本攔不住，也不能硬來，免生更大的民怨，只好放棄阻攔。

　　宮門口大隊侍衛站著，蘇棄，李庭芝，站在最前面。

　　韓炳，南宮兆，程大義三人，也站著，似乎是在等什么。

　　莊梅遠遠看到司馬秀姑還坐在籠子里，心里放心了。四處看，都見不到莊清跟朱英。

　　程大義見后面來的人越來越多，得意之極，大聲說起話來：“公子絳貪戀權位，不肯退位息怨，我們也沒辦法，只好把女魃放出，你們洛陽士民，好自為之吧。”

　　后面嗡嗡傳來一大片嘩叫聲。都是罵姬絳的。

　　蘇棄問李庭芝：“這情況，怎么辦？”

　　李庭芝往身后宮門看了看，皺眉道：“你要我打人殺人，都在行，這事，我怎么知道？”

　　“可是，里面完全不理會啊。”

　　“反正我們守著王宮，不要讓人進來，這是最要緊的。”

　　蘇棄扭頭看看身后，嚴驂跟龐煖就站在門洞里，冷眼看著外面，也不知有什么打算。

　　嚴驂問龐煖：“這韓炳，是穿了你的金蠶蛻？”

　　嗯。

　　“怎么會落到他手里的？”

　　龐煖沉重地嘆息一聲。

　　“現在有點棘手，這兩人應該很能打。”

　　“你身手也很敏捷啊，你不能打嗎？”

　　“我就沒正經打過架。”

　　“那你腰間別著把劍干什么用的？”

　　“你腰間不也有劍嗎？嚇唬嚇唬普通人還行，真要跟高手過招，我都不會，就是亂打。”

　　龐煖苦笑一下：“我也就會劈砍削刺，那動作，跟小孩打架似的。”

　　嚴驂默默地看著外面，嘴角輕蔑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

　　“我笑韓炳他們這小伎倆，就算能唬住那些無知愚民，又能怎么樣呢？太子不理你，把魃神放出去又如何？且不說明年會不會開始大旱，就算大旱，也可以免賦賑災的。”

　　“太子一大早把幾個親近的人叫進去商量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嚴驂點了點頭：“你有什么好建議？”

　　龐煖說：“我初入江湖，對周國也不熟悉，不知如何應對。但我就是奇怪，莊清是楚人，怎么也深得信任？”

　　嚴驂呵呵一笑：“莊清有謀略，能出主意。”

　　外面，程大義繼續喊：“公子絳，有沒有意見出來說句話就夠了，躲著不見，是何道理？如果我們說的不對，你盡可以指出來啊。我們就三個人，有什么好怕的？”

　　嚴驂聽到程大義的聲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龐煖不解，問他怎么了。

　　“這個程大義，就是韓炳請來的幌子，等下第一個死的就是他。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

　　忽然，身后傳來個聲音：“二位，聽說你們倆武藝不行，我來教你們幾招吧。”回頭一看，是朱英。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外面那兩個，不好對付，假如要動手的話，我們需要幫手。但你倆雖有能耐，但武藝不行，只靠蠻力是不行的。”

　　龐煖笑道：“我師尊也會劍術，但我不大喜歡學。早年跟趙武靈王的時候，其實也上過陣，武藝嘛，確實也稀松。”

　　于是，三人就在宮門后，現場演武。

　　朱英說：“拿劍殺人，最好的動作就是刺，人身上只要刺出一個洞，血就流個不停。我能一招刺三下，我不知你能刺幾下。”

　　說完，他演示了一遍。側身，往前沖，手肘從腰間彈出，瞬間刺出三劍。

　　“其實這就是個花招，不過是練習敏捷的，真要打的時候，一劍就夠了。但這招也容易被閃避，所以，也要隨時準備變招。”

　　嚴驂抽出劍，凝神定氣，身影一閃，直往前沖擊一丈遠，只見面前一片花，也不知他刺了幾下。

　　“這動作簡單，一共刺了十七下。”

　　朱英目瞪口呆，把劍放回去：‘算了，你自己玩吧。我忘了你不是人。’

　　嚴驂忙說：“別別，你剛才說，要變招，你說說看。”

　　“別逗了，你這么快，還用什么變招？人都被你捅成篩子了。”

　　嚴驂正色道：“如果你們要我出手相助，打韓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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