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長狄宋墓1
1、
項燕這么說,莊清也覺得有些過分了,忙問:“項將軍,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能隨便進來了?”
項燕撓撓頭,算了算了。
莊梅說:“我問了他幾次,有什么發現,他都不肯說,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就是覺得他有事。”
遠處,忽然傳來撲哧一笑,一個聲音傳來:“我說怎么睡不著,原來有人念叨。”
這是朱英的聲音。
果然,朱英慢慢地走了過來。
一問,也是睡不著,偷偷跟來的。
莊梅笑他:“你白天不累嗎?按道理,你現在應該躺著打呼嚕了。”
朱英一愣:“我不打呼嚕啊!難道你聽我打過呼嚕?”
莊梅臉一紅:“我呸,就是隨口一說的。”
“嚇我一跳!”
朱英走過來,跟項燕說:“其實,我在這關著的時候,跟崔計聊過。崔計是把這地道當大路走,不知走了多少回,跟我說起過一些事。”
“為什么不肯告訴我?”莊梅不饒他。
朱英嘆口氣:“你也知道,崔計是我兄弟,雖然如今各為其主,不在一起了,但兄弟總是兄弟。”
“他不讓你說的?”
朱英點了點頭。
“不過,他也沒查出什么來,就只告訴我,這地道,很可能是幾百年前的王子朝修的。”
“王子朝?”莊梅對這個名字特別敏感,喊了起來。
“你小聲點,別那么激動。”
莊梅低聲嚷叫:“你知道我到洛陽來的任務就是追查王子朝的典籍,如今影影綽綽有一點眉目,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朱英冷笑道:“大小姐,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躺下了。我回了趟楚國,你才醒來,一下子千頭萬緒,這么多事,我跟你說什么啊?”
“那你現在說,趕緊。”
“說完啦,沒了。”
“沒了?這算什么秘密?還不告訴別人?”
朱英正色道:“這地道,通往馮井的,可能是疑道,也可能是逃命用的。而這宅子,你知道是誰的嗎?”
“太子絳的啊?”
朱英給她翻了個白眼:“這是王子朝的舊宅。”
莊清跟莊梅聞言大驚。
“王子朝的舊宅?果然跟他有關啊!”
“太子知道這個嗎?”
“這當然是太子絳告訴他的,他這個人,字都不識多少個,能知道啥?不過,他們也只是覺得這地道奇怪,到底怎么個奇怪法,也說不出來。崔計對太子絳當然忠心,但也不想瞞我。就是要我不要跟別人說。”
莊梅說:“不管怎么樣,既然這宅子跟王子朝有關,那就得好好查探下了。春申君交代我的事都辦不下去了。”
“我看過一回,沒發現有什么地方不對。那里都坍塌了很多年了,地道通向何處,也沒法查。崔計進進出出都幾百回了,也沒發現個所以然。”
莊梅說:“我在這地道的時候,曾經想過,我把這地道的形狀畫起來,然后到地面去找,興許能發現什么。”
朱英笑道:“大小姐,你倒是有我們這行的天賦啊。”
莊梅來勁了,指著這彎彎的墻壁:“你說,這個地道是按照一個圓圈去挖的嗎?”
朱英搖搖頭:“不大可能,這不是個圓。”
“你怎么知道,你拿眼睛看的?”
朱英看她一臉白癡的樣子,決定露一手。去找守衛拿了根繩子,撿了兩根木棍,把繩子一頭綁上,緊貼著墻根插進去。
“妹子,你看好了,這繩子大約有一丈,你幫我順著墻根貼好。”
莊梅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在那發愣。
朱英嘆口氣,只好自己來,把繩子緊貼著墻根放好。
“大妹子,看懂了嗎?我現在得到了一段弧線。假如這是個圓圈,那這一段叫弧。”然后,把繩子拉緊,“你看,現在拉緊了,這條叫弦。弦肯定比弧要短,你看看短多少?”
他在繩上做了個記號。
然后,往前走一段,把棍子緊貼墻,又量了段弧。
“這繩子是一樣長,說明這兩條弧是一樣的。現在,我把他拉直了,你看這弦是不是跟剛才一樣。”
三人一看,果然比剛才的弦短了半尺左右。
“這說明,我后面量的那段弧,它更彎。”
三人都沒認真學過算術,當然十分佩服。
項燕笑道:“你這水平,跟鄭國先生比怎么樣?”
朱英說:“那我肯定比不上,這丈量之術,是當年老烏龜逼我學的。崔計學不了,他只會掘土,往哪掘,掘幾尺,都由我定。”
莊梅吐了下舌頭,嘚瑟。
“我這只是皮毛,學深了也沒用。鄭國先生是水工,水工就跑不了土工,丈量土地是人家的長處。我給他打打下手還行。”
莊梅說:“不說那個了,你量到這兩段弧不一樣,說明了什么?”
“說明他不是個圓啊。如果是圓,同樣長的弧,就肯定有同樣長的弦。”朱英看她一臉迷惑,估計還是沒聽懂。
莊梅喃喃地說:“如果不是在畫圓,他為什么要挖成這樣?直直挖過去不行嗎?”
這句話突然提醒了朱英:“誒,你說的很有道理,為什么要挖一個大彎?”
三個人茫然地看著他。
朱英猛地拍下大腿:“如果沒有特別的含義,那就是要避開某個地方。”
項燕說:“你說清楚,什么叫特別的含義。”
“特別的含義,就是,它是一種禮儀。就好比我們上朝,穿的衣服跟在家的衣服,都不一樣,這就是特別的含義。”
莊清聽懂了:“有這個可能。他就是,故意不挖直道。”
項燕說:“這就類似一個特別的形狀?”
朱英點點頭:‘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沒法去地上找了,因為你都不知它到底什么形狀。除非——’
“除非什么?”
朱英笑笑:“除非你占領洛陽,把這一帶的居民都趕走。”
莊梅說:“別扯這沒用的。”
“好吧。如果它修一個彎道,是為了避開某個地方,這個,我們到是可以去地上查探。去看看有什么是必須要避開的。比如,遇到大坑,或者大石頭。,或者別的不能挖的地方。”
莊梅又問了句:“我還有個問題,我們為什么不把這塌的地方挖過去呢?看看后面是什么。”
朱英苦笑道:“你傻啊,這上面早就不在宅子范圍內,都是民居,這塌的地方你再挖,上面幾百人掉下來,這秘密能不能找到不說,百姓嚷嚷起來,你就難辦了。”
抬頭望了望這盡頭的塌方:“再說了,這都不知塌了多少年,地道怕是早就全毀了。”
莊梅冷哼道:“要是你也認為地道全毀了,還查探啥子?”
朱英被噎住了,好一會才說:“因為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全毀了。不還在研究嗎?”
“研究研究,不如動手!”
莊清笑道:“心浮氣躁可沒用。”
朱英對項燕和莊清說:“明天讓崔瑞和白塵兩個在這支應一下,我去看看東門跣。你,你可以找個地方偷聽。”
“你,你不討厭他嗎?”莊梅問。
“唉,我……”朱英不知說什么好。
莊清大喜:“我就知道你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過,為什么要我去偷聽?”
“哎呀,免得我回來要跟你復述,你自己直接聽,聽了別問我就行了,懶得解釋。”
莊梅說:“我覺得,他有些秘密可能不想我們知道。”
朱英說:“這個,其實我也想好了,先跟你們約定,如果是跟你們想找的元晶有關,那你們可以參與。如果不是這個,而是財寶什么的,那是我跟崔計的,你們別來分錢。”
項燕奇道:“難道你也貪錢?”
“奶奶的,如果自己該得的錢,不要那是傻子。”
莊清點頭同意:“項將軍,這年頭,能夠不取不義之財,那已經不錯了,就是正人君子了。”
“誒,別給我戴高帽,我不想當什么正人君子,我就是我。”
豪氣!莊清給他樹大拇指。
項燕欲言又止,讓朱英看在眼里,問:“項將軍,你還有什么話?”
“你身上有胸甲,可以刀劍不傷,要是想從軍,那立個功勞不是很容易?”
朱英說:“那要是敵人射我腦袋,射我大腿,那不是死得冤枉?”
“戴鐵盔啊!你要的話,我送你一頂。”
“不不不,我不喜歡打戰,再說,那也不是我長項。我只會使劍,你那些戟啊,弩啊,我也不會。”
“那個太簡單了,只要兩膀子力氣就行。我要是有這身盔甲,我就站最前面,當個刀盾兵,直接砍人去!”
莊梅笑道:“你還要盾干嘛?一手一把刀,掄圓了砍。”
“對對對,這樣才爽。”
莊清聽了直搖頭:“兵者,不祥之物也,你以為是小時候跟男孩子們打架?這可是要死人的。你是死不了,不顧危險,跟著你去的兄弟白死了。敢戰,方能止戰。但為將者,不能窮兵黷武。”
朱英說:“就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耳。”
一席話,說得項燕臉紅:“兄臺,你也讀過《孫子兵法》?慚愧了。”
莊梅撲哧一笑:“披堅執銳,匹夫耳!”
項燕面紅耳赤:“莊姑娘,你也變得太快了,跟著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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