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冤家相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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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對于在宮門前發難指責自己,姬絳心里還是有些芥蒂的。只不過,國相御展是出于公心,他不敢表現出厭惡。但作為御展的重要證人,田城,這種小人物,拿來出個氣誰會在意啊?
怎么姬絳突然就原諒他了呢?
人這一輩子,所追求的,不外乎爵高,權重,財厚,名顯,壽永。姬絳是有這點胸懷的,仔細看看這幾條,他還缺什么?
因此不但沒追究田城了,還讓他負責查案,這就是當衙役們的頭了。
單大夫本來就只是洛陽掛名的大夫,他與姬絳不是一伙的,被撤是遲早的事。如今姬絳以太子身份兼領國相,周國大小上下的事情,還不是他一句話?如果田城能就此死心塌地跟了太子,也是現成的一個人才,何樂而不為?
果然,過了些天,單大夫就離開朝堂,回孟津養老去了。這是后話。
從姬絳府里出來,田城千恩萬謝,拉著蘇棄去喝了頓酒。蘇棄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從城北宓妃祠回家的莊清,兩人就這么著,到姬絳舊宅來。
莊清并沒想到項燕居然把崔瑞這幾個人拉到家里來,自己要是把蘇棄關起門來說話,這崔瑞肯定會懷疑什么。
好在,路上已經大概把大王說的那點事告訴他了,請他幫忙,等忙完了這段,勸南宮謝帶他們去尋找頃王墓。既然不方便細說,那就過會再說了。
晚上,項燕請大家喝酒吃肉,氣氛算是和緩了點。
莊清問崔瑞:“你們在這幫忙,太子那邊,要不要跟他說下?”
崔瑞說:“我就是一散人,除了修古董,也沒什么本事。義父天天往他家跑,誰還管我啊?”
蘇棄不信:“別說那話,太子對你還是很器重的。”
崔瑞嘆氣道:“蘇侍衛,太子以后或許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但現在他剛當太子,有別的急務,暫時用不上我。”
“別的急務?”
白塵一笑:“莊大夫那么聰明,你猜猜,太子現在最需要去做的是什么?”
莊梅搶著說:“報仇!當初對太子不敬的,統統給他小鞋穿穿。”
白塵笑得差點把酒噴出來:“莊姑娘,性子就是豪爽,隨心所欲,不受約束。”
莊清給白塵翻了個白眼:“你別捧了,就這一根筋的想法,明明就是魯莽,無謀。”
項燕說:“如果是我剛掌權,自然是要交接事務,安插自己人咯。”
白塵說:“你看,這才是干大事的。將軍說的對。我今天去拜見太子,恭賀他,你知道門房里有多少人嗎?都是排著隊來恭賀太子的,我能先見著太子,都是插隊了。”
蘇棄說:“你當然比他們要親近多了。誒,太子有沒有讓你留下來?”
“他說了,我推辭了,我說我無意于官職爵位,隨時都想走的,不愿意有這些負累。”
項燕嘆息:“閣下不肯出仕,真可惜了。要是你嫌周國小,不如到我楚國去?”
白塵連連搖頭。
鄭國說:“我聽說太卜這幾天,代太子去見張爰大夫,國相御展,太史,忙得很。這新太子,我覺得還行,做事穩重有分寸。”
莊清問他:“周國經常請你們過來幫忙嗎?”
“我是第一次。不過,周國確實有不少事情會請韓人過來打理。”
莊梅說:“修水渠,不就是挖土嗎?我覺得很容易啊?”
鄭國笑道:“挖土是很容易,修渠最重要的不是挖土,而是丈量高度,規劃路線。水都是從上往下流的,你的水渠要平緩,上下高度差太多,水流會涌出渠外。要是挖得深了,水就流不到下游。”
“哇,聽起來好復雜啊。”
“還有,你的水渠并不總是在地上修,要是碰到堅硬的巖石,你要不繞過去,但這樣很可能離你要灌溉的水田遠了。要不就在石頭上砸出水道。這個時候你就要量準了,水道砸淺了,水流不過去,砸深了費工。”
莊梅說:“哇,我一定要去看你修渠。”
崔瑞說了一句:“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我還真小巧了你這行。說起來,我們還都有共通之處,我修古董,尺寸都要很細,你修水渠,這尺寸也要細啊!有空我也去看你修渠。”
莊梅本來對崔瑞看著就不順眼,他這么一說,一臉嫌棄:“那我不去了。”
眾人不禁大笑。
崔瑞被女人幾次嫌棄,心里窩著火,又不好發作。冷笑一聲,拼命吃肉!
但過會兒,她忽然想到,把他留在這里也好,趁機打聽點徐寬那書的事情。不過這小子很機靈,會不會老實告訴我呢?
把關系搞那么僵,不是太好,于是,她對崔瑞說:“我心里憋著氣,無處發泄,等我發泄完了,或許會對你好點。”
崔瑞說:“莊大夫把我關柴房里,讓我拉屎都拉身上,我覺得咱倆的仇兩清了。”
白塵趕緊說:“吃飯吃飯,別說這個。”
崔瑞也有心思,本來不想留這幫忙,但此時他想棄,以前從來沒好好探查這個地道,總覺得這地道有古怪,這次,要好好查一查。
他以前就覺得這地道有問題,但因為堆著寶貝,又是崔計在看守,他總說可以等一等。現在這宅子沒有一個自己人,萬一有什么古怪被楚人發現了,就虧了。
他這想法跟朱英一樣,朱英在這被關了很久,但連門都沒出去過。職業習慣,他對這種地道總是有強烈的好奇心。
莊清上次探過地道后,就沒再來了,也很想看看著地道的完整面貌。只是現在地道里堆滿了珍寶,不大好下去,等清點完了,再去看看。
大家各懷心思,喝了酒,各自歇息。只有蘇棄跟鄭國,對地道不感興趣,告辭而去。
晚上大家睡了以后,莊清睡不著,想出去。但現在不能偷偷出去了,宅子里擠了二百多人,巡邏就十幾個,燈火通明,要就從大門正大光明地走。
正在院子里溜達,遇到項燕。
大夫如何不睡?
莊清壓低聲音說:“我本有些事想跟你說,但現在有外人。”
“那好辦,我們,去地道里說。”
莊清很意外:地道?
項燕說:“白天的時候,我就看出你閃閃爍爍,有心事。在這宅子里,沒有比地道更安靜的地方了。”
“好,將軍請!”
地道里的財寶琳瑯滿目,閃瞎人眼。有兩士兵在那守著,見項燕下來,忙迎上來。項燕對他們說,可別睡覺啊。
那兩士兵也不含蓄,直接說,看到這么多財寶,能睡得著就怪了。
項燕笑笑,跟莊清都到盡頭,拐角處,看著前面那扇石門。
“你說,石門后面那地道,你不是看過嗎?怎么今天想看?”
“上次看得匆忙,今晚干脆好好查探下。”
兩人一起把石門推開。這石門是這邊栓上的,外面根本沒法推開,因此很安全。
推開后,項燕叫看守到這邊等著,然后與莊清舉起火把,往里走。
外面這個地道,墻壁是土壁,沒有用石頭砌墻,地上有泥磚鋪道,是個彎道。走到那個暗洞口,莊清解釋這里可以通向馮井。
項燕很好奇,就一起鉆進小洞,直爬到水邊,再原路返回。
回到地道,繼續往前走,就來到盡頭。前面地道已坍塌,無路可去。
“這也沒什么啊?你發現什么了嗎?”
莊清茫然地四處張望,毫無頭緒。
“那我們說點別的,這地方清凈。”
那好。莊清把從天子那里聽來的都告訴他,把查探頃王墓的打算也告訴他。項燕聽得稀罕,也終于明白他跟蘇棄是怎么回事了。
“莊大夫,你說的這些,我回去后倒是可以問問大王。”
正說著話,項燕突然大聲一喝:“什么人?”
只見拐角地方,嘻嘻走出個人來,莊梅。
“你跑這干什么?”莊清問。
“這里人太多了,走來走去,我睡不著,起身逛逛。看到你倆鬼鬼祟祟下來,我就跟來了。”
項燕很詫異:‘那看守沒攔你嗎?’
莊梅奇道:‘為什么要攔我?’
項燕一下也語塞,都是自己人,也沒吩咐要攔自己人啊。
“偷聽大人說話,你羞不羞。”
“對,我全聽到了,你們從那小洞出來之后,我跟了你那么久,你也沒發現?”
“莊姑娘,對這地道,你怎么看?”
“這地道,耗費巨大,肯定不是普通人修的。修來做什么,也不清楚。”
項燕嘆了口氣說:“可惜,這個地方是別人的,要不我們可以慢慢查。”
莊梅說:“我覺得,朱英可能知道一些,白天的時候,他也進來過,到處看了看。”
項燕奇道:“為什么我不知道他進來過?”
“你是不是應該去吩咐一下你的手下,也防備防備我們幾個?”
項燕面露尷尬:‘我覺得吧,不管事大事小,都應該跟我匯報一下。’
莊梅冷哼一聲:“項將軍,在你的軍營里,只有你是個人,其他人都應該是木頭對吧?”
項燕想了想:“莊姑娘,你說得很有道理,他們確實就應該是個木頭。”
莊梅又好氣又好笑:“那你應該拿幾百根繩子牽著他們才好!”
米丹利耶娜360箴言第二十:話說得越多,越顯得軟弱,真正的威脅不是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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