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朱英的疑問，讓莊梅跟莊清面面相覷。

　　莊清上前說：“你也看到我的腿了，是人腿，我沒有那樣的靴子。”

　　“所以，我才覺得你們是妖非人。”

　　莊梅語氣憂傷地說：“我可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了。唉，如果沒錯的話，是元晶。”

　　“什么？元晶？”

　　莊梅說：“我知道為什么我們的動作比別人快那么多，我們的能力來自于元晶。這個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的。”

　　朱英如墜霧里。

　　莊梅忽然轉頭，眼光黯淡地對莊清說：“我已經失去那種飛天遁地的能力了，我現在連門口那臺階都跳不上去。”

　　莊清大吃一驚：“真的？”

　　莊梅嘆氣道：“是真的，我偷偷試過很多回，以前我要上個樹，上個房，就是一抬腳的事。但如今已經不能了。我現在怕是連吳萍都跑不過了。”

　　“我不信。”朱英說，“你證明給我看。”

　　“我怎么證明？我要是真跑不了，你也可以說我裝啊。但我真不是騙你，我猜，我的能力應該是源自元晶。我打小就帶著那塊元晶石，但我很早就發現，我使用了那種超越常人的能力，這個元晶石會漸漸變小。如今我已經沒有元晶石了，我就一普通人。”

　　朱英聽得目瞪口呆。

　　莊清思忖說：“嚴驂說過，人群中，有極少一類人，天生就能與元晶感應，難道我們就是這樣的人？可是，我并沒有隨身攜帶元晶啊？”

　　“這確實很奇怪。我小時候發現自己能飛上樹稍，能把遠處的物件隔空拉到身邊，其實就是因為我隨身攜帶的那塊石頭。以前我就發現了，這石頭會漸漸變小，如今才知道，是被我消耗掉的。你沒有隨身攜帶元晶，卻也能迅疾如飛，雖然還說不出道理，但我肯定也是跟元晶有關。”

　　莊清說：“你死后，你自己的元晶消失了，白塵又在你身上用了幾個，為什么你反而沒這個能力了？”

　　朱英回到楚館，也沒幾天，元晶的事情聽得最多，但莊梅這個說法，還是第一次聽。

　　莊梅走到朱英跟前，繞著他轉，看得朱英發毛。

　　“你想看什么？”

　　“我有種直覺，你這胸甲，能夠抵抗打擊，也是因為有元晶。元晶會藏在哪個地方？你這胸甲，與身子完全貼在一起，跟肉一樣。”

　　“對，很薄，跟一塊白布差不多。”

　　“脫不下來？”

　　朱英搖搖頭，從包袱里掏出把匕首，在自己胸膛上劃，好像在鐵墻上劃一樣。又拿匕首扎，連個小小的坑也沒有。

　　“本來，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就是靠這胸甲吃飯的。沒有他，我恐怕沒資格在春申君府里混。我現在有些后悔，早知道不管你倆的破事了。知道你們的秘密，對我有什么用？”

　　莊梅說：“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了，以后就不去春申君那里了，反正我一女子，每次在那些男人面前出現，他們都很不爽。”

　　朱英問：“你覺得，我這胸甲，跟崔計的靴子，都是用元晶做的？”

　　“除了元晶，我不知還有什么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朱英想了想，也覺得是。

　　莊清忽然問：“你說，崔計的靴子，是連這護脛一起的？”

　　“是啊，從腳底一直穿到大腿這。”

　　“這么古怪的樣式，聞所未聞。到底是誰制作的呢？”莊清疑惑不已，“你這胸甲，現在雖然是脫了衣服，可不仔細看，是感覺不出來跟人的皮膚有什么不同的。”

　　莊清也圍著朱英轉圈，轉得朱英都毛了，提醒他說：“大哥，我有那么好看嗎？”

　　“你？以你這相貌，能娶到老婆就是命好，誰看你啊？”說完，又用手去彈他的胸膛，“你有感覺嗎？”

　　“有感覺，但是，感覺不是很敏感。”朱英撓撓頭，“這畢竟不是肉，動作太輕我是感覺不到的。”

　　“哦？動作太輕？”

　　朱英嘿嘿一笑：“我老婆有時候摸我太輕了，都沒感覺。”

　　莊梅紅著臉說：“惡心！”

　　朱英一攤手：“我知道說這些話不大合適，可你們一直盯著我看，雖然這只是件胸甲，不是我真的身子，但還是有感覺的啊。”

　　“你穿上衣服吧，我不看了。”

　　朱英苦著臉說：“我就這套衣服像樣，被莊大夫扯破了，明天還要去迎接項將軍，你說怎么辦？”

　　莊梅說：“爛成這樣，補是一時補不好了，你不是還有衣服嗎？賠人家。”

　　莊清也苦著臉說：“我來之前，特意做了兩身衣裳，只穿了一身，另一身還沒過過水呢！”

　　朱英說：“可以可以，莊大夫做的，應該不會差，你我身材差不多，你合身，我肯定也合身，不用試了，快去拿給我！”

　　莊清沒辦法，只好出去，到自己屋里，翻出沒穿的那身，心疼得要死，送給朱英了。

　　朱英換好衣服后，跑到莊梅屋里，跟她說：“剛才我仔細想了想，當年我們發現這胸甲靴子的墓，是個比較奇怪的墓。聽你說跟元晶有關，這墓不像是中原人的樣式，難道這元晶不是中原之物？”

　　“哦？”莊梅很驚異，“有什么特別嗎？”

　　“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們也沒見過什么墓，反正，不是我們這邊的樣式。”

　　“不都是挖個坑，把棺材往里放嗎？”

　　朱英一笑：“我死了以后肯定是這樣埋！但那些位尊、爵高、財富的人，可不喜歡這樣埋！墳墓也是有一定的樣式的。我挖的墓多，自然知道怎么樣的格局，但發現這胸甲的墓，確實跟中原不大一樣。”

　　莊梅就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哪里不一樣？”

　　朱英被問得跳起來：“就是，墓的形狀不一樣，文字看不懂，壁畫畫的也看不懂，墓里的器皿也不大一樣！”

　　“墓的形狀？”莊梅很好奇，“我也沒見過我們的墓是怎么樣的形狀。我們的是怎么樣的？”

　　“我們就一個坑！”朱英有點不耐煩，“我說的是達官貴人的墓，他是有一定規制的，都是規矩。”

　　“這個墓，大嗎？在你挖過的墓里，算不算大墓？”

　　“當然算了，跟諸侯的墓差不多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個將軍墓？”

　　“這個，這個，感覺吧，不像是個公候。”

　　“那個墓上是什么字？”

　　“不認識。”

　　“是中原各國的字嗎？”

　　“不清楚！”朱英極不耐煩，說完，指著莊梅的鼻子說：“你不許問了啊，不準問形狀如何，文字如何，壁畫是怎么樣的！過了好些年的事，當時也就是掃了一眼。我們的目的是財寶，可不是這些沒用的玩意！”

　　莊梅笑了笑：“看把你急的。我是這樣想，如果你的胸甲跟崔計的靴子，都是跟元晶有關，那這個墓，我們必須再去查一查。你還能找到它嗎？”

　　朱英搖搖頭：“一般得手后，我們是不會再去的。再說，這些墓，原本就在人煙稀少的荒山野嶺，真不好找。”

　　“你是說，在原來的宋國？”

　　“宋國可大了，比這周國大了不少，就給你畫個地圖，你都未必找得到。”

　　莊梅輕嘆一聲：“這么重要的線索，總不能放棄吧？宋國故地在哪個位置啊？”

　　“就在陳縣北邊，你要是回到楚國的話，還真不是很遠。”

　　“朱英，你必須帶我去找！這條線索真的很重要。”

　　“可，可我早忘了怎么去！”朱英想了想，說：“也許，東門跣會知道。”

　　“哦？那我就去問問東門跣。”

　　“我不想見他。”

　　“你怕他不告訴你？”

　　朱英冷笑道：“我不知他會不會告訴我們。但我知道，在我們發現胸甲靴子的秘密以后，他獨自回去過幾次，就不知有沒有再進入墓室，也不知發現了什么沒有。”

　　“這寶貝那么好，他是不是后悔給你們了？”

　　朱英一呆，垂下頭說：“這倒沒有。說實話，他是把我們當兒子的。后來我們離開他了，他去做什么了，我們也不想知道。”

　　“這個東門跣，年紀多大了？”

　　“嗯……可能有七十了吧？”說完，懶懶地往外走，“要問你們趕緊去問，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莊梅剛想說：“你晚上就帶我去！”然后想起，自己連門口那臺階都跳不上去，晚上還想去哪？不覺黯然神傷。

　　朱英走后不久，莊清過來，把晚飯一起端過來。

　　莊梅真餓了，吃了不少。莊清很好奇地問：“你，不是向來吃得很少嗎？”

　　“我醒了以后，經常覺得餓。我想，過去不怎么餓，可能是元晶鬧的。”

　　“你，真的不能跳了。”

　　“嗯。”莊梅神情落寞，輕輕點了點頭。

　　莊清把手張開，掌心一塊亮晶晶的石頭：“這個，給你。”

　　這是莊清的那塊元晶。

　　“你不怕我把它給化掉？”

　　“是有點不舍得，可要是你沒有這個，成為了普通人，我也很難過。”

　　莊梅沒有伸手。

　　“我是這樣想的，你的能力來自于元晶，但你在井下死過一次，這元晶消耗盡了，很可能就是剛剛讓你死而復活。如果你再有一顆，說不定會恢復到院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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