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秦國來使3
莊梅聽周公說其鬧妖這事,心里猛地一驚。偷偷觀察周公,見他神色很安詳,心里忖道:“我們到洛陽的府衙里看過尸首,也遇見過衙門里的人,由于我們身份特殊,這事怕是傳到宮里去了。他說這話,莫不是試探我們?”
想到這里,莊梅插話:“我們不但知道這事,還去府衙里查看過尸首。”她覺得瞞著沒意義,干脆直接承認了,“你看,我們的另一個副使,朱英,他失蹤好些天了。我們就是去確認一下,尸首里有沒有他。”
莊清臉上一怔,也算是聰明絕頂的一人,忽然就明白了莊梅的用意——既然人家都問起了,你又不知人家對你的情況有多了解,還裝傻就會令人起疑的。他心里放下一塊石頭似的,輕松地說:“還好,尸首里沒有他。”
周公并不詫異,幽幽地問:“他是怎么失蹤的呢?”
莊梅莊清互相望了一眼,看周公的神色,肯定是知道了,心里都想,還好及時主動說了出來。假裝略微遲疑了下,莊清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跟周公說:“實不相瞞,朱英到洛陽來,其實另有使命,給我當個副使,其實是個幌子!”
“哦!”周公一驚。
“這涉及到我們楚國一件不可對人言的事情,本來不該說,但君上問起,我也沒法隱瞞,同時呢,也希望君上能幫我們個忙。”
“你說。”
莊清嘆了口氣,一咬牙,說道:“你知道,20年前,秦將白起,占領了我楚國舊都,郢都。占了就占了吧,還做出了天人共憤的事情,就是把我楚國幾十個先君的陵墓都給挖了出來——”
周公一拍長案,憤然說:“這個我知道,確實太無恥!”
“陵墓里,有很多寶貝,我想,這個不用說吧?”
周公皺眉點頭。作為一國之君,他也是準備了陵墓的,自己隨葬品雖然不可能有那些大國富厚,但也遠超一般平民。最恨的就是那些盜墓賊了。
“自此之后,有很多傳言,有的說這些寶貝都入了秦國庫里,有的說在白起手中,有的說都被分掉了。但這20年來,市面上沒有見過楚陵之物,這些傳言都無從查驗。但是,自白起不久前被秦君賜死,市面上就漸漸能見到楚陵之物,所以……”
“所以,你們楚國派人去查,但為什么到我洛陽來?”
“這就非我所知了。也許線索就在洛陽。而我們的朱英副使,應該是查到了什么,所以現在生死未卜。我們現在還不能回國,總得把人找到才好。”
周公略一沉思,問:“你們要我幫忙找人嗎?”
“如果有需要,希望君上能支應些。但現在不需要,我們自己有能力查。另外,如果貴國有楚陵隨葬品的消息,懇請告知我們。”
“沒問題,你放心。關于這個隨葬品,你們有沒有下落?”
“這個我們不知。”
“朱英手下沒告訴你?”
“他所做的事情,我無權過問,但以我現在所了解的,朱英是獨自一人在調查此案,我不知他有沒有手下。”
周公一臉不信,這么大一件事,就一個人調查?
莊清攤攤手,本來就是秘密調查,不想打草驚蛇。他還請求周公,這事暫時不需要周國出手,別聲張出去,免得人家害怕跑路了。
周公略一想,接受了這個解釋。也是,買賣君主隨葬品的事情,能公開嗎?只能選幾個得力之人,多了不頂用。心中釋然,態度就更和藹了。
“那你們在洛陽好好查查,如果有需要,就請通知我。那個合縱的事,也請大夫跟春申君好好說,實在是力有不逮。”
周公說這話非常誠懇。莊清能夠理解,自己就算再有辯才,也不可能光憑一張嘴,就能改變周國奉行了幾十年的親秦政策。
3、
莊清回到楚館,心中甚是郁悶。
他心里有個疑問,一直想問周公,但卻忍住沒問。老子在洛陽也呆了十來天了,周公一次都沒召見過,他在干啥?或者在等啥?看今天這樣子,秦國使者不是他招來的。這么長時間,都決定不了一件事,反而引起秦國的緊張,派個使者來結束了一件還沒開始的事情,這是有多郁悶?
莊梅知他心情不好,陪他呆著,不時開導他。
莊清說:“合縱這事情,成與不成,都看天意。但今天秦國使者的出現,確實讓我震驚。秦國對列國的事務,掌握的太及時了,反應也太迅速了。”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大國之間,都有常駐使者的習慣。就算打得不亦樂乎,也沒有斷了聯系。秦與趙打成那樣了,都還能有使者往來。這些使者,平常只是負責接待本國使者,有的還兼著招待往來商旅,最重要的,還能刺探消息。可我們楚國在這方面,真的做得不好。”
莊梅說:“常駐使者也不是那么好辦事的,上下都盯著呢。”
“那當然不能太造次,有些事不能做。但有些事,是可以做的。”
莊梅問:“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莊清苦笑道:“現在還能做什么?合縱的事先放一放,得先把朱英找回吧。春申君交代他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樣了。”
莊梅猶猶豫豫地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你到底想說啥?莊清發現了她這動作。
“我覺得有些事你應該知曉了。”
“什么事?需要我幫忙嗎?”
“我要追查當年王子朝的典籍,現在確實有點眉目了。但有些事我還想確定一下。那個你自己都想不起來的老友,司馬莫之,就是周國的太史,照理說,王子朝的事情他應該知道不少,我一直很想找他問。但春申君有令,這事必須秘密進行,不能跟周國的任何人有聯系,因為,王子朝的典籍里涉及到大秘密,不能讓周國的人知道我們在查找這個。”
“司馬莫之?”莊清苦笑道:“那個司馬莫之說認識我,我也感覺好像是個熟人。但他行事做派如此古板,對周國是忠心耿耿,如果對周國不利,怕是打死他都不會告訴你的。”
“是的,我也這么覺得。”
“哦,對了,你剛才說是什么秘密?不就是上古神器嗎?”
“好像不止。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能再告訴你啊。”莊梅笑著說,“你知道我的任務就已經犯錯了。春申君只是讓我查出確切的下落,其余的,沒說。”
“你早就告訴我了。”
“春申君還授予我便宜行事的權力。因為春申君知道的也不多,原本就是個莫名其妙的消息。”
“春申君不會給你派個沒頭腦的任務的,你必有不肯說的地方。”
莊梅一笑:“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但是,王子朝的典籍里還有什么秘密,我也很想知道。你可以幫我一起查。”
莊清一愣,警告她:“君上不肯讓你知道的,你最好別知道。”
莊梅輕輕地哼了聲:“是嗎?”
莊清知她心思古怪,不合常理,從來也不吃威脅,把臉色緩和下來,說:“唉,就算知道又如何,對你又無用。”
莊梅沒有搭茬,在房間里踱著方步。兩人一時沒話說。
莊清不喜歡這樣,跟莊梅說話,經常會突然冷場。他想了想,問:“那你這些天,神神秘秘的,天天晚上跑出去,調查出了什么?你是怎么查的?從哪入手?”
莊梅正張口欲言,門外有扣門聲。原來,是隨身跟來的楚國軍士,名叫李勢的,在門外請命。
莊清準備再次給春申君寫信。
因為跟莊梅聊了這會天,都把這事給忘了。
莊清讓他進來,讓他等一等,自己親自拿出一塊木牘,把最重要的事情寫了下來,寫好后,用另一塊小木板合上,拿繩子捆好,封上泥,蓋個戳,就算是秘密的文件了。用泥封好后,塞進一小布袋里,交代他幾日到楚,幾日回。
在沒有紙的年代,最重要的事情寫在絹帛上,書籍字多,就只能拿竹簡來書寫,而公文信件必須用木牘。木牘就是小木板,能寫較多字,而且因為是一整塊,不能被替換。
同時,莊清另外拿了一些竹簡,把在洛陽的事情寫得更詳細些,因為這沒什么秘密,只當做一種補充報告,就沒有特別的保護。寫好后,用細繩子穿好,卷了起來,也用小布袋裝好,軍士趕緊接了過來。
只有最信任最能干的隨行軍士才能獲得這個差使。雖然趕路很辛苦,但能趁機回家一趟,還能順便把在莊清這里得的賞賜帶回去。
一起到楚國來的人,只要是順路,都把家書寫好,湊了點錢算作郵費,還有在洛陽弄的一些值錢的玩意,也一并請他帶回家里。
上次景小滿偷偷地走,軍士們就老大意見。這次莊清沒催他。李勢也樂得等他們弄好了,一起帶走。
因為根本就不急。
莊清給他配了匹馬,這下嘚瑟的不行。莊清上次派出去的信使都還沒回來,這馬就是來洛陽的時候拉車用的,從車上解下來給他。趕車的御者很心疼,啰里啰嗦跟他講,這馬什么習性,慣于拉車而不慣于騎,不要老是騎著走,吃草要吃什么地方的草。
辦好這些事,莊清其實還想跟莊梅聊天,但莊梅早就回自己房了。莊清感覺挺累了,就躺床上休息去了。
這一休息,又是整整一天,什么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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