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三十七)
怎么回事?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飄了?!
死了的人活過來,到底是死了沒死?申姜活著,那和她一起死了的許柔兒呢?怎么,安媚成了申姜的主子?難不成安媚什么時候救過申姜,按照認主的套路來說,很有可能是這樣。可安媚什么時候救的申姜,說安媚一直待在顧瑾逸身邊,可我不曾見過她啊。她是打哪里忽然冒出來的,又怎么救了申姜?許柔兒……她是不是也沒死。不對不對不對,許柔兒才是申姜的主子,安媚又是打哪里冒出來的。
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信上,上面寫著是一汐親啟,可安媚何時知道我的名字,還叫的這般親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疑惑支配我動手指將信紙拆開,將其中厚厚一摞信紙倒出來。
“一汐吾姐妹,見字入面。卿親啟之時,吾恐以殞命。顧托婢女申姜送此信來,卿可仔細讀信上內容,無一字欺騙。可信。
抱歉,想必汝必定疑惑吾乃何人,為何要送信于汝。望諒解,從前實乃有苦不能言,如今恐怕命不久矣,便詳細告知汝。吾乃安家媚兒,亦是……同汝一同待宸王府中夫人許柔兒。抱歉抱歉,今日才告知。汝誤驚,誤不信。將死之人,所寫之話,字字真心。
從前王府相處,雖只有短短數月,卻也有幸實得汝乃吾幸。從前是宸王府許夫人時,便稱汝為姐姐,實則汝年歲比吾小,實為吾妹。說來荒唐,后來汝入宮,吾有心無力助汝,導致汝痛不欲生,吾心深感不安沉重。如今將死,便顧不上什么位分尊卑,稱汝為阿妹。從前種種,阿妹勿怪。皆是吾亦身不由己,逼不得已。
先前稱述,吾乃安家媚兒。家父乃前禮部尚書安威,家母一平民百姓,不過也是西北一開茶樓家的女兒。四年前朝堂動蕩,因太子一案,家父被冤枉處死,全家上下三十七口被滅門。唯獨留吾與弟茍且偷生,痛苦至今。而一切皆因從前信了不該信之人,最終導致害死家中爹娘兄弟姐妹奴仆們三十七人。阿妹恐怕疑惑,朝廷通緝絞殺,吾與吾弟如何偷生。這便徐徐道來:因為那欺吾之人,將吾帶走,拿替身代替。替吾赴死,這才得以偷生。吾本欲求死,奈何那人以吾弟性命威脅。阿妹因知,安家上下無一生存,除了吾尚才九歲之弟,香火以斷。吾已然因為信錯賊人,導致全家造殺生之禍,便不能再斷了安家香火。不然便是大罪,縱然死了,爹娘亦不會原諒。為了被賊人劫持的弟弟,只好茍且偷生,按那賊人指使做事。也有了后來與宸王府與妹妹相識,化做許柔兒一事。
阿妹當知,吾從前告訴汝,從前自己有一位公子,是個江湖劍客,喚做藍忤,字江璇。后被南王所殺,消逝世間。實則這不是謊話,只不過……他沒有死。變成了南王,如今的皇帝,好好的活著呢。藍忤是他,藍江璇亦是他。那時年少,被勾走了心,犯下滔天大罪,后來更是無法彌補。
阿妹自是以為吾死了,實在抱歉,那時一切,皆是騙局。騙了阿妹,騙了宸王。都以為吾死了,實則是回到了南王身邊。阿妹其實一直身處圈套之中,從前的涼歌,實則已經死了。是當今陛下親手所為,目的是復活他母親。想必石佛寺時阿妹也回到二十年前瞧過了,知曉其母非凡人。璃珠是契機,可復活仙人。之所以利用你我,皆是因為需要藥引。一顆體驗過情愛之甜,背叛之苦,落胎之痛,絕情之難的心。你我皆是被利用的棋子,但是后期他認為汝比吾更加合適。這才弄出一出假死,從此世上再無許柔兒。
阿妹不知,那時汝在石佛寺,在邊塞西朔遇到的那個藍忤,實則就是當今陛下。至于御宣閣,一直都是陛下在背后掌權。只明面上看是由徐家小姐當掌柜,深查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效力于陛下,幾乎汝走的每一步,都在陛下算計之中。阿妹與宸王殿下情投意合,生死與共,情比金堅。如今看似宸王殿下對阿妹無情,實則不是。乃陛下以阿妹性命相逼,宸王殿下只是要阿妹活下去。才出手傷阿妹的心,將阿妹送進宮來。一切皆是陛下陰謀算計,宸王殿下心中沒有一時好過。倍感煎熬,苦命之人。
至于那時殿下篡位,先帝之死。阿妹親眼亦見到殿下之母藍氏了吧,可是藍氏動手殺得先帝。阿妹自然這樣以為,實則不是。除非尋到藥引,否則光憑璃珠救活不了陛下之母。那日所見,皆是幻象,陛下之死并非妖魔神鬼作怪,為生生嚇死。那時阿妹親眼所見的事物,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先帝。先帝以為藍氏回來索命,于是生生嚇死。
阿妹,告訴汝這些,確實很遲。但好在還有挽回機會,此時知曉,仍舊有挽留余地。吾知你今夜不會到臨霄臺一見,于是寫了這些交給你。是生是死,不能由天,得由著吾了。自從認識陛下,吾就再也沒有做過自己。所有的一切,皆按照他的算計所走。今夜啊,他再也奈何不了吾了。吾殺不了他,弟弟也早在一年前因病離開。這世上再無眷戀,吾何時下去都是對不起安府冤死的所有人。早些下去請罪吧,阿妹,愿來生也不要再也不要相見。從此,生生世世再也不見。吾帶著滿身罪惡,走了。
吾已然將心交與陛下,他已然得到救回其母之藥引。阿妹可尋法子離開,應該不會再為難阿妹。
阿妹,別過!
——安媚親筆”
震撼來的猝不及防,好大一陣子才緩過來,心臟后知后覺大力跳動,久久未能停歇。
安媚是許柔兒,許柔兒是安媚!她沒死,如今死了。她告訴我的所有,全部是我想知道的。她告訴我,顧煜笙之所以會這般對我,皆是為了讓我活著。所有的所有,都是因為……顧瑾逸的陰謀!他想得到的,是一顆可以救他母親的心。而我所經歷的這一切,全部都迎合他的一切要求。我是……最貼近他要求的,可以達到他目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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