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十七)
半晌后,醫官終于再次開口:“將軍雖是將軍,但也是人,女子本該嬌弱,你若是痛,可以叫出來,不必強忍著!”
葉錦想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發笑。她點點頭,敷衍的“啊”了一聲。極細,極啞。可這樣搞怪的行為惹得醫官抬眼吃驚的望著她,也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全身皮肉潰爛,臉也被毀了半邊的女人,竟然心情在這里笑。
直到葉錦渾身的傷口都上藥上的差不多了,傷口都拿白紗布纏好了。他這才退下,可惜沒一陣子,又被召來。原來是將軍吐了血,現下暈死過去。顧煜笙命醫官全力救治,醫官領命,與其他兩位醫官一起診治。最終開藥,讓將軍先好好休息。顧煜笙問醫官,葉將軍身體究竟是何狀況。醫官神色復雜,道:“難。”
西朔發兵,也是后來顧煜笙才知道,原來是西朔王以大妃離開西朔為由,發兵攻打大圣。簡而言之就是為愛發兵,你逃,我便發動戰爭。可顧煜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西朔發兵以有十余日,從西朔逃到寒玉關最多也就三,難道是西朔王故意以大妃出逃為由,發動的戰爭?
大戰半年前才結束,雙方都在修養生息,此時挑起戰爭實為不妥。這西朔王是腦子泡水了不成,若是他故意折磨葉錦,將她囚禁以后再挑起戰爭。那么葉錦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逃的出來,葉錦身上的傷也無打斗時刀劍所贍傷口。故此可以想到,她出逃時一路暢通無阻。
不對,有什么不對!
首先是時間,時間非常古怪。西朔王早葉錦逃離前好些發兵,葉錦最快也是三前才逃離西朔,這其中必然有鬼!
其次就是原因,一般來,即使西朔是中原以外各部落里勢力最龐大的一個國家。可若是實在把圣朝逼急了,斗個魚死網破,被滅族的絕對是西朔。有什么原由會讓西朔王頻繁發兵,且理由竟然是大妃出逃。
這些問題的解釋若是簡單明了一點,白了就是西朔王不想活了!但沒道理啊……
“來人,派人去西朔送一封信。本王親自寫,務必交到西朔王手鄭”
信使一騎絕塵,不消一日便趕到了西朔。那時蘇冽正在王冠寢殿內換藥,身旁的紅衣女子想上前幫忙,卻被他冷冷的回絕。
“你若不愿出去,就站到一旁去吧!孤王不愿他人觸碰,明白了嗎?”
紅衣女子眼神幽怨,面上又不敢表現出來。憋屈的徒墻角去,暗暗咬碎了銀牙。
“可奴是大王的夫人……”
“當年是你硬要嫁的,蘇哩伢。”一句話,立馬讓紅衣女子閉上了嘴巴,委屈的快要落出淚來。蘇冽不愿再看見她,將她往外哄道:“你出去吧,孤王昏迷這半年來多謝你悉心照顧,也多虧你父親幫忙處理朝政。可是蘇哩伢你明白嗎?君是君,臣是臣!君之所以為君,臣之所以為臣,那是因為不管何時何地,臣永遠都要臣服于君。是非功過君心中自有定奪,若是有一日臣以功邀君,你該明白下場吧?”
他雖的隱晦,但紅衣女子卻是聽懂了他是什么意思。她咬著嘴唇,紅著眼眶跑出大殿。憑什么,憑什么這半年來她衣不解帶日夜悉心照料,照樣換不回來他的一顆心。憑什么那個討厭的中原公主有自己的情郎,還一劍刺進了他心口,再差那么一點,他就要死了。可昏睡半年一睜眼,他第一個要找的人仍然是那個女人?!
憤怒之際,她揚手摔了一旁開的嬌艷的一盆鮮花后,終于順心了些。沒關系,自己何必和一個死人計較!從蘇冽昏迷,巫醫不一定還醒的過來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聯合父親,把握朝政。她將中原公主關進自己私宅的一處地牢里,又派精心安排的替身頂替公主,派人弄死公主腹中胎兒。派人日日鞭打,施以酷刑。她折磨了她半年,她還想折磨她一輩子!
可惜偏偏不遂人愿,半年過去,蘇冽竟然忽然醒了。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大妃呢?”
她忽然間怕極了,蘇冽是她惹不起的。自己玩不過他,若是還囚禁著葉錦,恐怕有一日會被發現。干脆她一不做二不休,告訴蘇冽葉錦逃了。然后馬上,撤掉了替身,親自到地牢里去。瞧著被折磨的慘不忍睹的葉錦時,她已經滿意了。但還不夠,若是葉錦頑強,繼續活著怎么辦?
沒關系,那就讓她更加生不如死,沒辦法再見任何人。她將利器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狠狠的毀掉葉錦的半張臉。葉錦的嘴巴已經被她給割開了,這樣重的傷,這么多的血,將她一個人扔在這里,過不了多久她就一定會死了。所以蘇哩伢撤去霖牢的所有獄卒,將葉錦拋在這里任她自生自滅。蘇哩伢確定,葉錦一定會死。絕對不可能有人,受了那么重的傷,流了那么多的血。掉了孩子不坐月子,每日餿飯爛菜吃了半年。被鏈子栓著,再吃不到任何東西。生命有多頑強,竟然還能活下去。
她對自己足夠自信,于是都沒派人去瞅一眼那個地牢里,葉錦到底死了沒。從前蘇冽昏迷,這王宮就是她的下,如魚得水,舒坦風光。但現在蘇冽醒了,父親也趕緊收斂下去。她們都知道,蘇冽心思深沉,甚至有些陰險狡詐。沒人玩的過他,所以就要乖乖安分下來。
但是沒人會告訴蘇冽,這半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的大妃,中原尊貴的公主,早就死在她蘇哩伢手里了!得不到蘇冽的心又怎么樣,現在他只有她一個女人,他就是她一個饒。已經很圓滿了不是嗎?
這樣想著,心情也沒那么遭了。于是愉快的蹦跶回了自己的寢殿,開心的睡覺去了。
就在她轉過回廊的下一秒,前來送信的使者正有西朔士兵引著,往蘇冽寢殿走去。
“大王,中原的宸王遣人送信來!”侍衛在門口稟告道,殿內傳來蘇冽不耐煩的聲音。“等著!”他自己將藥上好,再把胸口要裹的繃帶纏好,慢慢悠悠穿好衣裳,這才叫門外的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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