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席萊前往銅山縣已過去五天。

　　趙諾這些天充當了后勤官的角色，在周雨涵幫襯下，從生疏到安排的井井有條，飛速進步。按趙諾自己的話來說，便是多總結，多思考，辦法總比困難多。即便如此，系統背包里的糧食也是一格一格的減少，中間穿插著野果。

　　說到野果，倒是頗受歡迎，酸酸甜甜的味道，相較于就著涼白開的饅頭或軍用干餅，已經算得上難得的美食。

　　這不，民眾里，本就對每天兩餐有著抱怨，誰知今天拿到手里的餐食，比嬰兒拳頭都小的小饅頭，一口吞下后，感覺沒吃一樣。一時間，軍中存糧告罄的消息，流傳甚廣。

　　尤其是，當有民眾看到軍士手里的饅頭明顯要大上許多時，不滿與對斷糧消息勾起的恐懼之心占據上風，以外地行商為主的小團體喧嘩起來，要求統一標準時，不少的定北關本地居民也被帶著起哄。一時間，臨時營地鬧哄哄的。

　　躺在上十丈高巨樹枝丫上，正在識海中進行復合魔法研究的趙諾，被喧鬧聲驚醒，裹緊身上的衣裳，眉頭微皺。

　　一連幾天的復合魔法研究，進展緩慢，有點煩悶的趙諾，利用感知探明喧鬧事由，愈發的氣惱。

　　即便以目前這樣的供應水準，糧食依舊會在六天后斷絕。而依據這幾天的行軍速度來計算，到達銅山縣，起碼還要十天。

　　徐席萊估計是遇到麻煩了。安危他倒不擔心。根據回來報信的斥候所言，親眼確認徐主官一行人進入銅山縣城后，他才離開。

　　趙諾擔心的是，銅山縣已經被圣堂或趙子毅滲透。如此，定北軍將被逼上絕路。同樣的，對于王國至今沒有反應的現狀，他也是滿肚子疑惑。除非是張大前往魔法師工會報信的事，出了意外，訊息沒有傳出去。那便說明，銅山縣的魔法師工會都將成為敵對勢力。

　　樹底下不遠，遍尋趙諾商量糧食問題的周雨涵，被團團圍住，正耐心與鼓噪的民眾、行商解釋著，從軍士讓出帳篷，到他們負重前行，再到沒日沒夜警戒，探查。。。

　　定北關的居民們倒是很能理解，比這還苦的日子，他們都經歷過，何況現在每天還有兩小團微黃的饅頭吃。不少居民小聲勸解著認識的人，說著什么以大局為重。

　　外地行商們卻不管，攏共千余人，聚在一起，倒也頗有聲勢的圍著周雨涵，討要糧食，討要被征召的風獸，說著自己來不及運走的貨物，哭訴巨額損失，索要賠償。。。

　　趙諾心底冷笑，這些人，以為墨竹是小姑娘，看起來美麗柔弱的樣子，好欺負？連我都對她發飆的時候有點怵，何況這些烏合之眾？

　　果不其然，趙諾心念剛剛轉到這，本就久侯徐席萊無消息，心情憂慮的周雨徽，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圍著，唾沫橫飛的模樣弄得怒火中燒，身上的魔力涌動，披著的外衣無風鼓蕩，手里突然出現的藤條如同鞭子般，重重抽在一名手指都要戳到她眼睛的行商身上，怒斥道：

　　“你們好意思說這些？若非這些軍士拼死護著，娜迦族與如風盜匪團攻入定北關，你們連命都保不住，更何況那些身外之物？”

　　“就算是撤離定北關，沒有這些軍士的震懾，沒有他們的犧牲，你們確定能活著到銅山縣？”

　　“你們不是不知道，如風盜匪以及趙子毅所屬叛軍，就在后面不遠處盯著。一旦這些軍士倒下，后果都不要我說，你們自己應該想象的到。”

　　周雨涵的發飆，令這些人意識到眼前的這位美女，可不僅僅是那個天天給大家發放食物，被夸贊感謝下會露出羞澀的小女人姿態外，還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魔法師，即便打殺了他們，也不會受到任何責難。

　　那名叫的最兇，被抽了鞭子的行商，停止了哀嚎，臉頰因為疼痛而抽搐，不滿的道：“還不是你們保護不力，讓盜匪將糧食給毀了？”

　　“笑話，糧食毀了，你們現在吃的是啥？”周雨涵冷笑道。

　　這話，令在場的人都楞了。對啊，如果糧食被毀，這許多人，這么些天吃的東西哪里來的？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眾人，忍不住問道：“難道糧食沒被毀？”

　　“你們現在吃的，是近百名軍士，利用自身做餌，犧牲自己性命保住的糧食。被毀的，不過是軍中的一些器械、輜重，內里并無糧食。是為了轉移敵人注意力，好保護你們，保護糧食。”

　　周雨涵的話令現場沉靜下來。那日水、火復合法陣的威勢，他們沒有忘。即便離得遠，沒親眼所見的，也通過人們議論中明了情況。此刻，知道真相的他們，羞愧難當。

　　趙諾從樹上跳了下來，在眾人自動分開的通道里，走到了周雨涵身邊。

　　“離開定北關時，你們身上或多或少都藏著食物。放心，這些是你們私有財產。軍隊沒有征收，不代表不知道。剛剛墨竹姑娘說算客氣的了。國難當前，正是大家同仇敵愾的時候，若我們無法團結一心，令親者痛，仇者快，那些死去的將士，如何瞑目？”

　　“這幾天，我也聽說過很多你們這些到定北關經商隊伍的事，說實話，我個人挺感謝并佩服你們。是你們千里跋涉，給定北關帶來了急需的各種必需品。商人逐利，天經地義，但與我見過的許多商隊相比，你們走的的是正道，賺的是合理的利潤。有那么多富饒的地方，你們不去，選擇定北關這等偏遠的邊陲而戰爭頻發的地方，做的是民生生意，解得是燃眉之急。”

　　“不論是軍士、商隊、百姓，都在貢獻自己的力量，維護定北關，維護王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糧食，確實不多了，很快就會從兩餐降為一餐，甚至連一餐都保證不了。”趙諾趁機將糧食的事拋了出來，與其到時候毫無心理準備的斷糧，不如提前通個氣，讓大家有數，每個人每天縮減點供應量，整個遷徙隊伍，便能多堅持半天一天的。

　　“不過大家不用太擔心，后勤司徐席萊大人已經先期趕往銅山縣借糧，想必很快便能回來。”

　　商人逐利，天經地義，正道，合理利潤。。。趙諾的話在行商腦中回蕩，令他們有種被理解的感動。在這階級社會，雖然不似地球古代那種士、農、工、商一樣，商人地位最為卑賤，但也絕談不上崇高，更不是那種資本為王的世道。

　　“大人放心，吾等愿意同甘共苦。”被周雨涵抽鞭子的行商認真的說道。

　　“我代表定北關上下將士，感謝你們。”

　　“啊。。。”突然間，一聲凄厲的喊聲，刺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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