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這是倒打一耙
打聽了大姑爺的名字才找過來,叫停了牛車,胡老爹瞇著眼睛看。
那是一座青磚瓦房,大門緊閉,院子看起來不小,但墻壁斑駁,有些年頭了。
“我去叫門。”胡有田跳下車去拍門,嚷這‘元大春’這個名字。
開門的是個老歐,面無表情的樣子扶著門問:“你找誰?”
胡有田收回朝門內望的目光:“元大春是我大姐夫,這是元大春家不?”
“哦,哦,是,”老歐越過他,往牛車上看,撇著嘴把門打開,扯著胡有田的袖子問,“我從來聽說過你們,現在找過來是有啥事兒?”
“你是?”
“哦,我是灶上做飯的。”
胡有田還以為這老歐是哪個,立馬不跟她廢話,“你去通知我姐姐一聲,就說是靠山屯來人了。”
他留了個心眼,故意沒說是誰,就想看看這位多年不見的大姐跟老宅那邊有沒有聯系。
老歐去了,一會兒的功夫,走出來一個夫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白胖,眼里泛著精光。
她看看胡有田,又看胡老爹,有點兒不敢相信,又似乎像在拼命的想,最后試探的朝胡老爹喊了一句:“爹?”
“哎,”胡老爹滿眼陌生,問了一句:“是秀兒不?”
胡秀兒是胡大姑的名字,胡小滿仔仔細細的看婦人,深目長眼,是胡家人的特色,而且這個婦人跟白氏長的有幾分相似。應該是要找的人無疑了,看面相就知道這不是好善茬。
胡大姑這才迎上來,問長問短,拉住胡老爹的手哭起來,“我沒想到,這么些年了,還能有娘家人來看我,你們怎么來了?”
都不知道她家在哪兒,誰來看她?胡小滿無不惡意的想:這是倒打一耙。
胡老爹還沒說話,胡大姑又拉著他往家里走,親熱叫胡有田三弟,讓他趕著牛車過來,又問:“那牛車是借的吧?村里離這太遠了,來一趟不容易,以后有啥事兒捎信兒,我回去看你們。”
她說的很客套,但聽到耳朵了不是那么回事兒,胡老爹悶聲跟著進了院子,在明亮的堂屋里坐下,左右看了看問道,“姑爺呢?怎么沒見他?”
一句話問的胡大姑喜笑顏開。
她獨自勾著嘴角笑,抻了一會兒才道:“爹啊,你外孫子有出息了,寒窗苦讀好幾年,先生都夸他是大才,頭一個推舉我家兒子去考童生試。這不,今天府試,我家老爺帶著去城里了,這會兒估計也快回來了,你們知道啥叫府試不?”
胡小滿看大寶,他考完試累的夠嗆,回去洗了澡換了身舊短打,但身上那股濃郁書生氣是去不掉的,穿的粗糙更襯得他眉清目秀,氣質不凡。
大姑的眼睛是瞎的嘛?
當然不是,俗話還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他們衣著樸素,但這已經讓胡大姑刮目相看了,要知道靠山屯以前的日子是有多窮。
胡大姑巴巴的把府試是什么解釋了一遍。
胡老爹老懷欣慰道:“孩子出息了,你日子過得更好,這爹就放心了。”
“是這么回事兒,”胡大姑把家里的幾個孩子挨個垮了一遍。
幾人這才知道胡大姑就一兒一女倆孩子。說這孩子,她又讓侯在一邊端茶倒水的老嫗去找女兒。
大寶,胡小滿這才有機會上前巴巴叫‘大姑’。
胡大姑像是才看見他們似的,一手拉一個,沒口子的夸,她心里是驚訝的,兩孩子白白凈凈,容貌出眾,關鍵是沒有丁點怯懦,沒有絲毫鄉下人該有的樣子。
她瞅著胡老爹問娘家啥情況。
“家里這些年在倒騰藥材,”胡老爹很持的住,臉上沒啥表情的把胡大姑說的一驚一乍。
正說著話呢,一個身著粉紅羅裙,微微抬著下巴,目不斜視的女孩子走進來。
她對這胡大姑施禮,聲音甜甜道:“女兒給母親請安啦,您叫我回來干嘛呀?我跟表姐畫花樣子呢。”
胡大姑拽這她的手嗔怪:“毛手毛腳的樣子吧,快拜見你外祖父。”
女孩兒順這胡大姑的目光看過去,眨了幾下眼睛,把幾個人都瞧了一遍,目光在看到大寶的時候飛快的移開了,對上胡小滿是不易察的哼了一下,最后才走過去,聲音平平的對著胡老爹施禮,叫:外祖父。
“哎哎,好,”胡老爹想摸摸外孫女的頭,剛揚手,女孩兒就躲開了。
女孩兒怕生,胡老爹不在意,笑著從懷里一個手帕,抬手示意女孩兒接。
胡小滿撇嘴,自家爺爺都沒送過她禮物好吧。
大寶失笑,偷偷道:“你喜歡下次哥哥給你買。”
“喜歡個屁,就爺爺那俗到爆炸的眼光,辣眼。”胡小滿說了一嘴混賬話,又讓大寶看著。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翹著蘭花指把手帕接過去,直接轉個身給了胡大姑。還滿臉不耐煩的抱怨,“表姐等著人我呢,不能讓人家久等。”
聞言,胡大姑涼涼看了女孩兒一眼,笑著道:“你舅舅也在呢,給舅舅見禮了嗎。”
“不用這么見外,”胡有田接了一句。
女孩兒站著不動,絞著手帕,很是委屈。
胡大姑也沒在管她,而是把手帕打開,瞪了瞪眼睛,臉上閃過欣喜,叫女孩的名字‘冰兒’。
元冰兒看過去,臉上立馬暫開笑,把胡大姑手里的金耳墜搶到手里,“好漂亮啊,這蝴蝶做的真好,是純金的嗎?”
金燦燦的金線尾端綴著展翅的小蝴蝶,分量不重,勝在小巧別致。這是胡老爹踏遍好幾家鋪子,聽了胡有田的意見才買的。既不寒酸,又不至于太過昂貴。
“你這孩子,”胡大姑嗔怪了冰兒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突然含了淚。
她哽咽道:“要是早寫年咱們家的日子好過,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她沒說,胡老爹就問:“是不是有啥困難?爹能幫的上幫不?”
胡小滿特后悔沒能堅決的拒絕這趟走親戚,這跟伸著頭讓人宰沒區別。這個胡大姑十幾年不回娘家,只是不想回那個窮山溝而已,知道家里富裕了,以后就是常客了,就像胡二姑,回娘家了就是要銀子。
一家子過的和和美美,胡小滿也不在乎那些,但架不住爺爺奶奶總被自家兒女吭。
她想分家還來不及,奈何這種事兒她說了不算,時機也不對。
她正胡想,就聽胡大姑道:“去年我家老爺大病了一場,城里的鋪子都兌出去了,才將將保住命,要是知道爹能幫把手,我們也不會賣了祖業,以后,沒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元冰兒的目光浮動,捏這金墜子偷眼瞧自家哭唧唧的娘。她爹明明是跟著人家跑商隊賠本了,才大病的,而且鋪子早這之前就賣了。
娘這是想干嘛?贖回鋪子?
外祖父家那么富裕?那可是需要很多銀子的。
胡老爹關心道:“姑爺的病怎么樣了?可治好了?咱家正還認識行醫的,不行我就帶著姑爺找人家看看。”
“身上的病好了,”胡大姑擦眼淚,“就是心里的病是治不好了,瘦的沒人樣了,等會兒你見了就知道了。”
她把元大春的病仔仔細細的說了,又道:“我家那鋪子被當鋪那些黑心肝的正在往賣,也不知道落到誰手里。”
胡有田心里一動,問:“大姐,你家鋪子在哪兒呢?弟弟也想這在府城做點買賣嘞。”
聞言,胡大姑帕子下的一雙精明的眼睛看向他,吸流這鼻子提醒道:“那鋪子在城門附近,最最好的位置了,可不便宜,咱家買的起?”
“當然買不起,老實種地日子不是過的更踏實嗎。”胡小滿面無表情的樣子近乎冷酷,換換插話,“是吧,三叔?”
胡有田想開店鋪的想法,一點沒死心,他有新點子,還是那天跟藥材商喝酒的時候人家好意給他出的主意,那是個非常好的點子。
他掛著類似神秘的笑:“咱家滿財神好東西多,隨便拿出來賣一個就夠揮霍半輩子的,你們不知道——”
胡有財巴拉巴拉講,把李家,楚娉婷,朱子修都吹的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下無。
大寶吁嘆:“平時三叔也沒這么能吹啊,。”
“腦殼有疾,”胡小滿現在就想給三叔一悶拳,讓他歇歇,少巴巴幾句,瞎這眼,看不見人家的目光都變綠了。
不是她對這個初初見面的大姑有啥意見,她跟她們又不熟,但這親熱中透出來的算計遮都遮不住,若不是奶奶實在惦記這個沒良心的大閨女,她能勸爺爺不要來。
“冰兒啊,”胡大姑推了推沒動靜的閨女,“你帶這你小滿表妹他們去你屋子玩去,娘去準備晚飯。”
還沒見著元大春,胡老爹沒打算走,就囑咐胡小滿讓她跟元冰兒好好玩兒。
元冰兒掛著一臉皮笑肉不笑,拉住胡小滿的手往外走,問道:“你十幾歲了?真的我表妹?比我還高,女孩子個頭太高了不好,容易嫁不出去。”
胡小滿把手上的爪子甩開,心說:妹子,什么仇什么怨,要詛咒我嫁不出去?
被甩了,元冰兒斜睨這胡小滿,一邊的嘴角憋著:“你干嘛呀,當我想拉你?瞧瞧你那個樣子,棺材臉,來我家干啥?窮酸樣兒吧。”
她們倆有仇?大寶不明白,默默看著不說話。
“你娘知道你翻臉比翻書快嗎?”胡小滿揣著手問,十分不明白僅僅對視過一眼的人,怎么就看她不舒服了。
因為比她張的漂亮?
也是,元冰兒是個無鹽女,方臉,五官平,也就一雙大眼有點她娘的樣子,估計是隨了她爹了。
胡小滿暗搓搓的揣測。
“你要去告狀?”元冰兒表示不怕,指著堂屋門,一臉你不去就是孫子的樣子,“你去,看我娘向這誰。”
胡小滿邪魅一笑,扭頭就要回去。
大寶趕緊拉她:“小妹,干嘛呀,算了。”
“娘——”元冰兒飛快越過他們,用哭腔喊:“他們欺負我,娘——”
大寶滿臉黑線,橫了胡小滿一眼:“滿意了?”
“滿意了,”她就是故意激怒丫頭片子的,最好是能鬧騰的把他們轟出去。
另一邊,胡大姑當著胡老爹的面把冰兒批評了,她話還沒說完呢,元冰兒就哭著跑出來了,順手還推了胡小滿一把。
正好被追出來的胡老爹看見。
他粗糙的黑臉膛上眉頭皺這,道:“你倆玩一會兒,等你們姑父回來了,咱們就走。”
胡小滿乖巧的提醒:“在有一個多時辰城門就要關了。”
意思就是現在不走門就關了,但胡老爹還要等等,不想白來一趟,他回去催胡大姑,讓她去找人。
有時候人就是經不住念叨,胡老爹還沒坐熱,一個老男人與一位目測十六七歲的少年回來了。
那時胡小滿他們還在院子里站著,一眼就被瞧見了,沒進來之前老嫗就說過有親戚上門了,是以老男人驚訝了一下兩個與他想象中不同的人,就熟稔的打招呼:
“你們就是靠山屯來的吧?等急了吧,府試剛散場呢,我帶著兒子考試才回來。”
又一個自打嘴巴的,府試早就散場了。胡小滿他們還沒出聲,胡大姑就迎出來了。
她嗔怪道:“可算是回來了,我爹等你老半天了,剛還催我找找你,怎么才回來?”
元大春臉上沒一點的笑意,邊走過去邊道:“剛散場,你爹怎么過來了?有事?”
剛才就知道大寶也是參加完府試過來的,胡大姑望了大寶一眼,有點尷尬的自說自話:“不是同一個地方,考的時辰不一樣呢。”
“說啥呢,”元大春一點被抓包的自覺都沒有,不聽胡大姑說,抬腳進了屋。
他對這有些發呆的胡老爹鞠了鞠,道:“岳丈大人怎么有空來?小婿給你老行禮了。”
一別多年,胡老爹根本就認不出元大春來,只覺的這個男人老的夠嗆,能跟他做大兄弟了。
“哎,”胡老爹露出點笑來:“我都認不出你了,這么些年怎么也沒往家去。”
他就是興師問罪。
元大春坐在官帽椅上,還沒說話就哀聲嘆氣,解釋的跟胡大姑那套一樣,先是說生意忙,沒空,又說路途遙遠去了不方便。反正就是有理。
帶著隱約興奮的胡大姑趕緊把胡家的事兒跟元大春說。
院子里,胡小滿他們坐在廊下的石桌旁,元淳也在,他一雙眼睛盯著胡小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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