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人是方姑娘
場景從冰天雪地轉換到了春日明媚,就在秋小白準備踏入這間賓客滿座的酒樓時,眼前的畫卷再一次變化起來。
功名,有時就像一把快刀。
當功名加身時,就有如一把快刀架在了脖頸,你的所作所為便容不得太多思考。
對或錯,往往也就在這一瞬之間所揭曉。
雪將驟,風未停。
風雪交加,怒號聲中,已近遲暮。
黑夜如同一張無情巨網,不斷吞噬著河道兩邊地村落人家,直到將整個輪回橋也徹底覆蓋。
死寂的村落荒無人煙,破敗地木窗獵獵作響,青磚路上秋葉凋零,也不知多久不曾有人居住。
落葉隨著寒風席卷,吹過長廊,轉眼便吹到輪回河中,濺不起一朵漣漪。
寒風素裹,大地極寒,這實在不是一個等人地好天氣。
坐在護欄上地吉格仰面朝天,長發散亂披在肩上,夜色遮蓋住他的半邊臉頰,不時灌上兩口濁酒,整個人看起來意志消沉。
“都說人死不能復生,輪回橋當然也不能有輪回。”這是吉格此時此刻,唯一還能放下心事勉強一駁地呢喃。
像是低語詢問,又像是自我否定。
他話語說完,兀自又喝了一口濁酒,等酒勁暖和了周身,這才將稀松地目光移到了橋對面地黑暗之中。
月光透不過地樹林里,不再有寒風吹拂過來,似乎寒風也被黑暗之中無法計算的人影所阻擋。
樹林深處地黑暗中靜謐無聲,這時已靜地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天更冷了,水流也停了,結成寒冰,撲滿整個河道,樹林中的人也隨著結冰地河面洶涌而來,卻依舊靜地可怕。
白的河面,黑的人影。
他面無表情的灌了兩口酒,又將目光從樹林里收回,打量起腳邊地一柄長劍。
劍身三尺七寸,劍柄三寸七分,劍鞘用料是上好地南方紅木,金絲溜邊,在夜色之中更顯低調神秘。
他很會用劍,比一般華而不實的劍客要會用的多。
華而不實的劍客之中,又以實力分別排在了英雄榜上,而高居第一位的,應當數塞北孤雄盧漢中了。
盧漢中為人魁梧,絡腮胡須,神情陽剛方正,手拿一雙倒叉鉤,號稱三丈勾魂手,乃是江湖中公認地外門功夫第一人,能從其鉤下所過之人,無一不是身留魂走。
盧漢中就在黑影之中,其后背的倒叉鉤已星光點點,寒芒隱現,只是主人未動,它自然也不敢造次。
在他身旁站著一個白面書生,樣貌堂堂,舉止斯文有禮,穿著白衣白褲,白鞋白襪,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濃厚的書呆子氣息,身后的包袱中露出一柄折扇、幾卷竹書,含笑而立,好不風雅。
從書生模樣的人一直排到后面,還有足足十五位之多,他們勁裝加身,簡衣素行,身后各背著奇特各異地武器,每個人都輕佻地將武器收在身后,卻又都面色凝重,無人敢作聲。
面對黑壓壓的人影,吉格居然面色不變,依舊留念般望著凍結成冰的河水,神情都不曾挪移過一下,一眾大漢氣都不敢大喘,好半晌才聽他悠悠說道“三丈勾魂手盧漢中、千面書生杜修、丈二八矛羅斷河、雙生刀龍傲天……人都到齊了嗎?”
吉格終于回過頭來,眼中光芒大盛,他目光灼灼,不覺已逼得眾人低下頭去,無人敢接話,無人敢打斷這場獨白。
風吹木葉,地面由遠及近,有沙沙作響聲傳來,一時間場面有些安靜。
吉格又閉上眼睛,神情透出幾分不舍道“我一直都很敬佩你們這些有情有義的江湖浪客,想不到終于有幸見上一面時,竟然是這種生離死別地場景。”
眾人依舊沉默,又有一陣刺骨地風吹過,吹的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寒風肆無忌憚地穿過袖口,灌進他們滾熱激昂的胸膛。
“該來的總會來,你們受人之托,還請忠人之事。”吉格直起身子,腳尖自地面一勾,劍已入手,他左手握劍,右手做了個請示,便再次閉上了眼眸。
人影竄動,‘鏗鏘’生不絕入耳,已有不少人于話語說完的一瞬間握住兵器。
為人一世,利益當先,又有哪個英雄好漢愿意只求虛名?能功成名就且名利雙收的時候,沒有人會在乎你是否貪心。
前提是你需要有實力,而且要有足夠的實力。
在場地眾人就是有實力的人,而且無一不是技壓群雄的高手。
可是有一點,會讓人覺得老天還是很公平的,只要是人,是個活人,那么定然就會有羈絆,有憂慮。
無論你清貧富有,無論你高位無名,只要你有需求,就會有付出,代價是什么,也許只有那些浪跡江湖之中切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但那絕不好受。
他們有的出生貧窮,整日面臨食不果腹的難題,僅僅為了討口飯吃,便將自己的性命付諸東流,去魚龍混雜的江湖之中茍求一席之地。
有的腰纏萬貫,只手遮天,早已看淡金錢地位,卻不得不為了一個朋友間的說辭,赴湯蹈火。
總算他們熬出了頭,他們現在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豪杰,他們名聲大噪,走到哪里都會有無數趨之若篤的人少來追捧。
他們是英雄,是好漢,英雄好漢們通常都義薄云天,為兄弟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他們當然更不會拒絕。
到場的一共一百零三人,刀劍晃眼,斧鉞涼寒,只要今晚將吉格悄無聲息的解決,那么明日便是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地美好一天。
吉格右手勾著劍,掃過站在原地未曾出手的他們,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臉上掛著一絲譏諷不屑的笑容,在夜色深沉的輪回橋上,越發孤傲。
這一百零三人中,至少有五十人是他較為熟悉的面孔,也許與其喝酒的最近時日,不過才相隔半月,他們把酒言歡,醉夜暢談,轉眼便形同陌路,刀劍相向。
滾燙的開水都能涼,溫熱的人心都算得了什么?這道理豈非誰都能懂?
“全都他嗎的斯斯文文扭扭捏捏,你們的龍爺爺可不會矯揉做作。”話語聲未落,龍傲天的快刀已出鞘,他腳尖連點,人已飛身上前。
后方人影中有不少已在偷笑,龍傲天的脾氣向來火爆,為人魯莽,由他第一個出手再好不過,只是意料之中的刀光劍影并沒有馬上開始。
“對不住了,二公子,你也知道這事誰也拒絕不了。”龍傲天持刀停在了一丈外,兇狠的面容在此刻居然露出些許委屈與無奈。
“無妨,你能第一個飛身出列,我已心滿意足,待會你只管盡力出手,我必定不會傷你分毫。”吉格哈哈一笑,豪情萬丈。
他將酒壇丟在龍傲天手中,握劍的手開始結冰,劍身也逐漸冷凍,寒意更甚。
他已準備出手,已不需要多說廢話。
閃著銀光的刀劍在雪地中不斷散發著寒芒,以吉格一人之力只怕很難解決掉眼前的危局,可是正在秋小白滿心擔憂之時,劇情居然再次向幻燈片一般跳躍開來。
麥溪鎮,樵松嶺。
黎明將至,霞光浮邊。
樵松嶺下的竹葉村,顯得更加破敗蕭條,斷壁殘垣,灰燼鋪地,早已失去往日的生機。
僅存前后數十個杉木冠領的新搭茅草小屋,也已經左右搖擺,岌岌可危,一條綿延曲徑的青石小路,和路邊一口干涸的枯井,荒廢著人跡。
狂風陣陣,靠山的林木隨風搖曳,刮起地上摒棄的竹簍,瓢子,在這深秋的破曉平添幾分垂危,寒意瑟瑟,靜謐無聲。
村外的土破廟邊,就是成片的樵松,樵松枝繁葉茂,根深莖粗,約摸一人多高的分枝都已是碗口粗細,上面掛著長短不一的血跡布條,繞著兩圈的油膩麻繩。
曙光斜射,毫無暖意,狂風驟疾,咧咧響動。更像是魔鬼的怒嚎,深淵的召喚,吞噬人心的惡魔。
破廟里供奉著側臥的彌勒佛,笑意深遠,和藹可親。
堂中圍坐著**個衣衫襤褸的逃難人,蓬頭垢面,衣不蔽體,中間的火堆已經熄滅,偶爾有婦人懷中包裹著的孩子察覺寒冷,身子翻動一下,隨即又安靜下來。
靠墻而坐的幾個老人并未入睡,面帶愁容的對視一眼,隨即又露出釋然解脫的笑意,淺淺的,慢慢的,從臉頰深深的褶印,深埋的無奈中透了出來。
在朝霞淺踏進門扉時,連狂風都禁止了。
老人相繼輕聲叫醒四周沉睡的人,隨后默然一嘆,佝僂起身子,往門外踱去。
這是一群逃難人,北方戰亂未止,兵荒勢急,年輕力壯的方剛小伙,都在強勢官兵威壓之下滿懷熱血投身報國去了,本以為留下孤兒寡母,高壽老孺在家中,還可以享些清福,又哪里知曉自己,平日里鋤田放牛倒是個個在行,只是這一入軍帳,便趕奔沙場,技巧功法,武器操練,卻是具不了解,貿然上場,只得白白搭了性命。
戰事年年告急,征兵也是越來越廣,上到六旬老者,下到一甲孩童,美其名曰精忠報國,實則暗地收取勒索,富商巨賈倒還無礙,只是普通百姓具都家境貧寒,征收賦稅年年上漲,一來二去再難交上,日亦漸衰,直到衣難蔽身,食不果腹,唯有遠走他鄉,多行一日,茍活一天。
土廟往南方向直行三里路,那里就有一個鎮口,是云濟堂搭建的一個集合地點,每天辰時都會在那里準備一些饃饃稀粥,接濟逃難的人。
只是逃難人實在太多,并不會每一個人都有食物,所以他們必須早點前往,這是他們兩天滴米未進的打探所得,這也是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泛黃的晨曦拉過門檻,爬上石柱,卯時已到。
另外幾人相繼搖晃直起身子,都不曾開口說話,只是默然看了一眼這個落腳之地,便抬腳出門,再不回頭了。
門外是冉冉升起的晨曦,還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吊樹繩索,門內是灰黑余燼的木屑,還有笑臉依舊的殘破佛像,只是那溫暖熾身的昨夜,又能有幾個?
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
因為活下去,比一切都重要,在身逢亂世的年代,他們是堅強的,能夠比別人在這突如其來短短十載的人間煉獄,百般磨礪中更加頑強的存活下來。
那些從未想過生活如此難過,困境如此難破的認命之人,便是在那古道青樹,無名江泊,深崖谷底之中,踹打,哭喊,嘶吼,乃至氣力斷絕,帶著空有滿腔難以宣泄的絕望,最終了然一生。
這樣的人,他們見得太多太多。
所以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幸運。
竹葉村里的居民早已失去蹤跡,只留土坯房屋,空曠圍院,四周靜悄悄一片,鳥雀獸禽更是銷聲匿跡,便是連那婦人懷中乳臭未干的孩童都不哭不鬧了。
迎著朝陽,幾人顫顫巍巍,穿過斷痕杉木,趟過遮膝小河,在這曲折蜿蜒的石徑小路漸行漸遠,陽光中的背影,堅韌不拔。
沿河下游直走,就是小溪鎮。
河水清澈見底,烏石落葉林散,露水依旁邊柳樹的嫩葉滑落,叮咚一聲,在水中蕩點漣漪,有大膽小魚便搖尾躍起,捉弄著水邊的青草,樂此不疲。
山路回環,不斷有人向小溪鎮聚集,腳步虛浮,看模樣個個面容枯黃消瘦,亦是多日滴米未進。
幾人沿河一路相繼攙扶,驚擾了不少鳴雀異蟲,也終是走到了小溪鎮。
小溪鎮的圓木牌坊下,就是云濟堂的布施地點,陽光傾落,有幾個灰布衣的伙計開始麻溜的支起木架,隨即擺開九個篩籮。
后方有藍頂方轎子顛簸落下,一旁有兩個十**歲的小丫鬟徒步跟著,想必來的便是云濟堂主事的人了,眾人收回目光,皆注視著出轎之人。
待轎內女子喊停,那左面的丫鬟便快步走到轎簾子前,緩緩掀開來。
入眼便是一只素手,潔白修長,柔若無骨,透簾而出的碧青色絲袖更添幾分無暇,手上環著一只燈草編制的手環,用紅線仔細曲繞了一圈,分外好看。
佳人將手放平至額頭,輕輕頷首,曲身就已經出了轎來。
這一看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凝聚的空氣中都有著陣陣自發的驚嘆之聲。
光輝籠罩下,佳人一襲青衣緞紗,一頭青絲細膩稠容,于身后挽起,一手遮著旭陽,打量著排隊的人群。眸黛眉微皺尤有困意,明眸皓齒,雪膩的臉頰帶著淺淺的紅暈,似是多點了一分胭脂,慵懶中帶著狡黠,腰間懸掛著一塊瑪瑙石,一旁配著半尺長的紅色繡刀。
“看,那就是云濟堂的當家人,方輕寒方姑娘。”
有人搖晃手臂一指,驚呼道。
此刻,便是那人不說,眾人也都看得真切,話音剛落,隨即又有幾人出言道:
“這方姑娘人美心更美,聽說這開倉放糧的接濟義舉已經是第十天了。”
“是啊是啊,真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菩薩心腸之人,當真是我等之福。”。
那丫鬟附耳在小姐身邊說了幾句,小姐就走到眾人近前,面容恬靜,拈著袖口一揮,音若黃鸝道:“大家不要爭搶,每人都有份的。”
隨著熱氣騰騰的饅頭饃饃翻滾在篩籮之中,各種情不自禁的吞口水聲音一一發出之時,眾人才恍然醒悟,在往后看去,隊伍竟是眨眼間排了幾個山坡。百度一下“網游之一世傳奇杰眾文學”最新章節第一時間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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