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愕然。

　　珍珠道：“要我提醒你下毒這一段是在《月牙傳》上冊第幾頁么，毒藥可是經(jīng)你手的，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下的是致人于死的毒。我是如何艱難的活下來的，你難以想象，你怎么會好意思對我說你從沒有想過害我。”

　　張夫人道：“可是你最終還是活下來了，只要公主不再追究，日后張府上下定為公主所用，我愿意傾盡所有去彌補。”

　　珍珠覺得荒謬：“你要如何彌補，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么？就因為我僥幸活下來了，我就不該去計較、追究、還該寬恕過去蓄意殺害我的人的罪行么。夫人，你求錯人了，我不是菩薩。”

　　張夫人做最后的確認：“你不會原諒我了是么。”

　　珍珠道：“你不會還要逼我原諒你吧，當你為了你張家機關(guān)算盡時，你有想過我和我娘何其無辜。你也算是用我們母女兩的命多換了這些年的榮華，即便我如今要討債，也是天經(jīng)地義。你還是進宮向皇上坦白吧。”

　　張夫人一把奪過她腰上的匕首。

　　珍珠嚇得趕緊跟她拉開安全距離，不會是見她不肯幫她隱瞞，打算先把她弄死，再自殺吧。

　　還好這張夫人也是不懂武功的女流之輩。

　　還好匕首是假的。

　　珍珠舉起她的小拳拳，她這繡花架勢，嚇唬嚇唬門外漢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你別亂來，我也是練過功夫的，公主府護衛(wèi)多，我大喊一聲，立馬會沖上來十幾二十個護衛(wèi)，刺殺公主罪名不小，到時候你張家才真是要全家升天。”

　　張夫人決絕道：“公主，縱使我有千錯萬錯，逸兒卻是無辜的，你與他相識，你知道他是一個心底純良的孩子。”

　　珍珠看到石桌上擺放的招呼客人的水果，眼明手快的撥掉。

　　一會兒這張夫人發(fā)現(xiàn)匕首是假的，拿水果當兇器砸她，蘋果香蕉也是能砸死人的，她得將一切可能扼殺在搖籃中。

　　珍珠道：“我要不是看在張逸的份上，我已經(jīng)喊人了，謀殺公主株連九族，你確定要鬧大么。”

　　就不該在涼亭見她，這石桌子石椅搬不動，想找樣稱手的防身武器，只有扇子能選。

　　珍珠道：“這里被重重包圍了，你要傷了我插翅難飛，我數(shù)三聲，你最好放下手里的武器，不要抱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

　　張夫人哭道：“我知道我的話你是不會相信了，過去并非存心害你，如今也不會害你。我確實不能讓人死而復(fù)生，但我可以把命賠給你。我只求不要連累我的逸兒。”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珍珠再猜不出張夫人想做什么，那才真是豬腦子了：“剛才那顆還真是毒藥啊，你是想死在我這。”

　　如果那藥不是被弄掉了，張夫人是打算找個時機服毒，橫尸在她公主府的涼亭里，這里可就她們兩個，她就是跳進梁城那條江里洗三天三夜都洗不白。

　　珍珠道：“你要是死了，張家、御史、還有那些暗地里看我不順眼的人，還不逮住機會聯(lián)名彈劾我。到時皇上若是因為當年的事怪罪張家，他們又正好借題發(fā)揮說皇上是為了包庇我殘害忠臣，給我安個紅顏禍水的罪名。”

　　她自認確實長得漂亮，顧影自憐，看著自己影子都能看入迷，可是漂亮的女人難道就要背鍋么。

　　珍珠試探道：“這么陰毒的招，是你想的還是你背后那位想的。”

　　張夫人以為她前因后果都知道了，激動道：“當年的事是我和皇后合謀，我不知寫書的人是何用意，無中生有污蔑太后，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一命還一命。”

　　張夫人閉上眼，拔出匕首往身上扎，隨之而來的卻不是刺入皮肉的疼痛。

　　珍珠怕她尋死一次不成，再尋死第二次，立馬上前要控制住她。

　　珍珠把張夫人摁地上，張夫人掙扎著拳打腳踢，珍珠每日精心養(yǎng)護的臉蛋吃了幾個巴掌。

　　真是不喊人來不得了。

　　“快來人——”

　　丫鬟和護衛(wèi)聞聲趕來。

　　張夫人想咬舌自盡，珍珠沒法子了，只能把手塞進她嘴里，慘叫聲直沖云霄。

　　護衛(wèi)掰開張夫人的嘴，把她兩分開。

　　珍珠道：“手腳綁上，嘴巴塞上，不要讓她自盡。”

　　護衛(wèi)聽令行事，趕緊將人捆好。

　　丫鬟要扶珍珠。

　　珍珠擺擺手，她沒這么嬌弱。

　　手上的傷得快點上藥，珍珠邁開腳步要回房拿金瘡藥，結(jié)果踩中了地上的果子，失了平衡，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血光之災(zāi)啊，血光之災(zāi)。

　　為什么每次有人自殺，受傷的都是她。

　　……

　　“珍珠。”高邦輕聲喚她。

　　珍珠醒來，扶著昏昏沉沉的頭坐起來，魏子規(guī)和高邦圍在床邊，珍珠道：“父皇，你怎么出宮了。”

　　珍珠把磕腫的額頭包起來了，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她現(xiàn)在肯定像個阿拉伯人，被咬傷的手也包了，樣子慘兮兮。

　　高邦怒道：“她把你傷成這樣的么。”

　　珍珠道：“是我自己撞的。”

　　高邦動作很輕，把她額頭上的白布掀起一點點看，沒流血，關(guān)愛之情溢于言表：“你讓朕怎么說你的好。”

　　珍珠能感受得到他的真心愛護，毫無保留的寵溺，對她有求必應(yīng)，給她收拾各種爛攤子，幫她擋著御史的諫言，讓她能繼續(xù)保持我行我素的個人風格：“爹，你真的滅了外祖父一家么？”

　　魏子規(guī)怔，珍珠也不知道自己這么直接的問是不是撞傻了，可能真傻了。

　　她沒有喊父皇，而是喊爹，高邦知道她想聽他親口答復(fù)，他凝著她：“如果我說不是，你信么？”

　　張夫人說的，和他說的，她愿意選擇相信他：“我信。”

　　高邦動容：“你娘當年若也能這樣信任我就好了。”

　　珍珠道：“我是你的貼心小棉襖嘛。”

　　她也不是全然的感情用事，她將張夫人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算是知道為什么太后不喜歡她了。

　　高邦道：“朕還要回宮處理事情。”他對魏子規(guī)道，“照顧好她，不必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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