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游街
邱臨淵是覺得這案子有疑點,來審訊的。
他將陳囂帶到了審訊室,打開了他手腳上的鐐銬,將人綁在了刑柱上,周圍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刑具,琳瑯滿目的。陳囂第一次見,倒是頗為新奇。
邱臨淵問道:“中秋那晚,你們是如何從地牢逃出去的?”
這部分,陳囂倒是沒有隱瞞,也沒有必要。
雖然偷酒偷迷藥暗算護衛什么的,可能給阿擇帶來些許麻煩,但也不是很嚴重,畢竟陳囂當時不僅僅是人犯,也是戰歌的朋友,白日里還幫玄衣門抓了個小賊。偷偷溜出去看燈會什么的,雖胡鬧了些,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略對不起那天晚上的看守地牢的護衛,估計是受了罰了。
邱臨淵之所以有這么一問,倒不是為了找阿擇的麻煩,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院子里有被挖過的痕跡,雖然那地洞已經被掩埋了,仔細處理過了,但他還是發現了。
陳囂倒是才知道原來那天他們躲的院子是邱臨淵的,笑了感嘆一句:“太巧了,這就是……緣分啊。”
不過,邱臨淵下一句話,就讓他笑不出來了——
“你們都已經逃走了,那地洞是誰處理的?”
陳囂意識到不對勁,微微皺了皺眉,淡淡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應該是追我們的護衛。任誰發現自家院子里多了個坑,都會埋一埋的,不是嗎?”
邱臨淵道:“閣下不覺得,掩埋之前,下去查看一番才是常理?護衛發現了你們逃走的路線,為什么不追?”
陳囂聳了聳肩,“或許是擔心調虎離山。”
邱臨淵往前逼近一步,“難道不是有人在替你們做掩護?”
陳囂微微仰頭,認真想了想,道:“是嗎?若真是如此,還請小邱大人幫忙找找,在下得請他喝酒,好好謝謝他。”
“噗。”
他這話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笑聲,陳囂抬眼看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襲白袍,卻是戰歌不知何時來了。
戰歌抱著長刀,斜倚在門欄上,嘴角含笑,眼神卻略冷,“邱臨淵,你在懷疑什么?查內奸查到本少爺頭上來了?還是說,你懷疑施門主也是內奸?”
邱臨淵微微蹙眉,道:“我可什么都沒說過。”
如今這情形,也問不出什么了,他說完這句,就往門外走去,卻在路過戰歌身旁的時候停了下來,道:“身為前輩,給你個忠告,辦案之時,切忌感情用事。”
戰歌淡淡一笑,“多謝提醒。”
邱臨淵一拂袖,走了。
陳囂剛醒來那會兒,戰歌來過一次,之后卻是再沒來過了。來探監的人也很少談起他,不過,從那些只言片語中,陳囂還是能夠感覺到,這次他真的給戰歌惹了個很大的麻煩。
戰歌給他松了綁,道:“寧越……還記得是誰嗎?”
陳囂活動了下手腕腳腕,“就是我綁架的那個書生,聽說是太學的歐陽山長的得意門生……喂,那東西就不用了吧?戴著怪沉的,我這次絕對不跑,真的。”
戰歌將那手鐐腳銬放下,卻是抬手叫來一個護衛,道:“找個最重的過來,給他戴上。”
陳囂:“……”
——這是公報私仇,絕對是的。
戰歌繼續之前的話題,道:“寧越答應撤訴了。等會兒你跟我去一趟太學,道個歉,態度誠懇一點。歐陽山長的脾氣不大好,罵你你就聽著,打你你也受著……”
“等等等等。”陳囂有些沒聽懂,打斷了他,問道:“撤訴是什么意思?”
戰歌瞧了他一眼,道:“就是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陳囂當然知道“撤訴”的字面含義,只是有些詫異,問道:“這就結束了?玄衣門不查了?官府也不再追究了?”
戰歌道:“寧越是受害者,只要他承認說這只是一個玩笑,中秋節的余興節目之類的,就算明知不合理,沒有證據,就沒法定罪。”
陳囂驚愕,問道:“那昆西呢?”
戰歌道:“擅闖玄衣門,火燒風媒處,意圖刺殺門主,隨便哪一樣,都是死罪。”
陳囂將這番話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終于想明白了,“所以,那天晚上的綁架案,變成了玄衣門戲耍城防軍?”
寧越那邊好說,但殺昆西這件事,若是沒有施門主點頭,是不可能糊弄過去的,畢竟也是命案……嘖,難怪邱臨淵會問那種話,說起來也不算他冤枉人。
戰歌挑眉,“什么叫‘戲耍’?開個玩笑而已。”
陳囂配合的點頭,贊嘆一聲,“京城人真會玩兒。”
護衛已經重新給陳囂戴上了鐐銬,也不知是什么打造的,竟是兩個護衛抬過來的。陳囂剛想調侃一句,那兩個護衛一松手,他的胳膊就是一沉,邁開腿都費勁兒。
出了地牢,陳囂略有些生無可戀,道:“戰歌,你不會讓我就這么走到太學去吧?”
戰歌轉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摸著下巴,點頭,“這主意不錯,也算是負荊請罪了。”說著,轉頭看一旁的護衛,“門口的馬車拉回去吧。”
陳囂:“……”
——他真是嘴賤啊,干嘛要多說那么一句?
戰歌說走過去,就真的是走過去,一路上吸引了整條街的目光,走到哪兒都能聽到議論聲。
官方已經給這案子定了性,但也是歐陽山長未點頭,玄衣門的告示還沒來得及發出去。所以,百姓們是不知情的,說的話自然不會好聽。
偏偏陳囂的耳力好,想不聽都不行。讓陳囂有些不解的是,議論戰歌的,比罵他這個罪魁禍首的人更多……大概,名人是非多?
戰歌走在前面,長刀背在身后,聲音倒是很平淡,道:“游街示眾,也是一種刑罰。你讓全城的人幫你演了場戲,讓他們罵幾句,撒撒氣,也是應得的。”
陳囂聽得微微一愣——
他其實并沒有多在意那些言語中傷,因為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也是因為,那些人不知道真相,而他也并不希望他們知道。
站在他們的角度想想,對一個綁匪,一個殺人犯,別說罵幾句了,就是朝他扔臭雞蛋爛菜葉也是無可厚非的……或許,若非戰歌跟著,他們真的會那么做。
追根究底,他的不在乎,是建立在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的基礎之上的。在他看來,他是正義的一方,而那些辱罵他的人,不能說錯,但的確是冤枉了好人。
可是,戰歌那句話卻是在說,他是罪有應得——
并不是說他做錯了,而是說,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的確給一些人造成了傷害。如此,承受這些人的憤怒或還擊,也是理所應當的。
陳囂看著前方那道白色背影——
背在背后的那只手緊握著長刀,脊背挺得很直,走得不急不緩,腳步很是堅定,也略顯沉重。
他突然意識到,所謂的游街示眾,不僅僅是給他的刑罰,也是給戰歌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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