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疑點
武靖候府的小侯爺回京了,帶回了火燒西涼寨刺殺西平侯的人犯。當天晚上,那人犯就迷暈了地牢的護衛,劫持了一位少年,越獄了。
聽說那人犯是個江湖人,也是個傻大膽的,越獄了之后不逃走,居然還跑去綁架太學的學生,跟小侯爺索要贖金,還揚言說要燒了太學。
結果呢,因為小侯爺帶去的是銀票不是現銀,他竟然當著小侯爺的面就撕票了!
唉,這里可是洛陽城,天子腳下竟然發生這種事,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后呢?”
茶樓里,少年人連早飯都忘了吃了,拉著說書的老者問道:“那綁匪抓住了沒有?”
老者摸了摸胡子,道:“小侯爺親自出馬,還有葉將軍帶著城防軍在一旁守著,你說抓住沒抓住?又關回去啰。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少年人道:“太學的歐陽山長最是護短,這綁匪竟然敢殺太學的學生,這回可是死定了!
“錯了錯了!”老者連連擺手,“殺的不是太學的學生,是從玄衣門劫持的一位少年,據說是個小賊,潛入玄衣門放火,被抓住了,跟那綁匪關在一起的!
少年人好奇,“那那位太學的學生呢?救出來了?”
老者道:“那可不。聽說,葉將軍找個一晚上,臨到天亮了才在下水道里找到他,五花大綁的,嘖嘖,當真是造孽哦。”
……
不過幾個時辰,這故事幾乎傳遍了整個洛陽城,有人在罵綁匪的無法無天,有人感嘆太學遭受的無妄之災,也有人一邊看著玄衣門的笑話,一邊擔憂著大周朝在使者心中的形象……或許,偶爾有人想起那個死在綁匪劍下的少年,會嘆息一聲,善惡有報。
而此刻,那故事之中的主角,那位膽大包天綁匪正在玄衣門的地牢里……睡覺!
他昨晚喝了太多酒,之后因為泡了個冷水澡清醒了,又一直處于緊張狀態,那股子酒勁兒一直憋到地牢,騰騰的竄上來,剛被推進來就趴地上打呼嚕了。
玄衣門的前廳,阿擇已經把整件事的經過講了不下三遍了。
因為綁匪是江湖人,又是從玄衣門逃出去的,這案子理所當然的歸玄衣門管,可是,畢竟發生在洛陽城,城防軍也出了力,總要給葉蓉一個交代。
葉蓉是個性子爽利的,問清了緣由便走了,只提了一個要求,讓玄衣門盡早把昨晚挖的幾個洞給填上。
真正不好對付的太學那邊。
陳囂也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太糟,隨便綁個學生,竟然還是歐陽山長的得意門生。歐陽山長的護短在整個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不出面是不可能的。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先生,買早餐的時候聽說了這事,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氣呼呼地上門指責了一番玄衣門看護不力,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讓賊人越獄了,這丟的不是玄衣門的顏面,而是大周朝的威嚴,云云,把戰歌一頓好訓。
好容易哄走了歐陽山長,戰歌帶著阿擇到了地牢,見到還在說夢話的某人,直接一瓢水將人潑醒了。
“下雨啦?”
陳囂還沒睜開眼睛呢,一躍而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忘了自己在哪兒,躍得太高,鎖鏈嘩啦啦的響,“咚”地一聲撞到地牢頂上,又蹲下來齜牙咧嘴的喊疼。
戰歌淡淡道:“是啊,瓢潑大雨,要不要再來一瓢?”
陳囂終于清醒過來,一屁股坐在稻草堆里,擦了擦臉,“戰歌啊,什么事?”
戰歌道:“你說呢?”
陳囂眨了眨眼,似乎終于想起來了,卻是往他旁邊看了一眼,道:“阿擇應該都告訴你了吧。這小子對你可是忠心耿耿,我估摸著就算哪天你扯了旗子造反,他也會義無反顧……的追隨。”
他還未說完,戰歌就將手中的瓢扔了過來,陳囂也是個嘴賤的,硬是說完了,還說得異常堅決。
戰歌來這里的目的,陳囂是很清楚的。
昨晚的計劃,他是臨時起意,戰歌和青離都是聰明人,看到那封勒索信就能猜個大半,跟他配合得很好。待問清了事情的經過,兩人不用猜就能想到陳囂打的什么算盤,所以,他來這里,并不是想問昆西的事,而是因為阿擇隱瞞了一些事,準確來說,是隱瞞了關于金珠的事。
關于這一點,是陳囂問過金珠之后做出的決定。
那孩子不知為何對官府怕得厲害,聽說要把她交給玄衣門或者城防軍,立馬拉著陳囂的衣袖,淚眼汪汪的看著他……陳囂覺得,不論是誰,在看到女孩子露出這種表情,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如今,整個洛陽城知道金珠在他這里的,只有四個人,他陳囂、阿擇、昆西,還有那個書生。阿擇和昆西都好說,關鍵是那個書生,為了讓他保守秘密,陳囂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用盡了畢生的口才,還答應了他一個承諾。
只是,阿擇雖然不會出賣朋友,卻遠遠不是戰歌的對手,想要瞞過他幾乎是不可能的。如今這種局面,陳囂也是有所預料的。
戰歌找了把椅子,坐下,長刀立在身前,雙手擱在刀柄上,道:“第一個疑點,你們看燈會湊熱鬧,怎么跑到太學去了?居然還嫌街道上人太多直接打了個地洞過去?”
陳囂脫口道:“實地考察。”
戰歌沒理他,繼續道:“第二個疑點,千觴酒莊的品酒大會提供的都是好酒,以你的性子,怎么可能讓自己清醒著離開?”
陳囂瞪眼,略憤然,“本少俠又不是酒鬼!”
戰歌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三個疑點,為什么把寧越扔進下水道?”
陳囂眨了下眼,略困惑,“寧越是誰?”
戰歌眉頭微跳。
陳囂“哦”了一聲,恍然,“那個書生啊。本少俠雖然沒念過什么書,但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里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我殺了昆西,你肯定會找我拼命,我總要給自己找個退路不是?被抓了也還有談條件的機會!
他說著,露出幾分懊惱與遺憾的神情,“誰知道葉將軍那般厲害,竟然這么快就把人質找著了!
戰歌的疑問提完了,陳囂也都解釋了。不過,戰歌很清楚陳囂沒有說實話,陳囂也知道戰歌知道他在胡說八道。
事實上,一般人就算對這事起疑,首先也會懷疑他是如何逃出玄衣門的,而且懷疑的重點不會在陳囂身上,而是在那位傳說中的施門主身上……至于戰歌所說的三個疑點,也只有了解陳囂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來,而了解他的人,是不可能相信他這番解釋的。
戰歌坐在那里,沉默著看了他許久,眼神很是平靜,甚至連原本那點兒怒火都消失無蹤了。
陳囂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就在他移開視線的時候,戰歌起身,提著刀就走了。
“戰歌!”
鎖鏈聲響,陳囂站了起來,叫住了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戰歌偏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有人問起,就照剛剛那番話回答,無論是誰。”
說完,領著阿擇,快步離開了。
陳囂看著那道白色的背影走遠,愣了半晌,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是暢快,笑聲縈繞在地牢里,獄友和護衛們十分默契嘆息一句……又瘋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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