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局03
曳翡華醒來的時候全身肢體疼痛而麻木的躺在床的一角。
視線的焦點是模糊的。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她看到了床幔,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那個背影看起來極度的彷徨。
仿佛剛剛遭遇了天打雷劈的事情一半。
國輪哥哥……?
她慢慢的伸出手指,探向他。
男人猛地轉過頭來……
“啊——!!!”
一聲尖叫。
她不認得他!
可是瞧著眉眼又有些仔細。
她顫顫巍巍的往更遠的地方挪開去。
整個人都冰涼了起來。
當她試圖挪動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一絲不掛,薄薄的毯子覆蓋在身上。
一半還壓在男人的褪下。
“你……你……不是國輪哥哥……是什么人?”
“我們被下了藥!
“為什么……”
“我的好姐姐做的事!”
“她為何要害我?”
“她要害的不光是你,還有梵箬籬。她要北央與南陵開戰。要司幻蓮踏平梵塵瑾的國土。她這個人,徹底的瘋了……和父親一樣被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逼瘋了!
“你……到底是誰?”
男人朝她動了一動,曳翡華嚇得全身直打擺。
可是她眼眸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對方,眼角有些酸澀,眼眶里升起霧氣,但是她還是一瞬不瞬的死死盯住對方。
奪人清白者,命就該絕,死不足惜!
可是那男人眼底里的悲情灼傷了她。
他看起來比她更憂傷,更彷徨。
她想起了他的話,他的好姐姐做的事。
他是被自己親近的人陷害的?
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為何要這樣……
男子看出了曳翡華對他的恐懼,小心翼翼的往后縮了縮身子。
自顧自的爬下了床,在床腳一件一件的將脫下的衣服穿了回去。
“我走了,你慢慢梳理!
背對著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是誰!币肤淙A平心靜氣的再次問了一遍。
她要記住。
哪怕以后找人尋仇,她必須記住自己的仇家是誰。
“東桑國,逍遙國師之子,逍遙長存!
“啊?”
曳翡華不明白,她深深的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與這個根本不認識的男子扯上瓜葛。
為何會被丟棄在這里。
她的國輪哥哥呢!為什么不來救她!
“若是要殺我泄憤,先殺了我的同胞姐姐吧。她就是逍遙長燈。不用怕認錯人,她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是她是個女人。”曳翡華以為他說完了,不想他又停下了腳步,“還有她很擅長易容。喜歡假扮做別人的身份活在虛假的世界中!
男子打開門后她聽到了外頭傳來一聲輕呼。
接著是稀碎的聲音,她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身體上的疼痛還不足以喚醒她。
只有內心深處的恐懼、悲哀、絕望才能夠。
竹居的侍女再次走了進來。
將她如同尸體一半的叉起來,粗暴的扔進滾燙的池子里清洗。
換上干凈的衣服。
可惜她的人卻已經再也不會干凈了。
她聽到她們在周圍的竊竊私語。
每一個字都從耳邊飄過。
然后化為了灰燼。
“那個南陵國主運氣也太好了吧?”
“怎么會調包成公子的?”
“聽說后半程鏡王來過……”
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鏡王一直與我們主子關系不好。果然是來搗亂的。主子挖空心思防著外人,結果還是被自己人給出賣了!
“……這也說不定是誰出賣誰吧?鏡王與那個國主……”
“人一定就是鏡王調走的!除了鏡王不會有別人了!
“唉,就是可惜這丫頭!
“干凈洗完了回頭給主子送去。不知道主子還要不要她!
“可她的身份到底擺在那里,到底還用的上吧?”
“瞧瞧她,跟死了沒什么分別!
“送去西荒有名的鬼域寮寨待一陣子,就什么都想通了!
“要么一頭扎進地里見閻王,要么就通了!
“誰說不是呢!”
身子很快就被洗干凈了,而且穿戴的整整齊齊。
那幾個丫頭看來是很了解她們主子的習性。
曳翡華麻木的看這兒自己被扔出了竹居。
她離開的時候甚至還見到了天芒。
他依然泡在酒池肉林里。
眼神已經不怎么清醒了。
看到她的時候,手指著她,呼哧呼哧的大笑。
笑完以后就像不認識她似的,邪惡的盯著她。
可是曳翡華已經不在意了。
英國輪死了。
他是徹底死了。
若是國輪哥哥還活著,沒有什么人能夠阻止他來找她,來救她。
無論她在哪里,英國輪都會找到她,救出她。
所以他死了。
她被塞進了牛車上,趕車的是個粗鄙的老頭。
老頭垂涎她的美貌,但顯然受到過某種威脅并不敢碰她。
她又穿過了西荒的邊境。
一路向著西荒的腹地駛去。
明明是不認得西荒的人,她也說不清為何忽然在腦海里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之后的幾天,她已經會自己喝水了。
不用老頭強行灌水。
也開始知道餓了,會偷了老頭放在牛車上的包子吃。
吃完以后就死死的盯著路面。
或者盯著老頭的后腦勺。
牛車進入了那片車水馬龍的地域。
“喲,可水靈的姑娘!”
“幾個銀子呀,老居頭?”
“給爺摸一把!”
“滾開!這是我們家主子的貨物。”
“得了吧,還你們家主子?你們家主子就那么幾個丫頭!”
老頭將她送到了一處西荒青樓門前。
樓上的牌匾偌大的寫著,天歌坊。三個大字。
“老板娘!”老頭子拔高了聲音喊了起來。
一個裊裊婷婷上了年紀的女人走了出來。
嫌棄的在老頭子肩膀上拍了一把。
看到他牛車后頭的丫頭時,眼睛一亮。
“喲呵,這丫頭是怎么得罪你們家主子了?把自己養的侍女都賣出來了?”
“省省吧,賊婆子!這怎么可能是我們家主子養的侍女姐姐。這分明就是個毫無用處的野丫頭!”
穿著花衫衫的板娘潑辣的狠。
一把拽住了老頭子的頭發推到了臺階上去。
然后一腳踩住了牛車的車轱轆,用力一蹬就跳了上來。
在曳翡華的左右橫走,繞著圈的檢查她的身板。
看夠了,直接一把扯著頭發將曳翡華拖下了車。
“是練家子吧?”
“不曉得。路上乖的很?赡鼙唤憬銈兿铝怂。”
“嘖嘖!這就麻煩了,不好開價啊!
老頭子訕笑了起來,“我們家主子什么時候等你開過價?給我老頭子幾個閑碎的銀子打酒喝就罷了。不要你的銀子。”
“你當真?!別回頭給你主子老姑娘的一頓臭罵,又回頭腆著老臉來問我要銀子!”
“當我老居頭這么沒臉沒皮的?”
“喲,你倒是什么時候開始有臉有皮了?狗暴了黃花姑娘養的吧!”
“哈哈哈……”周圍老媽子們發出一堆嘲笑聲。
老頭子有些怒了,想從板娘手上把貨物搶回來。
“不要就算了。主子說讓扔了,我瞧著可惜,才送來給你們!你不要還給我!”
“你們家主子扔了的人,看你也沒這膽敢私自處理。得了,還是給我吧。龍兒啊,去給居大爺拿幾個酒錢!”
“是,姑姑!”房子里頭女子妖嬈的聲音傳來。
老頭子忍不住探頭往里頭瞧。
被板娘一巴掌呼了出來。
“吃了屎了!里頭的姑娘是你配瞧得的?滾吧,狗東西!”
老頭子訕訕的趕著牛車走了。
一回頭板娘牽住了曳翡華的手。
輕柔細氣的說這話,“別怕哈,到了紅姑我這兒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帶你去見我們板娘,我們大姐,鴻蕪板娘!”
……
天歌坊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掃一眼門楣就知道了。
進來的姑娘十個里頭九個出身都高貴不到哪里去。
曳翡華身上就帶著不一樣的氣質。
不過鴻蕪是個厲害人,她也不問來歷,不問出處。
基本上老居頭帶來的貨物,也就那么幾個來頭。
“長得一臉清冷,就喊你泠姬吧!兵櫴彶萋实姆愿老氯,“帶小娘子去洗漱!
又是洗漱。曳翡華翻了個白眼。
紅姑在曳翡華背后悄聲對鴻蕪道,“姐姐,這丫頭看起來來頭不小!
“再不小,給順到我們這兒八成是得罪鏡王的。上頭有鏡王頂著,天塌下來挨不著我們邊兒。好好調教調教以后或許有用。”
“怎么是或許呢?!我才給了老居頭錢的!”
“瞧她那眼神,那性子,估計順軟不得。”
“聽老居頭說,怕是個練家子。給下過藥的!
“下藥?哼!我最不齒這等手段了。論下藥,誰比得上咱們呀。你見我給哪個小娘子下過藥?”
“那這個……”
“這個還確實得下重藥!
“嘿嘿嘿!還是姐姐英明!
“把場子交給你,可給我打點好了!”
“是是是……”
泠姬來了后,不善歌舞不善琴樂,不善詩畫……幾乎就是個什么都不會的主兒!
“喲,不是還說是個大小姐么!怎么什么都不會呀!”
“會舞劍……”一旁負責教習泠姬的小娘子低聲道。
被紅姑狠狠瞪了一眼后不說話了。
那天坊里就來了個厲害人。
聽說是鏡王身邊的大將,百鬼夜騎的將領。
指名道姓要了嫦娥。
偏偏前天嫦娥吃壞的肚子,躺在床上起不來。
“娘娘們!還有誰會嫦娥奔月呀?!”
“那嫦娥奔月的舞要凌空飛躍好長一段路呢!才能扒拉到那顆黃澄澄的水球。一不小心栽下去,可不僅得摔的嘴啃泥,鬧不好啊脖子都斷了……”
“別胡說八道!你個死碎嘴的丫頭!金兒!你來你來……”
“紅姑!好紅姑,我真的不行!
“你怎么不行?你全套舞步都是跟著嫦娥一模一樣跟下來的。你不行誰行?”
金兒眼眶都紅了,“嫦娥姐姐家里以前是走鏢的,幫羽翎部落壓貨的。她自小懂一些腿腳功夫,是會輕功的人。我哪能走的跟她一樣好呀!”
說起腿腳功夫,紅姑靈光一閃。
這坊間不是還有個會舞劍的么?
那將領喜歡看英姿卓卓的女將舞蹈,隨便舞一段劍術不就好了!
“那死丫頭怎么樣了?”
教習小娘子吞了吞口水,“規矩是都說完了。聽進去多少就不曉得了!
“你怎么教人的!教成什么樣心里沒點數?”
“那丫頭可嚇人了。打也打不聽,罵也罵不聽,又不能下重手,怕打壞了。餓了足足七天,昏死過去好幾次也不肯服軟的……”
“行了。別跟我這啰嗦。把人拉來!
泠姬被幾個粗使丫頭拉了過來。
靜靜的聽著紅姑把話說完。
“我可以。”她簡單的回復道。
“你說什么?你可以……”負責教習她的小娘子立刻不滿意起來,“你哪里可以了!你到底學會了什么!”
紅姑一把扯開了她,“自己都說可以了,你還啰嗦什么。你行你自己上啊!”
看著眼花繚亂劍氣橫飛。
紅姑先暗自按住了胸脯,悄悄的找人去請鴻蕪來。
“怎么了?”鴻蕪一看劍舞亂飛的泠姬,滿意的點點頭,“這不是很好嘛。”
“姐姐!你看她那眼神中的殺氣。這萬一上了大將軍,回頭我們可不好跟鏡王交待啊!
鴻蕪卻冷笑一聲,“交待?他手下一員大將不在軍營里待著,來我們這兒尋歡作樂。我們給準備了尚好的舞蹈。他被個姑娘家傷了,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你看到了鏡王面前是誰丟臉?”
紅姑顫巍巍的點了點頭,“還是姐姐英明!”
鴻蕪卻盯著泠姬的步子看了一會兒,“她跳完了把人送來!
“可是……不還得陪將軍么?”
“他點的是嫦娥。又不是這丫頭。你讓嫦娥自己出來陪!
“嫦娥不起不來么……”
“死了?起不來!
“那倒沒有!
“不就行了。反正都是躺著的,有什么區別。這舞蹈別人都給她跳完了。”
紅姑懦懦的連忙稱是。
一曲在紅姑戰戰兢兢的注視下跳完,大將剛要起身去抓泠姬的手腕,就被紅姑撲過來打斷了。
“將軍!我們嫦娥小娘子,她躺好了!”
男子看了看紅姑,再看了看一臉冰霜的泠姬,最終還是走向了嫦娥的房間。
紅姑這才暗自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
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泠姬后,就抓著她的手往鴻蕪的房間走去。
“你今兒運氣可真好!我們姐姐就是心軟,待你們這些新人啊客氣……你去外頭瞧瞧。隔壁那兩家的,哪個待小娘子這樣客氣的?所以說啊你們要懂得感恩……”
到了房門口,紅姑還沒敲門,鴻蕪就將門開了。
直接把泠姬拉了進去,然后沖紅姑努了努下巴。
你走吧……
紅姑委屈的盯了一眼大姐。
怎的自己倒是不受待見了?還沒個新來的小丫頭有臉面。
不過也只敢在心里頭嘀咕兩句。
“你是北央來的人吧?”
曳翡華的眼眸一抬。
“我之前啊,也遇見過一個北央來的姑娘……算了,過去的事不用提?吹贸鰜砟愕纳矸莶缓唵。你在我這里,我也不想勉強你。但你也別給我使絆子。這里是西荒,是鏡王的天下。你能明白么?”
曳翡華猛地跪了下來,伏在了鴻蕪的腳邊,“姑姑,幫幫我!我要報仇……”
鴻蕪吃了一驚,“報仇?!你給誰報仇呀?你仇人是誰?”
“給我自己!和我哥哥。我的仇人……她住在竹居里!
“竹居?”
“南陵國的竹居!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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