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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銀塵樹


  司幻蓮與東桑國之間的仇恨,或許就是這個時候結下的。

  他看著地上紅貍殘破不堪的尸體,對無牙只說了一句話,“只要你找到了背后是什么人驅使她的,無論你怎么做我都不會干涉你。”

  而無牙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認下了這位從未對琴門真正上心的門主的。

  ……

  所有人都對他說她活不下的,可他不信!

  連阿巫都嚇壞了,她已經救了這位身世背景復雜的姑娘無數次了,無數次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有時候甚至連阿巫都不由得驚疑,難道她是被沐氏一族的先祖下咒了么,明明已經油盡燈枯了,卻不可思議的又活了過來。

  “前輩,”司幻蓮虔誠的,不容置疑的凝視著阿巫,“請您救下她!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就算她不能動,不能說話,只有微弱的呼吸,依然請您救她,我相信她一定會度過的。若是……她真的無法再醒來了,我會用北央千年的冰川將她封合起來,永遠留在我身邊。”

  小爺的話駭住了年邁的已經不知道在遠離故土的土地上存活了多久的天啟族后裔阿巫。

  她鄭重的點了點頭,若是別的醫(yī)師或許會認為這個男子瘋了,瘋的神思不清了,但是她并不這樣認為。

  她見到過梵塵瑾這個女孩兒堅強到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她見到過司幻蓮這個異邦男子生死不離不棄的執(zhí)著。

  她唯一覺得可惜的是,這兩個人都是冷情的人。骨子里的清傲,骨子里的悲涼。

  她不知道他們出生的時候是否就是如此,可是兩人慢慢生長起來以后已經被現實與絕望洗透了。

  就算彼此那么樣的珍惜,在大局面前,在犧牲面前,他們都是毫不遲疑的人。

  只要我后退一步就可以翻天覆地,我為何不退?

  那種對自身的冷酷和漠視早已融入了血脈中。

  正是因為這份冷血,他們活的更加的凄涼、悲壯。

  她的血液幾乎流盡了。

  她的體質已經很虛弱,哪怕細小的傷口都會要了她的命。

  “我需要鮮血。”

  阿巫的每一句話對此刻的司幻蓮來說都是命令。

  他毫不猶豫的割破手腕,一滴一滴的瀝煉出來,看著阿巫將自己的血液煨入小小的身板體內,他巍然不動的神情下卻掩藏不住那輕微的一絲欣喜。

  或許、或許他還能救她這一次。

  或許她還不忍心離開。

  或許……

  她永遠對他說的是,小爺,我會留在你身邊,我在輔佐于你為你贏得你的天下。

  哪怕在西荒的營帳之中,兩人坦然相擁,她依然不曾留下半句軟弱的話。

  哪怕身子在發(fā)著抖,她在他面前的時候依然是無畏的。

  可是他卻僅僅在等待一句她示弱的話,她一句懇求的話,她一句輕撩的話。

  三日后司幻蓮毫無預兆的暈倒在城樓巡視的時候,和曜帶著一干來自西荒的護城守衛(wèi)沖進了阿巫的藥室。

  面對著刀光劍影阿巫沒有一絲的遲疑,她早就是生死之外的人了,她在乎的只有自己還能為塵世上渺小卑微的人們做些什么,為自己的族人提供多少的庇護。

  “和將軍,你要做什么?”

  和曜通的一聲跪在了阿巫的面前。

  “前輩,和曜求您了,不能再讓小爺如此救姑娘了,他會死的!”

  阿巫原地怔了片刻,將和曜從地上拉了起來,這個年輕的西荒將領也是她救下來的人。

  和曜的生命力也是那么的強悍,她幾乎以為他死定了,可是他倔強的活了下來。

  “無論如何,都是死的。”

  阿巫并不會說許多的話,但是和曜明白她的意思。

  用自己的鮮血喂梵塵瑾,司幻蓮會死的。可是如果不救梵塵瑾,司幻蓮依然活不了。

  和曜扭頭看了看跟隨著自己的侍衛(wèi),緩緩吸了一口氣。

  “前輩,讓我們來。”

  “你們?”

  那些提著刀劍的武將,曾經在西荒的廣袤草原上馳騁縱馬,目空一切的西荒武士。

  西荒人是最散漫的,在西荒定局已久的阿巫早就見識過了,西荒的武士明明是最悍勇善戰(zhàn),部落的強盛風起云涌,卻始終困守在自己的那片領地上,就是因為他們的散漫,他們的不合群。

  他們寧愿在北央等大國試圖支配他們的時候四處游走,各種逃竄,也更不愿意聚集起來只聽從一個人的號令,為了一個君王而起身赴死。

  但是司小爺做到了。

  他是個天生的王者。

  他的冷漠,他的驕傲,他的身先士卒,他的不計余力,都撼動了西荒草原上荒涼的民心。

  一個因為一無所有,一個因為難見曙光。

  他們結合在了一起。

  ……

  最后剩下的一味藥引,便是北央銀塵山上先祖老殿前百年銀塵樹的樹孢。

  那是必須要劈開銀塵樹的。

  銀塵樹是北央皇室先祖的東西。

  北央是一個恪守禮數,又固執(zhí)僵板的民族。

  司幻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會親自,孤身前往北央皇城覲見央帝。”

  那個襁褓中的孩子,那個北央人的國君,然而血脈中卻已經流淌著外人的血統(tǒng)。

  “可是小爺,我們可以悄悄的派人前去獵取。”

  司幻蓮搖了搖頭,他是北央人,和曜不是。因此和曜永遠理解不了北央人心中的先祖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對北央人來說,你可以殺了活著的人,我被殺是因為我羸弱,我沒有活著的資格。

  是生而該如此的。

  但先祖是他們人人都會守衛(wèi)的東西。

  因此新登基的央帝可以肅殺自己的手足同胞,因為他們已經敗在自己的手上,北央皇室不需要贏不了的敗者。

  但是北央帝王不能違背先祖立下的祖訓,違背祖訓的央帝得不到先祖的庇護,不得民心且都死于非命。

  但是現在的央帝不同,不是么。

  他原本就是沒有庇護的人。

  “和曜,你留下。”

  “為什么……”

  “你替我守著小音,我只放心你一個人。”

  因為梵塵瑾救過他,西荒人沒有那么多的身份芥蒂,無論你是沐凡音,是司音還是梵塵瑾,對和曜來說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是,小爺。”

  “若是……我發(fā)生了什么事無法及時的趕回來,你將她送到長姐那里,以后……以后我就再也顧不到了。”

  和曜微微的吃驚。

  “為什么不將姑娘送回南陵國去?”她是不是南陵國人么。

  從收到那份國書的時候起他就明白了梵彥笙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他始終覺得梵塵瑾身上有一種不安定的情緒在,她永遠缺乏信賴的感覺,她始終維持著謹慎的步調,原來那是因為她從小就沒有得到過來自于父親的安全感。

  “她不會想要回到那里去的。”

  ……

  司幻蓮走到梵塵瑾的身邊。

  她此刻的肌膚蒼白的有些過分,完全就不像是活著的人。

  難得的是她的顏容,并不像浸泡在藥池中時那樣微微皺著眉頭,很不安穩(wěn)的樣子。

  “小音。我知道,我知道你真正的姓名是梵塵瑾,你自稱叫做凡音是因為想在縱琴閣中做一個普通的門徒吧,不想再背負那樣沒有盡頭的重擔,可惜你卻從來沒有放下過。”

  “我……我很慚愧,我真的很慚愧,我指責你欺騙我,隱瞞我,甚至利用我,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你……”

  “或許你聽不到。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不要了……城池不要了,天下不要了,我們就一起活著好不好?”

  ……

  司幻蓮進入了皇城,他沒有直接入宮,而是去了一趟百里太師府。

  百里太師府其實已經易名了,老太師不在以后百里家道四分,如今的百里府只有百里明月一人住著。

  百里長孫遣散了全部的家仆,日夜操持著政務,經常十天半個月的不歸府。

  司幻蓮在百里府門口等了兩天,終于等到了這位形容枯槁的長孫公子。

  他已經不復當年的瀟灑風流,他看起來就是一個被朝政打磨了所有光芒的老油子。

  整個人消瘦,干癟,或許是因為長期的徹夜不眠臉頰凹陷,眼眸中閃著不自然的異樣光芒。

  見到家府門口的司小爺,他愣了好久才慢慢認了出來。

  司幻蓮也暗暗大吃一驚。

  他是怎么了?病了么。怎的這副容貌。

  “阿蓮?”

  “明月啊,你的身子……”

  “我沒事,沒事……”一邊說著一邊按著胸口劇烈咳喘起來。

  小爺上前幫他順背,他咳了幾聲以后咵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明月!”

  然而百里明月若無其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推開小爺扶著他的手獨自走進百里府的庭院,從院門前的池子里舀了一瓢面上已經結冰的水,走到剛剛吐血的地方冷漠的一沖,血跡只是淡了一些。

  “走,走,我們進去坐。”

  小爺在門前站了一會兒,舉目看去里頭是荒涼的,早已不復從前百里太師府人丁興旺的景象。

  而且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有小廝出門迎接。

  “府中的下人呢?”

  “都回去啦。”他說的自然而然。

  穿過長長的院子,一間一間空置的廂房。

  明月還住在原本自己的院子里,只有這一處還顯得稍微有些人氣些。

  “阿蓮啊,你別怪我。”

  一邊草率的收拾著屋子,好讓司幻蓮有個地方落座,一邊他就埋著頭低沉的道歉起來。

  “我也是沒有辦法。西荒那些部落著實不好處理,今日打明日和的,在他們眼里我們北央就像一頭養(yǎng)肥了的牲口,餓了就來剮一刀削幾片肉去,把我們惹怒了就拍打幾下以示安撫。”

  “我沒有怪你。”

  兩個人這才找到了地方坐下。

  “我不是不肯派兵支援你。而是我手上根本沒有兵。”

  “怎么會?央軍當時不是早就支持了你。”

  “他們并非支持我,而是早就對圭羊公心懷不滿,可是圭羊公占據著朝廷重臣之勢,沒有一方的央軍有自信可以動搖他。所以我一露面,他們就把我作為打擊圭羊公最鋒利的武器。確實在當時的朝廷中能夠與圭羊公一較高下的只有我們百里府了。”

  “難道后來他們不支持央帝了?”

  “唉……”明月長長的嘆了口氣,“一言難盡。”

  眼下的央軍與北央朝廷形成了雇傭的關系,還有朝廷出錢,央軍才敷衍的幫忙收拾幾個匪類。

  “而且他們公然不再上繳國賦。”

  “什么?”

  明月的眉頭擰成了麻花,或許因為消瘦,看起來還有些滑稽。

  “現在朝廷無疑是在拆東墻補西墻。我并不是不想管你們蒼城,我知道你替北央鎮(zhèn)守蒼城這些年,沒有拿過國庫的一分銀子,你和筑南王都是硬氣的人,我也想幫你。可是阿蓮啊,我?guī)缀跻呀浺獙⒄麄皇宮后廷都變賣了……”

  司幻蓮怎么都沒有想到朝廷的處境已經如此了。

  “央帝年幼,你也是知道的。那個太后她……”說起真正的沅納箬,明月就覺得火燒火燎糟心的很,“當初就根本不應該讓她留在宮里。”

  “她才是央帝的生母啊。”

  “到底是個素女出身,目光狹隘,不足成事!”

  百里明月拼命變賣宮里的珍寶,為了就是彌補朝廷開支,維持基本的花銷。

  可是納箬卻還在死命斂財,不僅斂財甚至開始賣官,連朝堂上的官位都敢賣給街頭殺豬的屠夫。

  當時由于圭羊公的謀反,朝廷中大量官員遭到連累,空缺出大片的官職。

  一開始由百里明月和幾位老臣嚴格篩選,幾個月才進那么一個人。

  可是等納箬太后把她的位子坐熱了之后,幾乎一天之內就能見到三四個新面孔。

  有一些是以前地方上的富商小官,有沒有資格也都罷了,可是到了最后有人居然在朝堂上亮出了殺豬刀,把一班文臣嚇得瑟瑟發(fā)抖。

  “于是不該走的都走了,不該留的卻穩(wěn)穩(wěn)的都留了下來。”

  明月?lián)u了搖頭,他不想管了,早就不想管了。

  可是老太師那堅毅的面孔每天夜里都會造訪他。

  明月覺得自己無顏面對自己仙逝的父親和爺爺。

  “我一整夜一整夜的無法入睡,睡下去了一合眼就見到了老爺子,他握住我的手,一言不發(fā)的就那么握著我的手。我醒來的時候背脊都涼透了,我心里難受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么,可是醒來我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話。以前我們一起去的酒樓紅館,連她們都敢一個個對我伸出手,她們說她們要做官!她們說她們的弟弟要做官!她們的弟弟還是個在路邊撿包子吃的野小子啊!”

  從那以后他便無法入睡了,再也無法入睡了。

  累了就攏衣在桌案上伏一會,每次都會被夢中的老爺子的臉驚醒,驚醒后就等著天微微的發(fā)亮,開始處理政務。

  “沐老前輩呢?”

  “你跟我提與非門的人?”明月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我是不知道那個老東西哪里不對勁,他永遠護著央帝那一頭,那龍椅之上的是個娃娃!他是個孩童!他什么都不懂。老東西雖然不在政務上瞎參合,卻護主子護的緊,就像深怕我將那孩子從大殿上拉下來一樣。”

  是啊。因為他也是沐氏一族的人啊。

  “啊對了,你這次突然微服入城是為了?”

  聽說了司小爺居然迎娶了南陵國的公主,明月的臉色微微的變了變。

  “阿蓮,你不是要在這個時候叛國吧?”

  小爺也是暗暗倒吸了一口氣。

  “先帝在的時候你有那個心,別說是你,連我都有了!”百里明月看來是豁出去了,早就口無遮攔。“我們都知道你受的委屈,筑南王受的委屈。可是北央歷朝歷代都不溯舊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老六在位的時候別的好事沒干,倒是把祖制推翻的干干凈凈,也好讓我們有了喘息的機會。現在已經沒有人再質疑你了,你就是蒼城的城主,雖然朝廷幫不了蒼城,但是朝廷也不克扣蒼城,仍由你自由發(fā)展。”

  司幻蓮忽然覺得百里明月比過去更能說會道了。

  “阿蓮,我無法動用央軍去支援你,我甚至沒有辦法保證不讓他們侵擾蒼城,但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是明白的。當年若是你反了,我甚至是站在一邊的,因此老爺子才會將我趕出百里家,就是怕我會連累了全家族啊!”

  這番話倒是司幻蓮完全沒有料到的。

  “我只有一個疑惑,南陵國的公主……她難道是?”

  “是。她就是小音。”

  “她是南陵國公主?”

  “是。”

  “你早就知道了?”

  司幻蓮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老六早就知道了?”

  司幻蓮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小音一直將身份隱瞞的很嚴密,畢淵也未必是真的知道。只不過畢淵的本性一直都很多疑,所以我猜……”

  明月卻很果斷的搖了搖頭。

  “老六是多疑,而且一直小心翼翼。那也不怪他,他在后宮皇子中的身份地位就那么擺著。但有一件事你或許不明白,不僅是你不明白連我當初也不明白,老六是真的喜歡上了凡音。那份……”

  他看了一眼小爺的臉色,“那份牽動或許真不比你少。只不過凡音的心思從來不在這上面,我還猜測過她是否其實喜歡的是女子……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她既然是南陵國的公主,就是南陵國那個虎狼之心的攝政王的女兒了。阿蓮吶,你要小心那個南陵帝,他比任何人都可怕!”

  司幻蓮暗自深表同意,梵彥笙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你說你要什么?”

  “銀塵樹的樹孢。”

  “做什么用?”

  “藥引。”

  “救凡音?”

  瞬間氣氛沉默了下來。

  小爺清晰的感受到明月語氣中的不贊同。

  “阿蓮,你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才明白了老六,才不再抗拒的接下了這副爛攤子?”

  “什么時候。”

  “你將阿蘇接走的時候。”

  “二姐?你不會是……”

  難得百里長孫公子的笑容有一絲狼狽。

  “你,我,老六,我們在這皇城中的交情,使得之后有許多事情我都看不透他。我以為他娶了沐氏的女子為后,只是為了鞏固皇位,但后來我明白了,他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沐凡音。”

  雖然謖畢淵已經死了,可小爺眼中依然驀然閃過一道寒光。

  “我們或許不能明白,但是有一個人她應該能明白,那就是凡音自己。可是她所作所為,每一步每一招,都冷漠到了極點。”

  因為她就是那樣的人吶。小爺試圖在心底想為她辯解幾句,卻豁然發(fā)現自己什么都想不出來,因為她真的就是那樣冷漠的人。

  “阿蓮,你是北央人,我是北央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雖然羞于承認,卻其實一直想與你做家人。我曾經還在百里家譜中細心的尋找,想找到一個配得上你的人。后來若不是你先迎娶了羽翎部落的郡主聯(lián)姻,你恐怕就真能成了我百里家的女婿。”

  明月說的十分動情,司幻蓮也被他說的十分的動容。

  百里明月自來都是個十分真實的人,雖然出身在百里太師府讓他掌握了很多官宦之間的應對之法,但是他從來不屑于使用。

  這也是司幻蓮一直佩服欣賞他的地方。

  所以他說的一字一句也都是出自真心的。

  然而當真心被壓在了一份沉重的目的之下,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阿蓮,羽翎部落發(fā)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殺了羽翎郡主的人,就是沐凡音吧——現在我是不是應該稱她為南陵公主。”

  小音說不是她。可是當時在場的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司幻蓮也完全想不明白英花蟬有什么理由許多自殺。

  直到這個時候他聽到明月說出了他心底一直在隱隱的懷疑,卻無法真正面對的揣測。

  “羽翎郡主死在蒼城之中,你如何都逃不脫干系,不論羽翎對北央的態(tài)度如何,與你司小爺之間算是徹底決斷了。而這個時候南陵國卻向你示好,無論是誰都會猜到你將如何應對。”

  百里明月的話里話外都在隱射著,除了我百里明月,與你十數年之交故友,幾乎所有人都會認定你會偏向南陵國。

  司幻蓮默默的站了起來。

  從上方俯視著明月的時候,才意識到他不僅消瘦,更是佝僂了幾分。

  明月公子風流倜儻的模樣真的消逝只剩下一分殘影了。

  “明月啊,有些事情啊我還是不愿意對你實說,看到你如此我更是不忍了。但是啊,銀塵樹我是必然要劈開的,你就當我還在怨恨著北央的先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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