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千呼萬喚始出來
我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jīng)透過細密的珠簾灑在梳妝臺上,銅鏡的反光刺得我雙目酸痛,青兒已經(jīng)為我準備好了清水,因為懷孕我的面容憔悴而又浮腫,我隱隱有些擔心,擔心自己色衰愛弛,寵愛不再。青兒聰慧,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心理活動,青兒上前寬慰我,“長姐不必擔心,法子,兄長早已想到。”
“你們兩個又在耍什么花樣?”我在宮中待了數(shù)日,外界的情況我?guī)缀跻粺o所知。
“到時候長姐自然便會知曉。”青兒又賣關(guān)子,我覺得今時今刻我想知道的答案她是不會告訴我了。
我素來喜歡素凈的打扮,過于艷麗的裝束會讓我覺得俗氣,我換了母妃拿給我的純白裙裝,戴著永琰送我的綠梅簪,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了很多,為我戴上翠玉鐲子。
我尚未來得及用早飯,院落外邊傳來匆匆地腳步聲,“云初,你先別吃飯了,本宮晚些時間再向你解釋。”母妃輕抬素手,我看到以連翹為首的幾個宮女將我的被褥等一切用度來了一次大換血,好的換成了一般的,一般的還是一般的,也不知道是要唱哪出戲。
“皇上駕到!”又是一陣太監(jiān)尖細地嗓音響起,這位皇上起得比雞都要早,難不成老年人的睡眠時間都比較短不成?
青兒攙扶我匆匆出去迎駕,皇上打量了我一番,看樣子,定然是要找到不滿意之處才行,“兒臣見過父皇。”
他蹙了蹙花白的眉尖,“眼下正值新年,怎么嘉王妃打扮的如此素凈,這是逢年過節(jié),又不是在給誰奔喪?”
擺明了是在挑刺,奔喪,我能為誰奔喪,我遲早有一天為他奔喪,“兒媳知錯。”我刻意做小伏低,當即跪在雪地里認錯,“是兒媳惹父皇不快,是兒媳的錯。”我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母妃也被我的陣勢嚇到了,忙示意連翹將我攙扶起來。我早有準備,一把推開了她,連翹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我有些想笑,我這番舉動怕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云初,你還懷有身孕呢,趕緊起來,你父皇可不是這個意思,他哪里會怪罪你啊!”母妃打圓場,急忙將我從地上拉起。
“原來父皇不是這個意思,是兒媳讀書太少,曲解了父皇的意思。”我故作驚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皇上無奈,我只看到他嘴角一陣抽搐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他身旁內(nèi)侍官的臉色也極是難看,這表情像吃了一坨屎。那副樣子,我至今記得在心。他的主子打了敗仗,哪里還笑得出來。
皇上走后,母妃差連翹端來了早飯,我早已餓的饑腸轆轆,小家伙又在我肚子里鬧騰,我也顧不上吃相了,隨手抓起一個糍粑,母妃盯著我忽然笑了起來,連翹在旁也笑了起來,而且這主仆二人笑聲漸大,絲毫沒有顧忌的意味,她們在笑什么,我的吃相很可笑嗎?
“母妃···”我不解,但又生氣,可她是一個長輩,我還能說什么呢?
興許是到了非解釋不可的地步,母妃擺擺手,示意屋內(nèi)眾人出去,“你們嚴守殿外,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里,如果發(fā)現(xiàn)了外人的蹤跡,一定要記得在第一時間盡快稟報。”母妃的語氣多了幾分嚴厲。
“母妃,你究竟有何事相告?”
“你可知道皇上為何討厭你嗎?為何幾次三番找你麻煩?”
我搖了搖頭,圣意哪里是我能夠隨意出揣測的,“兒臣不知。”
母妃忽然起身,走至窗前,雙眼迷茫的看向窗外,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原本就長的清秀溫雅的她此時卻是那般落寞,我想起昨晚她回憶家家鄉(xiāng)景致時的神情,“因為,皇上不喜歡專寵,他最討厭的便是皇室中人有人專寵妻妾這件事,因此便屢屢干涉皇室親眷的家務事。”
“為何?難不成父皇原先受到過什么刺激?”我在心里七想八想,總不能是看到自己的母親對父親不忠這件事吧,還是因為皇后,因為已故的孝賢皇后,“莫非是因為?”
“不錯,就是因為孝賢皇后。”母妃點燃了三炷香,也不知道這是要燒給誰的,這香像有了人的精魂似的,籠在母妃的身側(cè),縈繞不散,“皇上對孝賢皇后一見鐘情,可孝賢皇后早已有了心上人,那時的皇上還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滿腦子只想著能夠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所以對旁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覬覦和防備之心,孝賢皇后的父親是個唯利是圖的人,能得皇家的照顧和扶持自然是一件相當體面的事情,他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此事,還拿日后家中所有人的前程逼迫自己的女兒就范,孝賢皇后無奈答應,婚后倒也恪守為人妻的本分,可是好景不長,有人將孝賢皇后往日的事情事情告訴了那時已經(jīng)被立為太子的皇上,皇上誤會了,還以為是孝賢皇后有意接近自己,和那奸夫里應外合。孝賢皇后性子剛烈,上吊以證自己的清白,丟下了剛出生不久的永琰。”母妃一口氣說完,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我被真相震驚了,難怪,難怪皇上對我如此厭惡,甚至是忌憚,原來是不想永琰步了自己當初的后塵,永琰竟然是嫡長子,皇室最看重的嫡長子,可竟然被養(yǎng)在母妃的名下,這算是對孝賢皇后的懲罰嗎?算起來的話,應該也差不多,皇上比已故的孝賢皇后年長幾歲,永琰排行第十五,算起來在潛邸中接連夭折的幾位皇子和公主,他正好是皇上所出的第十五個孩子,加上皇上對他的重視,想來應該不會有錯,看來此事永琰并不知情。
“這件事,你不能告訴永琰。”母妃叮囑我。
我當然不能告訴永琰,這件事對永琰而言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會影響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和關(guān)系,母妃今日冒了這樣大的風險告訴我,無非是想讓我明白這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再者她并不想看到我記恨皇上,這件事將我牽扯進來,我實屬無辜,由愛生恨,大概為愛反目成仇之人多數(shù)都處于這兩個極端之一。
“兒媳明白,兒媳一定守口如瓶,謹記在心。”我也點燃了一支香,與母妃并肩站立,我的立場和她一樣,自然會守口如瓶,待永琰榮登大寶之后,她是太后,而我便是皇后,有時候女人的需要就是如此簡單,不知不覺中,我們達成了共識。母妃溫順,柔和,但也是一個有心機之人,這也不算什么壞事,謀生之道罷了。
“以后,我們婆媳二人一起盡心盡力照顧永琰。”她手攀上我的手背,細膩溫軟,有一股子茉莉的清香。
“兒媳明白。”
外面?zhèn)鱽磉B翹的通報聲,原來是何蓉蓉來了,說是要給母妃請安。
“宣她進來吧!”她的聲音又恢復了清冷,眼中的和氣消失殆盡,冷漠和孤傲取而代之。
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她無非就是看我過的如何,倘若我過得不好,受盡公婆的冷遇,怕是要放煙花爆竹好好慶賀一下才對,“云初,委屈你站立一會兒,在她面前你我總得裝裝樣子才是。”是啊,這場鏟除何家的大戲在即,自然是要裝裝樣子的。
“蓉蓉給母親請安。”何蓉蓉已站在我的面前,見她一襲紅衫,她身上的脂粉香聞來很是陌生,但極為好聞,整個房間都是她身上的香氣,這粉嫩的脂色更襯得她嬌媚無雙,甚為動人,“給王妃請安。”她有些敷衍地向我問好,見我站立在母妃的身側(cè),笑容有幾分得意忘形,她在看我的笑話,我有的是耐心等著她的笑話,皇后之位一定是我的,富貴前程也只屬于我們林家。
“本宮讓你坐了嗎?”母妃看向她,何蓉蓉愣愣地站起身子,她沒有料到母妃會對她說這樣的話,重臣之女竟然在自己的婆婆面前受到了薄待,怕只怕何坤和皇上會怪罪母妃。
“是,兒媳明白。”何蓉蓉也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去我的佛堂抄寫心經(jīng)吧,二十遍,抄寫不完別來見我。”母妃對我倆“一視同仁”,這一次她誰都沒有偏袒。
出于對我這個孕婦的照顧,佛堂內(nèi)的炭火很足,暖意融融,抄寫時,我聽到了何蓉蓉的嘆息和抱怨,她養(yǎng)尊處優(yōu),自然極少練字,沒練幾章便開始抱怨辛苦喊累。
“舉頭三尺有神明,蓉王妃說話理應謹慎才是。”佛堂外忽然傳來了連翹的聲音,冷不丁也將我嚇了一跳,原來母妃就拍連翹在外監(jiān)督我們,這外面冰天雪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兩位娘娘慢慢寫,奴婢先行告退了。”看來說我想多了,母妃如此心疼連翹,哪里真的會讓她忍受寒凍。
“王妃書寫的速度很快啊,小得時候沒少被父親罰寫抄書吧!”小孩子的把戲,她年長我?guī)讱q,沒想到說話竟然如此幼稚。
“是啊,我們家是書香門第,自然是要經(jīng)常抄寫書籍,謄寫文章的,跟你可比不了。”
何蓉蓉不再言語了,才疏學淺是她的短板。
“不如你幫我抄寫?”她沖我笑著,嗓音溫柔甜膩,和她的笑容一樣,我心里一顫,落筆時一抖,在白色的宣紙上留下了多余的一筆。如果她不是何坤的女兒,如果她不曾被人這樣溺愛,想來也應該是一個極為可愛,善良的姑娘,只可惜教育不得法,又生在這樣的人家,是她的悲情之處。時隔多年,我想起何蓉蓉仍是覺得一陣惋惜,我們雖然沒有選擇生身父母,選擇成長環(huán)境的權(quán)利,但是后天的耳濡目染,受人熏陶,卻是可以選擇的。
未等我開口,門外又響起了連翹的聲音,“心誠則靈,蓉王妃還是自己寫為好,免得娘娘怪罪。”這聲音擲地有聲,滿是不容置喙的權(quán)威。
我低頭淺笑,她的那些小伎倆母妃自然是知曉的。何蓉蓉不敢開口說話了,以免連翹事無巨細的一一回稟。
我已經(jīng)抄寫完畢這二十遍的心經(jīng),我刻意在佛堂停留了一盞茶的時間,就是要氣氣她,搓搓她的銳氣,我整理書寫完畢的心經(jīng),有意讓紙張發(fā)出很大的動靜,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說道:“蓉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我想,母妃還是很多事情要和我細說,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屬于我真正的絢麗人生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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