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刺探
第二天清早莊夢羽一睜眼就發現浣劍的腦門兒上多了個傷口。她問浣劍發生了什么,浣劍只道她晚上走路時不小心,摔倒時額頭磕在了石頭上。
莊夢羽直覺浣劍沒對她說實話,可浣劍態度里的抗拒明明白白,她也不好再問下去。
抓了浣劍坐下,莊夢羽拿大夫開給自己的生肌膏給浣劍抹了額頭。別說,這生肌膏還真挺管用的,她手背上那被人抓出的幾道血痕已經淡了不少,開始癢癢地結疤掉痂了。
“下次點了燈,拿上再去。”
見浣劍神情復雜地看著自己,莊夢羽又補上一句:“我睡眠挺好的,你不用怕點燈會驚醒我。”
浣劍過了好幾秒才“嗯”了一聲,眼睛也心虛地轉向了別的地方。
“姑娘,午后奴婢要去給主院幫忙。奴婢的主子剛到京城,府里人手著實不足。一時無人伺候姑娘,還姑娘莫要怪罪。”
“哦哦,好。你去主院幫忙是做正事兒,放心去吧!我沒意見。”
莊夢羽本來就不習慣人伺候,浣劍不在,她不用被時時刻刻地盯著,反而還自在些。
“……還有,這是姑娘要的書。”
學生時代沒少在課堂上偷看小說的莊夢羽聞言眼睛“唰”就亮了,她還看過原汁原味的古代小說呢!這次能好好漲漲姿勢啦!
欣喜地道了聲謝,莊夢羽美滋滋地滾回了床上。浣劍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才向莊夢羽告罪一聲,離了小院兒。
浣劍給莊夢羽帶來的是一本兵法書,饒是莊夢羽天生自帶腦內簡繁轉換和火星文假日語辨識功能,這本文言文還是看得她仿佛夢回初中,第一次接觸到文言文的那個時候。
看了幾頁就對著那些個嗟呼兮也沒了耐心,莊夢羽把書往床上一擺就下了床。
說實話她挺在意浣劍今天對她的態度的。她不是浣劍的正經主子,浣劍依舊對她不錯。不說貼心吧,起碼是周道的。她不求浣劍能對一個外人打開心扉,但在她離開這個府邸以前,她能對浣劍好些還是應該對浣劍好些。
畢竟滴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她現在沒錢沒家沒工作,這又是個格差社會,她不知道自己穿的這身體是什么身份,想感謝浣劍只能趁現在,以后未必有機會。
別的莊夢羽不行,吃吃喝喝上面莊夢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想到浣劍連那不怎么好吃的紅燒肉都吃得津津有味,莊夢羽就決定做點兒什么好吃的給浣劍了。
就是……廚房在哪兒呢?莊夢羽站在花園門口一臉懵逼。
她還是有常識的,知道屋子不能隨便進,免得看見了該看不該看的東西,一個手賤就弄壞了價值連城的寶貝,或者打擾了得罪了不該惹的人。
只是莊夢羽這么一路行來,竟然沒有見到半個人影,這害得她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廚房在哪兒都不成。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逛的后果就是莊夢羽走到了一個園子前面。
因為是午后,天氣著實有些酷熱。莊夢羽這身體弱得和小鴨子似的,沒曬一會兒太陽就打起了擺子,腦袋發暈,背上的傷處還發疼。
園子里樹木參差,林蔭步道旁竟然還有一汪池塘。莊夢羽叫不出名字的花兒開得姹紫嫣紅,清雅馥郁的香氣四處都是。于是乎明知自己的目的地不是園子而是廚房的莊夢羽就這么拐了進去。
坐一會兒,就坐一會兒。等稍微歇口氣自己就往回走,省得沒去成廚房不說,還讓回來找不到自己的浣劍擔心。莊夢羽想著,延著步道挪了幾步。
深紅淺紅粉紅嫩紅水紅薄紅——
風一吹花瓣就飄了個漫天,莊夢羽對著只在電視劇里看過的花吹雪驚嘆了幾聲,在花瓣打著旋兒緩緩落地后才發現不遠處有一抹鮮紅立在花樹之下。
人!是人!總算看到個人讓獨自走了好一會兒的莊夢羽踏實了些。她提起裙子就朝著樹下那抹嫌紅跑去,等跑到距離那人只有兩米遠的地方腦子才轉過彎兒來。
等等?這是個男人?男人穿一身紅?是新郎官?這府邸里有人結婚?那怎么沒聽見吹吹打打呢?古人不是最重視儀式了嗎?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莊夢羽話才出口,人就噎住了。這不僅是因為她發現花樹下的男人穿著紅袍、長發雪白,更是因為那男人回過了身。
兩道劍眉如刀刻,一雙黑眸如沉夜。點點星輝是男人的眸光,月下飛瀑是男人的長發。高挺的鼻梁下是勾人的唇線,挺拔的身材即使裹著長袍也能看得出其剛健。男人雖只是負手站在樹下,卻已經自行成為這園中最美的風景。
就像《大明宮詞》里小太平掀開昆侖奴面具看見了薛紹的臉的那個瞬間。如果莊夢羽是言情小說的女主角,那她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自己讓這男人的一回眸誤了終身。
一個激靈回過神,莊夢羽心中拍著自己胸口告訴自己不要花癡。這可不是顏狗狂舔盛世美顏的時候。……不過這顏是真的好磕,放在她穿來的那個時代,這種相貌絕對碾壓一眾小鮮肉老臘肉。恃美行兇,完全OK。
要知道工作關系,莊夢羽和為公司代言的偶像明星接觸得不少。可這種純天然無污染,臉上沒動過刀子不化妝也不開美顏濾鏡就能這么好看的人,無論男女她都沒見過。
“……失禮了。”
回憶著浣劍的動作,莊夢羽別別扭扭地福了福身。
讓明處的所有奴仆都撤走,就等著看莊夢羽會如何做的薛無涯不意外莊夢羽會在浣劍走后摸出了小院。他一直讓金戈和鐵馬在暗處盯著莊夢羽,是以莊夢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比莊夢羽本人還清楚。
方才金戈已經來稟報過一次,說:“姑娘出了院子后就一直在亂走。沒有要避人耳目的跡象,反倒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或什么地方。”
薛無涯想過這女人有可能是來刺探情報的,也有可能是來趁機接近自己的,倒是沒想到面前的姑娘福身能福得那么難看,活像是扭著了腰還崴到了腳。
“這位、公子,”
莊夢羽努力地選擇著措辭。面前這人好看歸好看,可她對著這人壓根就生不出親近感來。他身上那一襲紅袍映在她眼里非但不會讓她聯想到火啊太陽啊之類暖和的東西,反倒是讓她忍不住牙齒打顫。
人好看到了極致,大概就容易讓人產生他是妖怪的錯覺吧。莊夢羽這么安慰自己,對著面前的人道:“我迷路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呃——”
說到這兒莊夢羽才想起自己那院子沒名字,一時間有些尷尬。
白發人勾起嘴角,眉眼隨之便柔和了。剎那間莊夢羽仿佛看見了春光下冰面碎裂的湖水,先前凍得她渾身僵硬的冷氣就像是她的錯覺,片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是被誤傷了的那位姑娘吧?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這、這怎么好意思?”
莊夢羽擺擺手。不是她不信這個白發人的話,是她很清楚自己這個現代人缺乏這時代的常識。萬一這時代男女不能并排走,萬一這時代未婚男女多說幾句話就算是私通,她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小命豈不是又要丟出去了?
“來者是客,不用客氣。”
白發人說著就先行一步,莊夢羽也只好提著裙子跟上了他的步伐。
“姑娘如何稱呼?”
薛無涯看似無心地隨口一問。
莊夢羽咧了咧嘴。她現在“失憶”了,怎么能回答這白發人自己叫什么?
薛無涯見莊夢羽猶豫,又狀似理解那樣感慨:“也是。哪有大家閨秀會對剛見面的陌生人自報名諱?萬一我是惡人,豈不是會利用姑娘閨名損害姑娘的清譽……”
“不是的!”
莊夢羽連忙搖頭。
她這會兒可是寄人籬下,這個白發人看著穿得挺高檔,肯定不會是個小廝打雜。外貌嘛……說不定人家就是少年白呢?橫豎臉看起來挺年輕的,按照年紀推斷多半是這家主人的兒子。
她吃著人家穿著人家,用著人家還住著人家,總不能對人家的兒子失禮吧?
“我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莊夢羽指指自己的腦袋:“大夫說我撞到了頭,很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
“哦……是這樣。”
薛無涯點點頭。眼中那點凜冽被他很好地藏了起來。
“可姑娘總得有個稱呼吧?不然今后諸多不便。”
莊夢羽想想也是,就道:“那就……叫我夢娘吧。”
把她丟下塔樓的那陰險斗篷男就是這么叫被她穿了的原身的。她本名也帶一個“夢”字,算是正好了。
“夢娘、夢娘……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薛無涯笑得溫和極了:“不知姑娘這名字有何寓意?”只要是人,在給人給物取名字的時候總會免不了代入一分真心。他很有興趣聽聽這女人的真心。
寓意……有個屁寓意啦!——莊夢羽不可能這么對薛無涯說,于是她充分發揮總裁秘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現場編謊。
“我就是覺得……我這段時間的經歷像是夢一般,或許有個人一喊我,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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