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話
“你是紀五福，那我是誰？”桃娘上前一步，卻在此時頭頂處傳來一陣暖意。
同時，那名與自己生得一樣的紅衣女子頃刻消失。
她緩緩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黑巖崖邊，藍鳳等人正焦急地圍著她喚著她的名字，而那位利瑪大巫見她醒過來，才將放在她頭頂?shù)挠沂质栈亍?br />
“多謝大巫。”藍鳳感激地替她向利瑪大巫致謝道。
那位沉默寡言的利瑪大巫微微頜首，淡淡地掃了桃娘一眼，這才再度離開。
“桃娘你好些了嗎？”藍鳳問道，扶著她走了幾步。
“嗯，好多了。”桃娘道，任由藍鳳攙扶著自己，跟在眾人背后回到寨子中。
她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利瑪大巫，心里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奇怪的感覺。
寨子里頭有個清堰堂，是平日里商議大事的地方。
而很快，梅婆、藍婆，菊婆被帶到了清堰堂中。
原本這樣的場合，桃娘作為一個漢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參與的。但奈何今日這宗命案與她有牽扯，所以她也只好跟著去聽審了。
遙遙望去，她認出了那梅婆便是那日陰暗的小屋中那位老婦人。
很快，藍婆與菊婆也被人帶了過來，她發(fā)現(xiàn)這三位老婆婆之間都有一個共同特征——
她們的臉上都有著分別不一的“花”，只不過梅婆臉上“花”是青黑色相間，而藍婆臉上的“花”為藍黑色相間，菊婆的則為彩色條紋狀花紋。
而且她們臉上的“花”的形狀也各不一樣。
到了這時刻，藍鳳的轉(zhuǎn)述水平就不夠看了。桃娘看著她們的嘴一張一翕，話說得飛快，沒說幾句還吵了起來，吵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吵鬧和哭鬧聲混成一片，她再次感覺到頭赤赤地疼起來。
“汪汪汪！”
而清堰堂門外，阿布咬著烏拉烏的褲腿，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桃娘的狗呢。”烏拉烏坐在外頭，任它怎么拉扯自己都不為所動。
“汪汪！”阿布又叫了兩聲。
“你求我?guī)妆槎紱]用，我不想摻和那些草鬼婆的事。”烏拉烏道，順道瞪它一眼：“你這白眼狼。”
“汪嗚。”阿布猛地撲了上來，從他胸前咬出一塊洗得干凈的白棉布。
烏拉烏翻了個白眼，“你又要用救命之恩要挾我了？”
阿布無語了片刻，也翻了個白眼，無力地叫了兩聲：“汪汪。”
“行行行，我知道那日是你找人救了我，我知恩圖報好了吧。”他沒好氣地站起來，重新將那白棉布塞回去，朝清堰堂走去。
阿布看著自己蠢主人的背影，連吠都沒力氣吠了。
...
...
“她們都不承認是自己下的毒手。”
桃娘正納悶著，看不懂藍鳳的手勢想要表達著什么，忽地身旁烏拉烏的聲音響起，她眨了眨眼，轉(zhuǎn)頭看他。
“大家都認定這事是梅婆干的，但梅婆說自己還沒來得及下手。”烏拉烏又道。
“她們之間會不會有人在撒謊？”桃娘道。
烏拉烏朝那邊努了努嘴：“你看。”
她往那邊看去，只見那位利瑪大巫給了那三位老婆婆每人一粒小藥丸，而三位老婆婆則面不改色地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那是什么？”
“真話藥。”烏拉烏道。
沒有苗人會將這么陰狠慘無人道的食人蠱下在自己人身上，哪怕這個人再十惡不赦。
苗族的食人蠱，只允許使用在抵御外敵上。
因此這數(shù)十年來，食人蠱不曾出現(xiàn)。
寨子里頭會施這三種蠱的只有五個人，領(lǐng)主、利瑪大巫、梅婆、藍婆、菊婆。
而真話藥是藥不是蠱，卻比蠱發(fā)作的時間更快。若吃下去的人撒謊，會心跳迅猛加速一直到驟然停止為止。
也就是說，她們只要撒謊，數(shù)息間就會心臟爆開而亡。
藍鳳不自覺地抓緊了桃娘的手臂，桃娘輕輕拍了拍她，“不要怕，藍婆婆光明磊落。”
“嗯。”即使如此，藍鳳還是身子緊繃得像張開的弓。
大家看著那三位老婆婆吃下真話藥，再次否認自己沒有對桐達施過食人蠱。
又過了一刻鐘，三位老婆婆安然無恙。
三位老婆婆中又屬梅婆的脾氣最為古怪刁鉆，她冷哼一聲道：“利瑪，我們?nèi)说南右伤闶窍疵摿耍悄愕哪兀俊?br />
她不敢質(zhì)疑領(lǐng)主，不代表她也不敢質(zhì)疑利瑪大巫！
論資歷，她們?nèi)齻�老婆子不見得不比利瑪大巫老！
利瑪大巫面無表情地也捏起一顆真話藥吞下，依然無恙。
一時，圍觀的人們嘩然一片。
...
...
“不是三位婆婆，也不是利瑪大巫，難道會是你們領(lǐng)主不成？”桃娘詫異了。
“絕對不會是領(lǐng)主。”烏拉烏肯定地道。
“為什么？”說起來，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領(lǐng)主，說不定躲在幕后的黑手正是他呢？
為什么沒有人懷疑這位領(lǐng)主？就因為他的身份？
“別問了，總之不可能會是領(lǐng)主。”烏拉烏道。
看他隱隱有著不悅，桃娘識相地閉上了嘴。
而那邊，梅婆再次發(fā)難：“哼，利瑪，既然施蠱害桐達的人都不是我們，你該好好想想，是不是留了什么不該留的人在寨子里！”
這話已是直指桃娘了。
不等利瑪大巫說話，藍鳳的阿姆藍婆婆已將話茬接了過去，她直呼其名：“梅桑娜，那姑娘不過是個漢人，漢人如何懂得施蠱？”
自己的孫女跟漢女桃娘交好，這事她是看在眼里的。桃娘確實與死去的藍凰相像，因此她平日里見了那桃娘，也莫名有著幾分憐惜。
因此言語間難免多了些庇護的意味。
痛恨漢人的梅婆不樂意了：“藍苓，你喜歡親近漢人是你的事，但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死的還是我們寨子里頭的姑娘，可不是偏袒的時候！”
“呵，”跟梅婆針鋒相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藍婆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我們寨子里頭除了我們，曾經(jīng)還有一個人會施這食人蠱呢！”
梅婆聞言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桃娘聽到這里挑了挑眉，“還有第六人會施食人蠱？”
烏拉烏聲音低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們提起的人應(yīng)該是……”
“誰？”桃娘追問道。
“圣女。”烏拉烏道，又將嗓子壓至最輕：“逃離了寨子的巴扎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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