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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拜祭


  周寂接回金箍,露出疑惑的神色,“重要的東西?”

  李澤并沒打算隱瞞周寂,揮手從洪河中喚出一捧河水,清澈的河水懸于半空鋪展開來,亮起淡金色的神道之光。

  這種光芒周寂在城隍廟見過不止一次,所以并不稀奇,可光幕中浮現的一道道符文卻讓他升起一絲莫名的敬畏,就好像突破還虛境時第一次感受到天道的存在,令人只可仰視。

  “你的金箍所缺少的就是這樣的力量。”李澤指尖撥動符文,身旁聲勢駭人的洪河驟然息聲,水流和緩如田間小溪,不僅是他們所在的這一段河水放緩,就連上游奔流而下的急瀑也變得衰弱起來。

  “規則,亦或是道。”

  李澤看著若有所思的周寂,當即收起了神力,他雖然分管洪河能以神道權能控制水脈,但如果長時間修改水流與流速,對洪河兩岸也將會產生不可預知的危害。

  “天道是道,人道是道,神道亦是道,只有達到道的力量,才能簽訂規則,打破道的桎梏。”李澤沉聲道,“你的赤華銅精雖是先天五行之一,但權能本就不是禁制他人,即便你有上古昆侖傳下的玄奧術法,也只能將其強行糅合,遠遠達不到你所想象的效果。”

  周寂低頭看著手中金箍,這才明白過來。

  他這兩年雖然幾經波折,但在修行之路上也算順風順水,從懼留孫道人那里獲得捆仙繩更是給了他一個很高的臺階,潛移默化的就以為法寶煉制并不難,只需要將材料融入,再刻下道紋就能做出如自己所愿的法寶。

  上一次木魁脫離金箍掌控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在金箍上篆刻的道紋太過寬松,導致木魁找到了漏洞。

  這一次被李澤點破,他才明白,若他沒有達成仙道,從《玉清仙法》中感悟出屬于自己的道,即便給金箍上添加多少的道紋,其本質也都只是一枚赤華銅精的圓環,遇到品階與之相仿,或是境界比他高深的修士,都可以想出辦法掙脫。

  手掌攤開,金箍轉眼化為銅水融于手心,取而代之是一柄耀金長劍從虛空浮現。

  周寂指尖拂過赤華劍,依稀感覺到了一絲心跳的脈動。

  縱觀他所遇到的幾位修士,除卻僅有練氣境的葉知秋以外,無論是燕赤霞,道郢亦或是聶真君,他們每個人的佩劍都是法器,心念驅動即可爆發無窮威能。

  唯有他手中的這一柄赤華劍,只能算是法力的載體,與其他修士相比,更像是一柄能承受更多法力的凡鐵武器。

  若無他,但凡有修士能收集這么多赤華銅精,都能凝練出與他一樣的赤華劍。

  而他若無赤華銅精,只要有與之品階相仿的材料,凝練的劍體其實也沒有太大區別。

  “這就是法寶與武器的區別嗎?”周寂沉下心來,將赤華劍收入體內。

  懼留孫道人本身不擅煉器,也不通劍道,所以周寂從他那里獲得的傳承也沒有多少關于煉器與劍道的內容,如今看來,在做好充分準備直面慈航普度之前,至少要先將赤華劍重新煉制一遍了。

  至少賦予它除卻赤華銅精本身特性以外的能力,以面對積攢了更多赤華銅精,修為境界都比他高出不少的慈航普度。

  看到周寂發呆許久,突然發出的莫名感慨,李澤并未閑著,而是溝通起陰司神道詢問著有關周寂的訊息。

  李為國姓,曾在汴州府擔任神道官員的神明大多也是宗室宗親,在陰司與上官述職的永州府城隍感應到李澤的出現,不由面露喜色,匆忙從酆都城告辭回府,借用神道的傳音通訊,向他講述了這幾年天下局勢的風云突變。

  李澤驚異不定的看向周寂,雖有幾分不可置信,但對永州城隍的話終究沒有什么懷疑。

  畢竟李昭逃亡永州府前,便是汴州府的城隍,兩人本就同宗,又一人掌地,一人掌水,互不侵犯,所以私交甚好。

  聽罷永州城隍所說,李澤眼中精光流轉,最后下定決心,打斷了周寂的沉思。

  “道兄救我脫困,小神無以為報,唯有凝聚天下水脈之精的壬癸葵水愿獻與道兄。”李澤不理會周寂詫異的表情,從眉心點出一團半透明的銀色水珠,水珠不大,但卻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威迫感,與先前李澤召喚出的神書相仿,但又有所不同。

  “水乃萬物之源,壬癸葵水雖然遍布江河湖海,可真把它收集起來也無法用于修行,小神這一團壬癸葵水是由洪河流域的人族累計了萬年的人道氣運所化,與道兄手中的赤華銅精同根同源,必然能在關鍵時刻助道兄一臂之力。”

  周寂曾在東海見過鼉峰施展的壬癸葵水,只不過當時相隔較遠,他又無暇顧及其他,所以并未在意。

  如今見洪河河伯主動獻寶,心里雖然有些猶豫,可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水珠落入掌心便消融無形,周寂仿佛感覺一團空靈之意醍醐灌頂,龜縮于檀中竅的赤華銅精隨之自動浮出,與壬癸葵水相生相斥,最終盤踞在靈臺之上,各自占據一角,只有兩色光芒在相互呼應。

  周寂曾得到過太皞乙木,在柳州閉關的時候即便百般試探也沒有發覺其中異樣,更別說收入體內與赤華銅精相互感應了。

  如今壬癸葵水這般主動,反而讓他有些不適,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之色,周寂甚至有些疑惑李澤是不是要設計坑害他了。

  注意到周寂眼中的懷疑,李澤笑道:“赤華銅精雖然歸宿先天五行,卻也是因上古人族先賢定制禮器才受人道所化,成為如今的五行之器。道兄以人族之軀對赤華銅精與壬癸葵水有著先天的親和,所以才能這么快將其收納。”

  說到這里,李澤遲疑一下,補充道:“倘若道兄碰到其余三樣,恐怕就沒這么好運了。”

  “太皞乙木造化生靈,乃是天道產物,蒼輅厚土亦是如此。”李澤皺眉道,“最后一樣紅蓮業火......是由神道所化,道兄若是碰到還請遠離。”

  周寂微微頷首,示意明白。

  得知周寂要與張了了去趟汴京城后,李澤打消了與兩人同行的打算,畢竟他才剛剛脫困,如果這時候一頭撞進汴京城里,再次被慈航普度發現,恐怕就不是鎮壓河底這么簡單就能解決的了。

  匆匆告別之后,周寂與張了了重新起步,沿著鄉野小徑來到城池之外,趁無人捏起五行遁術,兩人眼前一晃頓時出現在城里的一處偏僻小巷中。

  走出小巷,一股紅塵喧囂的氣息撲面而來,都城汴京終于在周寂面前揭開神秘的面紗。

  汴州府位于中原,本就是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雖久經戰亂,但繁華不減。

  單就汴京城的城中人口就足有百萬,幾人立足的街道足可容納八輛車馬并馳,地面用足有磨盤大小的方正青石鋪展沉砌,平坦寬敞,走在上面不會有絲毫的顛簸之感,許是剛下過一場小雨的緣故,空氣當中還殘留著些許潤澤水汽,將原本的喧嘩吵鬧似乎也沖淡了些。

  街道兩側盡是林立的高大店鋪,酒樓客棧,當鋪貨莊,一家挨著一家,店面裝飾之精美,亦絕非蘇杭可比,更休談街上來往的行人,大多衣衫華美,云紋大袖,一看便知是富庶之家。

  周寂在現世見過太多高樓大廈與都市繁華,再加上這兩年的游歷,對汴京的繁榮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

  而張了了自從上次逃亡出城,就再也沒回過汴京,如今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喧囂縈繞眼前,心中本就百感交集的心情平添幾分酸澀,忍不住低頭掩面,道心不穩。

  “了了姑娘,你沒事吧?”周寂注意到張了了止步,低聲問道。

  張了了搖了搖頭,拭去眼角淚痕,強笑道:“了了沒事,只不過重回故地,有些情緒失控罷了。”

  兩人沿街而行,倒也不忙找地方落腳,而是先去了一趟位于城東司天監的占星臺。

  張了了逃出汴京以后,聽仆從打探的消息說,她父親張若便是在這占星臺被圣旨逼死。

  占星臺她也曾來過幾次,所以并沒有尋人問路,兩人一路走來,張了了腳步由急變緩,再由緩變急,心中忐忑一覽無余。

  帶著事先準備好的香燭,張了了在司天監的府衙門前止步,看著門口的兩頁封條,眼眶微紅,雙唇抿緊,雖然拼命在克制,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周寂在街道外就已經感知到了司天監的荒廢,如今看到張了了凄苦的神情,不由輕嘆一聲,揮袖將她帶入院中,隨手布下結界,防止被人發覺。

  昔日的司天監如今已是殘垣斷壁,周寂與張了了剛踏入院中,就感覺一股腐朽枯敗的氣息撲面而來,周遭的房屋似乎曾遭到打砸,顯得破敗不堪,滿院散落的都是碎石斷木,以及瓷器碎片。

  正堂前的日晷只剩半截底座歪倒在臺階上,剩下的圓盤從中摔裂,底下也已經長滿青苔。

  張了了沿著當初走過的石徑穿過前院來到后堂,荒無人煙的占星臺上閣樓傾塌,堆在墻角滿是燒焦的碳灰。

  “離開汴京以后,我一邊逃亡一邊打探父親的消息,最終在一位來往京都的行商那里聽到,當初父親就是在占星臺被國師賜死。”張了了聲音低啞,語氣中帶著化不開的怨恨,“如今他老人家早已尸骨無存,而那頭竊國大妖依舊禍亂朝綱。”

  “公子!”張了了猛然轉身,抬起盛滿淚水的雙眸,哀聲道:“求公子替我爹報仇...求公子替我爹報仇!!”

  周寂輕嘆一聲,把想要屈膝跪下的張了了扶起,伸手想要替她擦去滑落臉頰的淚水,卻又在伸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了了姑娘放心,下月中秋,我與慈航普度終究會有一戰。”

  聽到周寂這般說話,張了了心中稍定,向前半步想要擁住周寂,卻發覺周寂已然轉身走向了那堆閣樓的廢墟處。

  由于張若尸體已經不在,張了了只得在占星臺點下香燭為父親祭拜,相隔數年重回汴京,她此行主要目的便是為了拜祭父親,直到拜祭完畢已是華燈初上,月色微明了。

  當天夜里,兩人就在汴京隨便找了一處客棧住下,周寂與張了了自然各居一室,不過兩間客房正好比鄰,推開窗戶看著汴京夜景,張了了沉悶多年的心情終于有了些許緩和。

  時近中秋,汴京城的坊市當中燈火通明,酒香飄巷,彩旗招展,貨郎沿街叫賣,行人來往不絕,更有情竇初開,私定終身的年輕男女并肩而行,卿卿我我,說著些暖心的話兒。

  客棧位于坊市旁邊,正好能一覽繁華夜景。

  張了了趴在窗臺斜目看向倚坐在窗欄上的周寂,不禁學著他爬上窗臺,和他正面相對,一只腳踏在窗框,另一只腳邁過窗戶搭在樓下的瓦片上,指著坊市的方向道:“往年每逢中秋元宵,京城里都會格外熱鬧,坊市那邊還有燈謎詩會,許多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們都會結伴出游,可好玩了。”

  “還有那邊!那邊的集市上經常有異族過來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什么能說話的雀兒啊,倒不完的酒壺啊,還有一些雜耍賣藝的也會在那里表演。”

  張了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滔滔不絕,在這一晚說的話比以前加在一起還要多。

  也許是隨著秋風飄來的酒香太濃了,張了了真的如醉酒了一般,臉頰微紅,目光迷離,一點點的講述著她在汴京城從小到大的經歷,有開心有難過,終究都是些無憂無慮的過往。

  周寂坐在窗臺,聽著張了了這些迷醉的胡言亂語,看著坊市的喧囂慢慢歸于平靜,看著萬家燈火如豆。

  夜色深,寒霜漸起,明月灑下,散成一片朦朧海。

  張了了喜歡他,他依稀能感覺的到,但今天他知道的另一件事是,他好像并沒有感覺到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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