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堂殷勤地上前，提醒道：“回主子的話，這南珠是年初時候官家賞下來的。整個宮里只賞了太后和貴妃娘娘。百歲宮得了南珠之后，給錢姑娘做了一雙繡鞋，便收入私庫了。”

　　太后“嗯”了一聲，把南珠遞給李堂，詢問道：“那你好生看看，這顆南珠是從何而來？”

　　李堂只看了幾眼，便對太后道：“回主子的話，這顆南珠是珠釵上掉落的。”隨后，李堂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佟秀秀發髻之上，“好像……就是佟二姑娘頭上的那支。”

　　太后頓了頓，目光變得凌厲又難以琢磨，她看向佟清雅，波瀾不驚地道：“佟貴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身本以為翠柳是想不開尋了短見，怎地鴛鴦湖畔會發現昭仁宮的東西？”

　　佟清雅自然明白太后的弦外之音，這是暗指佟家人和翠柳之死有著難以推脫的干系。佟清雅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方才她凌芷惜害了翠柳，太后卻一口咬定翠柳是尋了短見。而眼下，凌芷惜只是拿出了一顆來歷不明的南珠，太后又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昭仁宮。這分明就是針對昭仁宮！

　　佟清雅神色難看地瞥了一眼佟秀秀，冷聲道：“秀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秀秀一臉茫然地走到太后身前，想拿過南珠仔細查看，卻被李堂攔下。太后冷厲地瞪了佟秀秀一眼，她立刻嚇得跪在霖上：“太后明鑒，我和翠柳從未謀面，也從未結過梁子，我為何要害她啊？再了，這珠釵也不是我的啊……”

　　一陣劇烈的咳聲響起，佟秀秀朝身后瞥了一眼，隨即轉向凌芷惜：“凌芷惜，你別含血噴人，七夕那日我壓根未進宮，又如何對翠柳下手？早先你和我結下梁子，便趁機借此事污蔑我，好歹毒的心腸！”

　　“閉嘴！”太后突然出聲，伴著無法反駁的威嚴，讓佟秀秀驚得再也不出話來。

　　太后探究的目光看向佟清雅，厲聲道：“若是佟秀秀并未在七夕那日入宮，那顆南珠為何會出現在鴛鴦湖？佟貴妃，你可得仔細琢磨，給老身一個完滿的解釋。”

　　佟清雅為難地低下頭，心中亂成了一團，偏偏這個時候趙玉珹又不在，連個主心骨都沒櫻

　　正在這時，殿前傳來一陣腳步聲，佟清雅身邊的宮娥欣喜地道：“娘娘，五殿下回來了。”

　　趙玉珹面無表情地踏入了前殿，他的身后跟著一個滿臉驚慌的宮娥。凌芷惜見那宮娥頗有些姿色，忽然想起，她曾在七夕那日偶然遇過。

　　宮娥來到殿中，便迫不及待地跪在太后身前，行了一個大禮，又轉身對貴妃佟清雅施了一禮，隨即痛哭流涕：“太后，全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奴婢知錯了，要殺要剮，奴婢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令太后頗為不解，她轉頭看向趙玉珹，問道：“這是何意？”

　　趙玉珹對太后恭敬地行了一禮，淡淡道：“她才是錯殺那名宮娥的兇手。來龍去脈，讓她個清楚。”

　　宮娥深深地看了趙玉珹一眼，聲淚俱下地著：“七夕那日，我見翠柳姐姐糾纏三殿下，心中不由來了火氣。我雖是一名卑賤的女婢，卻對……對三殿下心生愛慕，翠柳的行徑讓我嫉妒不已。待到三殿下走后，我趁著翠柳還未離開，便上前和她起了爭執。

　　翠柳被我激怒，便動了手，但她的力氣卻不如我。我氣不過，也還了手，猛推了翠柳一把，她的頭撞在了石頭上，就……沒氣了。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又怕人發現，只能將尸首拖到了鴛鴦湖邊，推了下去。嗚嗚，我一直很悔恨，內心不安。”

　　凌芷惜緊緊地盯著伏在地上的宮娥，心中疑惑不止。隨即，她又將目光挪到了趙玉珹身上，只見他鎮定自若，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那個宮娥哭哭啼啼，眼淚鼻涕一大把，在地面聚成了一灘。

　　太后仍舊有所懷疑，沉聲問道：“那顆南珠如何解釋？”

　　宮娥猛地抬起頭，一臉茫然的神色，隨即又怯怯地向趙玉珹望去。

　　“咳咳，那顆南珠是無意中落在鴛鴦湖畔的。”一直未出一言的佟芝蕓向前走了兩步，虛弱地道，“七夕前兩日，秀秀來宮中探望姑母，回去后便告訴我，她的珠釵上落了一顆南珠。這顆南珠無比貴重，卻因秀秀的大意而丟失，我便讓秀秀不要聲張，以免被官家責罰。”

　　眾人聞言，皆陷入了沉思，臉上各種表情閃過，精彩紛呈。

　　太后不滿地看了佟清雅一眼，沉聲道：“既然是因妒生恨，那必得嚴懲。一個卑微的婢女竟然也敢肖想皇子，膽大妄為。不過，念其是無心之失，而翠柳亦有錯在先，就饒她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再將其趕出宮！”

　　宮娥既沒有求饒，也未繼續哭泣，她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再瞥了趙玉珹一眼，隨之被幾個宮娥拉出了前殿。

　　太后冷冷地看著佟清雅，道：“佟貴妃，官家讓你執掌后宮，你卻不辨是非，將這后宮弄得雞飛狗跳。日后這宮中事務，事無巨細，你都得向老身稟報，不得妄做決斷。”

　　佟清雅緊咬住下唇，強忍著心中的不忿而低下頭，答道：“是，母后。臣妾必當謹記教誨。”

　　與昭仁宮無關的人紛紛散去，凌芷惜也跟在趙玉卿身后出了佟清雅的寢宮。見到耀眼奪目的金烏，凌芷惜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大呼道：“好險，差點要三日不見陽光了！”

　　太后面無表情地看了凌芷惜一眼，冷聲道：“不長記性，成日里只知闖禍！”

　　凌芷惜恭敬地低下頭，不敢再出聲。而趙玉卿立刻道：“皇祖母，此事不怪凌姑娘，您也別太苛責她了。”

　　“哼！你只知要護著她，日后闖下了彌大禍，又該如何？”太后語重心長地道，“皇

　　祖母年事已高，還能庇佑你幾時？老三，有些事你該做打算了，只有坐上那把椅子，才無人敢動你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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