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麴雍緩緩地邁出殿門，麴文泰雙手撐著椅背，欲調(diào)整一下坐姿。忽然，他感到左手似乎不聽使喚了，手撐在椅背上硬是沒有一絲力氣。

　　他扭臉喚身后的宮女：“趕快過來，扶我起來。”其說話之時，又感覺腦中似乎一熱。

　　兩名宮女過來扶起麴文泰，這時，就見麴雍領(lǐng)著一人飛步跑了進來，麴雍氣喘吁吁地說道：“陛下，禍?zhǔn)铝恕Ｌ栖娨呀?jīng)進發(fā)至磧口了。”

　　麴文泰掙扎著說道：“胡……胡說，什……什么唐軍？”

　　隨行之人伏地稟道：“陛下，唐軍兵臨磧口，李大亮領(lǐng)人去迎，小人親眼所見，不敢虛報。”

　　這句話猶如晴天里的一聲響雷，震得麴文泰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忽然眼神茫然，身子頹然滑下椅子。

　　兩名宮女和麴雍見狀大驚，急忙起身相扶。無奈麴文泰的身材胖大，又兼軟癱如泥，實在難扶。他們鼓搗了好大一陣，終于將其扶到椅子上斜斜躺下，其頭顱低垂一邊，麴雍伸手將其頭扶正，就見其嘴角間已泛出一圈白沫。

　　麴雍還算有經(jīng)驗，他伸手探了探麴文泰的鼻息，然后說道：“陛下賓天了。”

　　聞聽唐軍兵臨磧口的消息，麴文泰竟然驚懼暴死。

　　那侯君集聽說麴文泰已經(jīng)死去，心中茫然若失，其嘆道：“麴文泰死了？唉，這家伙倒是知趣，不用我動手就先歸天了。看來此戰(zhàn)難以完滿，我原來想攻破高昌之后，擒拿麴文泰至京，一路上讓其在檻車?yán)镉窝玻�沿途人可以好好看看他的尊容，入京后再讓皇上好好奚落他一番。如此一來，此志難成了。”

　　“侯尚書，高昌國準(zhǔn)備為麴文泰發(fā)喪，對我軍倒是一個機會。”前鋒辛獠兒道。

　　“什么機會？”

　　“麴文泰發(fā)喪之日，其國內(nèi)大臣定會集于都城。我軍從現(xiàn)在起偃旗息鼓，間道進發(fā)，不使對方明白我們的行蹤，悄悄隱于其都城之側(cè)。待其發(fā)喪之時，我們猛然出擊，打他們個冷不防，則大事成矣。”

　　眾將聽完，皆贊成辛獠兒的主意。薛萬均道：“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帶著許多笨重的撞車，無非想快速拿下高昌。眼前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能順勢利用，老天實在佑我。”

　　契苾何力和阿史那社爾顯然也贊同，阿史那社爾說道：“孫子曰：‘兵者，詭道也。’只要能使此戰(zhàn)完勝，不管使用何種手段，只要有效，即可堅定行之。”

　　眾人說完，將目光射向侯君集，靜等主帥定奪。

　　侯君集凝視前方，堅定說道：“不可！你們難道忘記了皇上為何要征討高昌嗎？”

　　侯君集不待眾人回答，接著說道：“皇上待高昌，可謂仁至義盡。高昌待我國無禮，皇上數(shù)派使者前去勸諭，輕易不動刀兵。只是麴文泰這廝喪心病狂，不理會皇上的好意，皇上方才發(fā)兵來問罪。”

　　眾將聞言連連點頭。

　　侯君集又道：“我率問罪之師來討高昌，四夷皆認(rèn)為此舉正義。若現(xiàn)在趁麴文泰發(fā)喪之際，潛行襲之，外人會說我們亦是無禮之師，與麴文泰并無差異。即使此戰(zhàn)完勝，亦要大打折扣，皇上那里，也討不到好處。”

　　眾人又復(fù)點頭，契苾何力說道：“侯尚書，你說得有理，就按你說的辦。”

　　侯君集點點頭，決然道：“我忝為大軍主帥，心中已有勝算，拿下高昌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辛獠兒，你將全軍的大鼓全部集合起來，派人擊鼓以為前導(dǎo)。讓鼓聲告訴高昌人：天兵到此，為正大光明之舉，讓他們做好準(zhǔn)備迎戰(zhàn)。”侯君集說到這里，揚鞭西指，頗有意氣風(fēng)發(fā)之神態(tài)。

　　眾將哄然響應(yīng)，大軍于是隨著震天的鼓聲開始前進。

　　侯君集口內(nèi)說得冠冕堂皇，其內(nèi)心隱秘處，還有另外一層考慮。以往出征主帥，李世民往往倚重李靖。好不容易李靖告病歸宅，侯君集撈到了為帥的機會，他滿心想充分顯露一番。吐蕃犯邊，侯君集領(lǐng)兵去討，棄宗弄贊卻主動退兵，讓侯君集沒有顯露的機會。好歹又遇到這次高昌之戰(zhàn)，讓侯君集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揚威天下，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李靖之后，我侯君集是大唐的第一兵法大家。

　　大軍前進二十余里，到了田城，這是高昌國最東面的一座城池。城內(nèi)有居民七千余人，守軍兩千余人。由于這是進入高昌的第一道門戶，城墻修得很結(jié)實，四面城門皆是用銅釘穿就的厚重木頭建成。

　　辛獠兒到了城墻下，見木門緊閉，墻上的守軍張弓以待，他急忙找侯君集請示是否攻城。

　　侯君集眼望漸漸隱去的夕陽，說道：“大家今日行了不少路，先歇宿一晚，攢足勁兒明日再攻。辛獠兒，你可派四隊人馬攜帶大鼓，到四門前先擂上一陣，然后找一名嗓門洪亮之人宣讀皇上的詔令。可以明確告訴他們，我軍今日罷手不攻，讓他們開城出降。他們?nèi)舨唤担瑥拿鞒块_始，我們就要攻城。”

　　辛獠兒領(lǐng)命前去布置。

　　一會兒，田城四門響起鼓聲，待鼓聲停頓，各有一人開始宣詔。

　　城內(nèi)人留神傾聽，然無回音。

　　夜幕降臨，寒氣漸漸彌散大地。唐軍在田城外扎營，他們知道城內(nèi)僅有守軍兩千人，對自己的安全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遂放心大膽地睡去。一些人耐不住寒冷，就四處尋一些柴薪燃起篝火取暖，漸漸地，篝火越燃越多，其光亮照亮了城墻。聽到城外唐軍的喧嘩，城里的人不敢安睡，心驚膽戰(zhàn)地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色，很快，與大地相連處，一輪紅日跳出地面，于是，朦朧的大地現(xiàn)出了原色，也開始逐漸增添暖意。

　　侯君集站在東門外的高坡上，令人喚來辛獠兒、薛萬均、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問道：“將士們已經(jīng)飽餐一頓了嗎？”

　　辛獠兒代答道：“將士們昨夜休息得很好，今晨又飽餐一頓，正攢足勁兒等待侯尚書下令開戰(zhàn)。”

　　“好吧，你們四個，每個各把一門，不許跑出一個。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莫非靜等當(dāng)俘虜嗎？今日攻城，為減少傷亡，可讓巢車打頭，然后依序攻擊。嘿，確行本造成此車，尚未使用，今日牛刀小試先用一回，待攻高昌城的時候，再讓麴家好好見識。”

　　眾人哄然答應(yīng)。

　　十二輛巢車分為四撥，各個城門處立有三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高有十丈的巢車笨重地向城門處駛來。城內(nèi)守軍何曾見過這種玩意兒，他們目瞪口呆愣了半天，然后在頭兒的嚴(yán)令下，張弓射箭。箭羽如雨飛向巢車，一觸及車上那面巨大的擋板，紛紛跌落，根本擋不住巢車的行進。

　　未到午時，四門皆被突破，如狼似虎的唐軍殺入城內(nèi)，將守軍全部擒獲。

　　城內(nèi)的七千余口男女居民倒不驚慌，一些人主動走出戶外，為唐軍送上清水和一種用面做成的食物，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馕”。想是他們遭麴氏壓榨日久，現(xiàn)在感覺終于獲得了解放，因而歡欣鼓舞。

　　侯君集依舊站在東門外的高坡上，目睹了整個攻城過程。他看巢車如此神奇，哈哈大笑，喚來確行本道：“你不愧為我朝的能工巧匠，我此次求皇上將你帶來，果然收到奇效。此次討伐高昌國，你為首功。”

　　確行本道：“將作監(jiān)日常以建造宮室為主，此次隨侯尚書出征，將平日手藝用在征戰(zhàn)之中，本人深感榮尚。為國立功是每一個國人的心愿，我此次能一顯身手，皆是侯尚書提攜之功。侯尚書出征之前，將戰(zhàn)事瑣細一一籌劃清楚，果然一擊而中，足證侯尚書為兵法大家，本人實在佩服。”

　　確行本的這番話說到侯君集的心坎上，他不禁心花怒放，說道：“好哇，你的這番功勞，我今日就作書報與皇上，讓天下之人皆知聞你的功勞。確少匠，今日是牛刀小試，你要把器械維護好，不能出毛病，到了高昌城，你還要大顯身手一番。”

　　唐軍此后勢不可擋，一路上再無敵軍襲擾，不日就抵達高昌都城之下。

　　麴智盛眼望唐軍將城池圍得如鐵桶一般，無計可施，他只有堅閉城門，妄圖以城堅壁厚與唐軍周旋。侯君集一面布置攻城之事，一面寫成一書射入城內(nèi)，書中措辭嚴(yán)厲，聲言麴智盛必須開城投降。

　　麴智盛也回書一封射于城下，其中言辭可憐，懇求道：“得罪于天子者，先王也，天罰所加，身已物故。智盛襲位未幾，唯尚書憐察！”其中還表示自今以后，甘愿為大唐屬國，年年朝貢不絕，疏通商路，并請侯君集退兵回國。

　　侯君集讀罷來書，嘿嘿一笑，說道：“天下哪兒有如此便宜之事？天兵歷經(jīng)千辛萬苦到此，連城內(nèi)都不能去坐一坐，就這樣輕易返回了？麴文泰是死了，然他原來做的事就沒有你們的份兒？我是三歲毛孩子，能這樣容易受哄嗎？來人，再寫一書射入城內(nèi)。告訴麴智盛，若想真心悔過，須自縛來軍門前請罪。明天日出之前若不來，我就要攻城了。”

　　麴智盛本來幻想答應(yīng)向大唐朝貢，唐軍就可散去。看到侯君集的最后通牒，他方知沒有那么簡單。若讓臣民看見自己自縛軍門請罪，成何體統(tǒng)。這時，麴雍又重彈麴文泰的老調(diào)，說唐軍遠來疲憊，糧草不繼，難在城下堅持日久，不如先相持一段時間再說。麴智盛此時陡遭大事，心里沒有主張，就聽了麴雍之言，不再理會侯君集。

　　次日又是一個晴天，日上三竿，寒露已消，抖擻精神的大隊唐兵開始在四門動作。高昌城四周掘有護城河，一隊隊唐兵肩挑手抬石塊和泥沙填塞河溝，用了兩個多時辰，在河上填起了數(shù)道通路。麴智盛下令射箭，無奈距離太遠，加上又有唐兵舉盾護持，對填土之人沒有任何傷損。

　　日頭正午開始偏西，唐軍開始大肆攻城。隆隆的響動聲中，巨大的巢車逼近城墻。高昌守軍看著這個高有十丈的玩意兒駛過來，皆目瞪口呆，弄不清唐軍鬧什么玄虛。不過，當(dāng)巢車流星般的飛錘轟然砸向城墻，當(dāng)紛飛的圓石如天女散花般落在他們的頭頂時，他們驚慌躲避，顧不上再想此物為何了。

　　較之田城，高昌城畢竟要堅固許多。唐軍大舉進攻，高昌守軍頑強防御，到了日落時分，唐軍未進高昌城一步。看到夜色已濃，唐軍只好罷手不攻。為怕敵人出來搶營，此夜，唐軍有一半人不能入眠，要在巢車前加強護衛(wèi)。

　　次日平明，唐軍又開始進攻。自晨及昏，唐軍一刻不歇，竟然將巢車用壞了四輛。看到城池如此堅固，又見巢車損壞，侯君集憂心如焚。他知道，若時間拖久了，對自己非常不利。眼前之勢，唯有加強進攻，然損壞的巢車短期難以修復(fù)，再造新車又無物料，以何物來打破城墻呢？

　　暮色下的城墻在那里巍然矗立，其挺立在寒風(fēng)中顯得異常蒼茫。侯君集目視城墻，一籌莫展。

　　想起羅士信據(jù)守洺水城時，劉黑闥掘地道使城墻倒塌，侯君集有心試用此法，然他很快搖了搖頭。要知道，掘挖地道非一日之功，何況，這里的土質(zhì)與中土大為迥異，這里以沙石為主，黏土甚少，若掘挖地道，極易坍塌。

　　侯君集在這里苦思冥想，忽見辛獠兒興沖沖地跑過來，他大呼小叫：“侯尚書，侯尚書，麴智盛開門出降了。”

　　侯君集抬眼向城門望去，果見城門已經(jīng)打開，從中走出一叢人來。

　　麴智盛見唐軍攻打猛烈，恰巧此時去可汗浮屠城向阿史那步真求救的人返回來，言說阿史那步真閉門不納，則指望突厥人援救的幻想徹底破滅。麴智盛向身旁一群呆若木雞的臣子問計，他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來。麴智盛見狀，遂說道：“唐軍攻勢很猛，我們恐怕難于支撐到明日。與其城破人亡，不如現(xiàn)在就降了吧。”

　　群臣面面相覷，皆思為今之計，除了開城出降以外，也實在沒有別的法子，遂哄然答應(yīng)。

　　唐軍于是入城受降。

　　是夜，侯君集宿于高昌宮之內(nèi)。高昌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又深受商賈之利，加上麴氏王朝加重賦稅，其國庫非常充裕。高昌宮結(jié)合東西方建筑特點，整個王室修筑得富麗堂皇，極富韻味。侯君集所居住的寢殿中，其側(cè)室設(shè)有浴池，他經(jīng)歷數(shù)月的奔波，早想好好沐浴一番，所以入殿后就直奔浴室。他剛進門，兩名身穿薄紗的宮女上前來替他更衣。然后將其扶入漂有香草花兒的溫泉池中。聞著室內(nèi)濃郁的花香，身邊又有美麗的少女為其洗浴，在這一刻，侯君集覺得自己也成了皇上。他是夜偎紅倚翠，覺得數(shù)月來的疲勞消散一空。

　　第二日，李大亮從可汗浮屠城派人給侯君集送來一書，上面說，阿史那步真聞聽唐軍西征，又見有唐軍在側(cè)監(jiān)視，也大開城門向李大亮投降。

　　侯君集將來書交給麴智盛觀看，說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那肆葉護可汗聞聽天兵到此，主動西撤千余里，阿史那步真不負隅頑抗，還是有見地的。這一點就比你強，你還讓我多費了數(shù)日的口舌。”

　　麴智盛低頭不語，在那一刻，他真切地體會到了亡國的滋味。

　　后數(shù)日，侯君集讓麴智盛和其大臣領(lǐng)路，讓薛萬均帶領(lǐng)唐兵壓陣，逐個接收高昌國的城池和百姓，兵不血刃地取得了高昌國的二十二城。

　　麴智盛與侯君集單獨一起的時候，麴智盛擔(dān)心自己今后的地位，惴惴不安探聽侯君集的口氣。侯君集也很爽快，說道：“我來討伐，專為戰(zhàn)事，不管其他。待我班師之時，你與大臣須同我一起到京城里走一遭。你今后到底如何，須皇上金口來定。想來也不會差了吧，吐谷渾慕容伏允兵敗身死，其子還被皇上立為吐谷渾王，依舊統(tǒng)轄舊地。”

　　麴智盛滿懷感激，喚人從庫房里取來數(shù)件寶貝贈給侯君集。孰料侯君集對拿來的寶物看都不看，冷冷說道：“我聽說你們祖孫數(shù)代搜刮了不少寶貝，如何僅有這幾件？你的寶庫在何處，領(lǐng)我去開開眼。”

　　麴智盛心想自己已成俘虜，還用吝惜什么寶貝？他誠惶誠恐領(lǐng)著侯君集到府庫，打開庫門讓其觀看。

　　侯君集入門之后，只見寬闊的庫房里面，堆滿了各色寶物。打開放在地上的箱子，只見里面盛滿了馬蹄金、夜明珠、祖母綠、翡翠、玉器、琥珀、金銀器等；臨墻的閣子里，放有各種名貴香料、珊瑚樹、漢白玉帶等；在一個角落里，象牙和犀牛角竟然有人一樣高的兩堆。侯君集逐個翻檢，看得眼睛都直了。

　　麴智盛立在門前，瞪視著滿屋的珍寶，心想這是祖輩的多年積累，也許從此再也不姓麴了。

　　侯君集在珍寶堆里直轉(zhuǎn)悠了一個多時辰，方搓著手回到門前，他微笑著對麴智盛說道：“你們麴家挺有能耐，竟然搜羅來如此多的珍寶，京城大內(nèi)恐怕也沒有如此多的收集。”

　　麴智盛還想作最后的努力，說道：“庫房中的許多東西，其實都是隋唐二朝的皇上賜給麴家的。為感圣恩，我家專門辟房供奉。”

　　“哼，你說得好聽。多少年來，你們在這里阻絕商旅，劫奪西域諸國去長安的朝貢之物，分明是不義之財，怎么又扯上是皇上的賞賜了？”

　　麴智盛嚇得不敢再吭聲。

　　侯君集讓麴智盛將庫房鎖上，然后將鑰匙要過來，說道：“城內(nèi)人員混雜，這里須派人看守。從今日起，我代皇上看守此庫，不許你們麴家再入此門。”

　　侯君集在房內(nèi)觀看財寶的時候，心想如此多的東西若原封不動送給李世民，豈不太傻？他于是起了私取之心思。要想私取，須先管理此庫，然后讓心腹之人從中取出一部分，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運回京城家中，獨自享用。至于剩下的珍寶，還是要上交國庫的。因為高昌富庶是朝野皆知的事情，若全部私自昧下，動靜頗大，且會弄巧成拙。

　　可惜在運寶的過程中，這個消息還是泄露了出去。將士知之，或明火執(zhí)仗劫奪，或私自盜竊，弄得高昌百姓憤憤滿腔。侯君集為了不使局面失控，出面禁止了幾回，但不能服眾，毫無用處。

　　薛萬均也在職權(quán)范圍內(nèi)賺了一些便宜。他見侯君集宿在王宮內(nèi)偎紅倚翠，不免眼熱，于是專注于搜尋高昌美貌少婦和少女，采用威逼利誘，成就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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