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葉子死了嗎？”倪珊珊不無失落的問道，她大概又回憶起地下室幽暗的時刻。

　　裴赤良再次翻看了一下剛才的報紙，“不知道，上面只說死了九個人，他們一般不會列出死亡者的名單，就像一場特大地震，政府對于公布死者的名字是不會上心的，隱瞞似乎對他們也沒什么好處，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們不會在意的。”

　　“真無情……”倪珊珊默默低下了頭。

　　“姍姍，只要每個人在意自己周圍的親朋好友，這樣豈不是很好，別再為遙不可及的事情煩惱了。”裴赤良讓她坐在三輪車上，他蹬著三輪沿著奈斯街一邊前行一邊轉頭輕聲安慰道：“姍姍，別多想了，我們努力收破爛就會忘掉一切。”

　　“嗯！”倪珊珊重重的點了點頭。

　　街角轉彎撿拾塑料瓶的時候，裴赤良準備扔下卷成卷的報紙時，無意中瞥見了報紙頭版底部的有償新聞爆料的電話，真是輕松，舉報一條新聞就能賺一筆錢，他想著便抖開這張報紙，前天出版的天星晚報，他撕下電話號碼，又把報紙扔進車兜里。

　　晚上回家后，裴赤良從床鋪下翻出褶皺被壓的平展的黑皮筆記本，他永遠無法忘記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他覺得是該讓一切有所進展了，他想著便告訴兩個孩子：我出去一下，睡覺前回來，也許會很晚，所以，不要等我了。

　　裴赤良轉過幽暗而熟悉的小巷，從付老頭那里借來一輛摩托車，眉頭緊鎖的付老頭敲著拐杖放心不下：阿良，這么晚，干什么去？裴赤良已經騎在摩托車上并且發動了引擎，轉頭微笑著告訴他：我報了計算機學習班。話音未落，摩托車便呼嘯著沿暗巷竄了出去，付老頭望著遠去的影子喊了一聲：學習好啊。裴赤良能夠想象這位風燭殘年老人眉頭舒展的樣子。

　　摩托車飛馳而過，從車輛稀少的梧桐路猛然轉上夜景浮華的奈斯街，他把車支在了24小時營業的百貨大廈前，穿過喧鬧的人群來到掛滿彩燈的柳樹下的電話亭里，他投下了一枚硬幣，撥通了紙條上的電話號碼，聽筒里很快傳來職業的女聲：

　　“您好，這里是天星晚報新聞熱線，請問，您有什么新聞線索要舉報嗎？”

　　裴赤良舔了舔莫名干澀的嘴唇，極力不讓自己握著聽筒的雙手顫抖，“是一起貪腐案，金額超過億元。”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我想知道酬勞怎么樣？”

　　對方一聲淺笑，大概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或者僅僅是無聊的惡作劇，“先生，我們的酬勞是按照具體證據確定的，請問您能提供什么確鑿的證物嗎？”

　　“當然可以，記錄賬目的筆記本。”裴赤良搶先回答道。他又平復了一下心緒，說：“我想，里面的貪腐記錄很詳細，足矣讓當事人下半輩子在監獄度過，我需要兩萬元。”

　　“天呢！”對方顯然大吃一驚，從來沒見過獅子大開口，隨即問道：“你確定是筆記本電腦，不是移動硬盤之類的存儲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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