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珊珊使勁掰著那只按在她手背上仿佛充滿魔力的手，葉子歷經劫難的畫面一幕幕在她腦海里閃現，昏暗骯臟的房間，一個滿頭大汗冷笑著的強壯男人籠罩在煙霧里，脖子上掛著沾滿血污的圍巾，舉起一柄寒森森的斧頭朝她緩緩走過來，對準那雙原本健康悅動的雙腿砍下去，倪珊珊驚恐至極，猛然推開葉子，自己縮在角落不斷打著冷顫，“滾開、滾開啊——”

　　她腦海里感覺周圍的世界迅速崩塌、不斷后退，驚恐朦朧之間聽到有人在喊她，“姍姍——姍姍——醒醒啊——”熟悉的聲音，她放棄了掙扎，撲進哥哥的懷抱，禁不住淚流痛苦，“哥哥……我害怕……葉子的雙腿被砍斷了……”

　　“姍姍，別怕，哥在這兒。”裴赤良緊緊抱著她瘦弱的肩膀，以此安撫她受傷的心靈，他望著玻璃窗外棗樹上顫抖的嫩葉，喃喃的說道：“葉子很好，折斷的枯枝，為了棗樹更健康的生長，天一亮，我就去修剪它，秋天的棗兒，一定又大又甜……”

　　“哥，你胡說什么，我是說被關進廢棄工廠里的葉子，她的雙腿……”倪珊珊又啜泣起來。“他們為什么要傷害她？”

　　“姍姍，忘記吧！”裴赤良深深吸了口氣，“這是歐陽種的工作，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而他控制的那些孩子就是商品，對于商品的包裝取決于他，或者整個團隊的想法，我只能保證姍姍不會成為他們的商品，僅此而已，希望你不會怪我，想充英雄的話，我們就看不到月亮下山……”

　　“哥，對不起，我不該任性。”倪珊珊抽泣著，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流淌，“如果你死了，我就怨自己太任性。”

　　“沒有人會死，只是無法左右命運。”裴赤良感覺窗外夜空星河璀璨，自己收廢品的事業一定會蒸蒸日上，他打算籌錢買一輛人力三輪以承載更多的廢品，從單純的收塑料瓶，擴展到紙箱、舊書、廢報紙、舊家具等等，憧憬著以后能夠掌控整座城市的回收業務。

　　2

　　車兜里滿載的廢報紙與舊書刊對于裴赤良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啃噬文人墨客的閑情逸致，這些厚厚的書籍可以換成幾張薄薄的鈔票，不過，在街邊樹蔭下休息的時候，倪珊珊總會摸出一張報紙讓他讀，他接過報紙，詫異的瞪大雙眼。

　　“5月22日凌晨1點，伏羲區西郊的廢棄工廠忽然起火，由于火勢過大，消防人員歷時三個多小時才將火撲滅，大火造成了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傷，九人死亡，據悉，這間廢棄的機車工廠是流浪人員的聚集地，負責管理的歐陽先生痛心的告訴記者，死亡的九人都是不滿十八歲的孩子……”

　　裴赤良把報紙扔回車斗里，歐陽種痛苦的照片貼在頭版頭條，他告訴記者，這些意外死亡的孩子如同自己的兒女一樣，他們在一起時留下了許多美好回憶，裴赤良感到深深的佩服，晚上路過燈火通明的玻璃櫥窗時，歐陽種和電視里大人物們說話的派頭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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