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物以類聚
蜻蜓點(diǎn)水起漣漪，過了又是一灣平靜，猶如她的生活。
生意上的很多事她已交給程牧去打理。也漸漸不再拋頭露面會客談事了。不為某個人不高興，而是自己其實(shí)也喜歡這樣的生活。
書房的電話他沒有拆走，但再也沒有響過。報紙上時局消息，靳亦晟又橫掃了幾個小軍閥，引得其他軍閥頗為不滿，文人墨客對他也是口誅筆伐。偶爾也能看到他與某名媛的花邊新聞。這時候言沫莞總會讓吳媽把報紙拿去扔了。
言沫莞偶爾會獨(dú)自開著車去江堤走走。第一次摸方向盤的時候，程牧和工人們都驚呆了，她居然會開車，而且很熟練。穜城雖然也漸漸有了些車，但都是派人去南京上海學(xué)了后專人司機(jī)開，言沫莞居然自己會開。
她會在江堤獨(dú)坐很久，“春風(fēng)一去夢境空，一場夏雨往事風(fēng)。”她輕輕念到。遠(yuǎn)處碼頭傳來廝殺聲，兩幫人正在火拼。言沫莞靜靜看著，人命如草芥，這就是亂世，能像她這樣生活得安安穩(wěn)穩(wěn)已是很好，可這樣的安穩(wěn)又能有幾年呢。她輕聲一嘆，開車離開。
仲夏的穜城，民風(fēng)漸漸開化。洛溪街已是華光流轉(zhuǎn)，繁花千樹，這樣的太平日子很是珍貴，自然不能浪費(fèi)。
程牧在菲樂門舞廳應(yīng)酬，言沫莞別的地方不管，這里卻是要去的。只是她不再參與交際之事，而是品酒聽歌。有男賓客向她走來，就一定會有侍應(yīng)生為她擋駕。如果侍應(yīng)生還攔不住，肯定會有俠士出面，把硬闖的人帶走。
久而久之，常去菲樂門的人，都知道有個身著旗袍曼妙花樣的女子是不喜人靠近的。
微醉的她，就像一朵鬼魅的玫瑰，開得烈焰，卻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每到這時，程牧便會叫來妹妹扶她回去，她的距離依舊在，連程牧也不能走近。
程玉看得出哥哥對言沫莞的心，他這份單戀很是隱忍。
“老板，梁氏商行徹底關(guān)門了。”程牧告訴言沫莞。
她嗯了一聲。做生意有成有敗，很正常。
“薛家也搬走了。”程牧似乎另有所意。
言沫莞看向了窗外。靳亦晟做事狠辣，直接就讓兩家人消失。
“言姐姐，以前你的酒量挺好的，現(xiàn)在怎么總是……”程玉雖然已在洛玉聯(lián)營公司幫哥哥的忙，但她依然覺得言沫莞是姐姐。
言沫莞閉上眼睛，笑了：“以前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總覺得清醒才能步步為營，其實(shí)，人生最難得的是時而清醒時而醉。”
“哦，懂了，言姐姐是故意讓自己醉的。”程玉拍拍前座的哥哥。她也是個秀靈的女子，有言沫莞的影子。
程牧只是跟著笑。
她想到什么，睜開眼：“程牧，明天下午我要去菲樂門。”
“下午？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一下？”程牧以為她有很重要的事。
言沫莞攤攤手：“不用了，明日汐舞小姐探親回來。我約了她陪我跳幾曲。”程牧應(yīng)了一聲，不再說話。倒是程玉很活躍：“言姐姐，你的日子過得真讓人羨慕，又是會墨客，又是約名伶的。”
言沫莞有些困，再次閉上眼睛
報紙上好久沒有他的消息。慢慢地她也不再翻閱報紙了。
“沫莞。”汐舞的聲音很嫵媚，她脫下高跟鞋，斜趟在沙發(fā)上。“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坐在對面言沫莞搖頭：“反正不會是覺得我舞跳得好吧。”汐舞一下就笑了：“你看看，你的角度和別人就是不一樣。”言沫莞抿了一口紅酒。
汐舞突然認(rèn)真起來：“少喝點(diǎn)，一會兒別回去了，我們?nèi)ジ舯诔晕鞑停砩嫌写笕宋飦怼！?br />
言沫莞笑了笑：“你知道我不關(guān)心什么誰是誰的。”
汐舞知道她會這么說：“這次不一樣的，他在穜城就跟皇帝一樣，市長都不敢在他面前喘大氣的。”
言沫莞知道她在說誰，放下酒杯：“那我還是回去吧。”盡管總是從報紙上了解他的消息，但她還不想見他。萬一看到他身邊站著如花美眷呢，到時她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
汐舞卻不讓：“沫莞，不是你關(guān)不關(guān)心的問題，我是需要你的幫助。你點(diǎn)子多，這次巴結(jié)督軍志我志在必得。以后他的舞會……。”原來她是想承下督軍府的舞會。
“西餐你請。”言沫莞松口。
她讓汐舞給她安排了一個不起眼但又能看到全局的看臺位置。幫朋友卻不想與他碰面，她覺得自己遇到到他就變得很矛盾。
“喲，我還真是差點(diǎn)沒敢認(rèn)呢，在這里遇上個熟人。”一個女人妖嬈的聲音響起。
言沫莞抬頭往出聲的方向看了一眼，孔郁荌！
“穿成這樣我都不敢認(rèn)了。不做老媽子的事了？也對，那點(diǎn)錢怎么夠生活，還是干你這行來錢快。”她以為她做了舞女。
跟著孔郁荌的幾個人發(fā)出一陣嘲笑。言沫莞心不在焉，沒空和她胡鬧，故而不搭理。
“出來賣的，你開個價？”一個男人說道，他是孔郁荌的堂弟。
言沫莞蹙眉，瞥了他一眼：“賣假酒的，果然物以類聚。”
“她說什么？”孔斐沒聽清，問堂姐。
“說咱們賣假酒，還說你不是人。”孔郁荌忍怒解釋道。
“臭婊子，你罵我！”孔斐一把杯子錘在桌上。
“說你是東西而已，孔少爺。”言沫莞似笑非笑的玩弄著白癡。
孔斐再次被繞暈：“我是什么東西？”
言沫莞失笑：“難道你不是？”不要和生意人耍嘴皮。
孔斐大怒：“信不信我找你們老板，砸了這場子，斷了你們的洋酒！”沒一點(diǎn)新鮮的，言沫莞搖頭。
孔郁荌為這個堂弟的智商頭疼：“今天我可不會原諒你了，你不是舞女嗎，我會讓你在男人身下死的很慘。”孔郁荌一臉陰云，收拾人這方面，她的手段多的去了。
言沫莞對她的話抱以藐視的一笑：“這是要我出臺？”為了趕緊擺脫這兩個人，她心生一計。
孔斐淫笑道：“說到床上的事，你很期待嘛。”
言沫莞悠然起身，隨手拿了一瓶酒，也不要杯子了，仰頭喝了一口，說道：“走吧，找個人少的地方談?wù)剝r格。”
孔郁荌向孔斐使了眼色，兩人跟了過去。
“姐，先讓我玩了再找人掰斷她手腳。”孔斐輕聲說道。
“小心點(diǎn)，你拖住她，我去把人叫來。”姐弟倆沒一個好人。
言沫莞將他們帶到洗手間門口，“這里人少，說做主談？”她問道。
“讓我弟弟跟你談吧，我有點(diǎn)事，去去再來。”孔郁荌借口去了辦公室打電話，這是肥差，她養(yǎng)的那幫狗腿五分鐘就會來。
“在哪里談？”言沫莞眼神迷離。
“男洗手間都行。”孔斐是個沒文化也不講究的人。
“行。”言沫莞不含糊。正好男洗手間沒什么人，她又仰頭喝了一口酒，發(fā)狠走了進(jìn)去，進(jìn)了一隔間。孔斐屁顛屁顛的跟了進(jìn)來，剛走進(jìn)隔間，就被一瓶子給砸暈了。
言沫莞將外面的碎玻璃用腳往隔間里趕了趕，關(guān)上了門。
走出洗手間，正好遇上打完電話的孔郁荌。孔郁荌見她一個人出來，愣了愣，是堂弟不行還是出什么事了？
“你……”孔郁荌剛要質(zhì)問。言沫莞立刻打斷她，“忙著呢。”她用眼神指了指里面。
這小子好色也要有限度，何況現(xiàn)在是要弄死這個女人。她氣不打一出來，直接闖進(jìn)了男洗手間。言沫莞將門一鎖，孔郁荌還沒回神，便被一頓狂揍。
為當(dāng)初讓她的臉腫了一個星期的一腳，也為了早點(diǎn)擺脫糾纏。總之有些功夫底子的言沫莞沒有手下留情。旗袍好看但不經(jīng)打，孔郁荌身上的旗袍有些衣不蔽體了。言沫莞才住了手：“當(dāng)初羞辱的債今天還給你了。警告你，別再靠近我。”她丟下這句話，急速地出了男洗手間。
今晚上有重要的事，這兩個廢物在浪費(fèi)她的時間。她走路帶小跑，不知道有沒有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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