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你所愿,我放了你
第二天清早,靳亦晟依然來陪她吃午飯,似乎昨晚的談話沒有進(jìn)行過。
“莞莞,我一會兒去駐地。”他說道。
言沫莞嗯了一聲。
“今年陪戰(zhàn)士們過年,我就不能陪著你了。”
說得好像往年都陪著她似的,她又應(yīng)了一聲。
他不在乎她的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平時少出去應(yīng)酬,多穿點(diǎn)別凍著,我會常常打電話回來,元宵節(jié)我在上海陪老太太,十六我就回來了。”
丈夫要出遠(yuǎn)門,不是應(yīng)該妻子嘮叨嗎?怎么一個大男人在那里說個不停呢?
言沫莞感到自己是個矛盾的人,一邊推開他,一邊又往那方面想。她嘲笑自己,不由的把笑容掛到了臉上。
見她笑了,靳亦晟松了口氣。
李處長從南京派人來,接走了林貞貞。那晚,言沫莞執(zhí)意要把那件首飾放到李處長的隨身衣物中,李處長本就是玩一玩的心理,回到南京便把林貞貞忘了。誰知收拾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枚紫紅金邊玫瑰配飾,配飾發(fā)出的迷香又讓他想起了身下嬌滴沉呤的美人,一幕幕擾亂了他的心。最終他還是決定納第九房姨太太。
靳亦晟收到消息的時候,對言沫莞有了更深的好奇心,她不同世俗,說她沒有三從四德的觀念,卻獨(dú)立自清。她不依附于任何男人這一點(diǎn),比所謂的新女性還要新。
除夕,言府也掛上了紅紅的燈籠,程牧還增加了些西式玩樣兒,大家不亦樂乎。初一早上沐夫人送來的包著金幣的湯圓,說她今年一定能心想事成。言沫莞回了她一份鑲金富貴玉如意的禮。
靳亦晟來電話也沒有再調(diào)戲過她,只問她好不好。
言沫莞似乎不是很習(xí)慣他的一本正經(jīng),有些失落。難道自己也犯賤了嗎,喜歡他嬉皮笑臉的時候。
正月初十,她接到北平來的電報(bào)。徐仲寧正月十五要來穜城表演,這應(yīng)該是新年里最讓她開心的消息了。
他是元宵節(jié)的上午到的。言沫莞知他排練時間緊,沒有馬上去找他。倒是晚上的時候,徐仲寧給這位知己留了最好的位置。
曲終,臺下一片掌聲和歡呼聲,徐仲寧微微向樓上的她頷首,她淺淺回禮。
“還記得第一次聽你演出,秀麗悅目透人心脾。”默默等到散場后,徐仲寧卸了妝,二人在舞臺坐著聊天。
“聽?不是看嗎”徐仲寧笑道。
“太遠(yuǎn)了,看不清。耳朵聽到的更有意境。”她回答道。
“你很內(nèi)秀。你我都是一類人,才知意境二字。”
知音不用客套:“你的表演我有些想法,不如明天我們約個地方見。”言沫莞主動邀請。
徐仲寧更是樂意:“好,打電話給我。明天我的時間給你留著。”
徐仲寧親自把言沫莞送上了車。
天上零零星星的煙花還放著,過了十二點(diǎn)這個春節(jié)就算過去了。剛聚精會神的看了徐仲寧的表演,言沫莞現(xiàn)在有些困了。
正打著盹車就停了。這么快,她往外一瞧,怎么是督軍府,他回來了?
沒等回神,靳亦晟就出現(xiàn)在她眼前,毫不客氣的把她拽了下來。
“好你個言沫莞,我在外邊出生入死,你在這里見戲子。是不是沒見過我生氣殺人?”他狠狠地把她拉到督軍府的大廳,她的手腕有了青印。
“徐老板是我朋友,我見朋友光明正大。”她也不讓步。
“男人和女人之間有干凈的朋友嗎?”這方面他是很老練的。
“你思想齷齪,不要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言沫莞很少在人前生氣,甚至很少流露出她的情緒,但在靳亦晟面前就不一樣了。這是她第二次發(fā)火。
“知道我為什么去上海陪老太太過節(jié)嗎?我去試探她,看看她能不能接受你這個孫媳。擔(dān)心你孤單,我連夜趕回來,你卻去見戲子。你對得起我嗎?”靳亦晟也不想掩飾自己為她做了些什么。
言沫莞啞口。為她去試靳老太太,他對這份感情認(rèn)真了?孫媳,他要明媒正娶?不,我是要離開這里的人。她覺得自己有點(diǎn)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心里有根刺,我就想了解你的過去,給你拔掉,你跟我要名分,我就為這事計(jì)劃著。言沫莞,你太傷我心了。”靳亦晟蹙眉說道。
言沫莞吃驚,沐夫人真會傳話,他在調(diào)查自己的過去。萬一被查到后果會怎樣?不會的,他查不到了。林貞貞看到她怎么出現(xiàn)的,但她已去了南京。何況沒人知道她來自哪里。
“靳亦晟,從前我對你說過,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也對你說過,不要調(diào)查我。你在觸犯我的底線。”她的話帶有涼意。
“我要把你留在身邊,當(dāng)然要知道你的底細(xì)。”他漸漸露出平時在軍營的樣子。
這話有刺,她感到一種好久不曾有過的傷心,她討厭被懷疑。
“你懷疑我,把我當(dāng)成故意來接近你的奸細(xì)嗎,你一開始就對我充滿懷疑?”言沫莞感到以前被他輕薄都是一種恥辱。
靳亦晟聳聳肩:“奸細(xì)?那倒不至于。萬一你是哪家不堪受辱跑出來的姨太太呢?逼不得已要拋頭露面掙錢。”今晚他是字字帶針。
“靳亦晟,不許你侮辱我。”終于兩人都拉下了臉。
“我是被男人欺騙過,沒有你們這些人崇拜的冰清玉潔,但我做生意是光明正大自己養(yǎng)活自己,問心無愧。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也不會在乎你。”
“好,不在乎我。那你走吧,如你所愿,我放了你。”靳亦晟咬牙。
言沫莞轉(zhuǎn)身,他們結(jié)束了。這是她很想要的結(jié)果,但這一刻真的來到時,她的心居然很痛。
回到言府的時候,程牧說了好些話,她都沒聽進(jìn)去。她只想回到寢臥抱頭哭一場。這些場景她自己都感覺有些似曾相識。不是說好的,只在這里為自己的目標(biāo)而活,不再沾染其他了嗎?
言沫莞感覺自己的軟肋,就是一個情字。那個時代躲不開,來到這里也避不了。
一夜未睡,手腕上的青淤更加明顯。楊志平來辭行,說要被調(diào)回駐地,而車留下了。言沫莞一天沒有出門,也沒有讓人進(jìn)過門。傍晚,她讓程牧去找徐仲寧,說自己病了,只能下次有機(jī)會再聚。徐仲寧只得遺憾的回到了北平。
但是不管怎樣,她已退去了青澀,披上了成熟。痛的是自己付出的真心,不為哪一個人。樓下院里的爬山虎長出綠綠的芽,已有瘋長的苗頭。言沫莞輕嘆一聲:“沒注意到你,你就悄悄滋長起來。”就像她曾經(jīng)沒有注意到自己愛情悄悄地滋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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