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回 終究沒吐出去
遲晚晚這樣說,予安還真的信了。
雖然嚴格來說遲晚晚也不算騙他。浮生原先是有過愛人的,遲晚晚知道這件事。
但她后來都是一個人,大概率是被愛人背棄了。
也確實因為這個人,浮生不止一次的跟他說過,此生不可能會再愛上什么人了。
予安哀婉一嘆:“我覺得我以后應當也不會再碰什么情緣之事了。”
遲晚晚從回憶里退出來,看著他,眼睛微微瞇起,笑的有點玩味:“一萬年。挺過一萬年你再同我說這話。”
言罷懶懶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碧云閣,他就將予安這句話講給了白墨聽。
白墨喝的醉了,但還是一笑:“他才不會。”
白墨喝醉的時候,表情要肆意許多。雖然過去兩萬年大多是懷念的悲痛,但偶爾的歡顏也很奪目。
遲晚晚給他這一笑弄的心頭愁思一瞬間淡去不少:“還有茶茶,前日我聽她說,她那個選夫君的標準又提高了,說是怎么也要找個比她爹爹長得好看的。”
“那她怕是要單上許久了。”
遲晚晚笑笑:“你也覺著無塵長得好看?”
白墨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酒杯,眼睛放空了一會兒:“有時候會覺得不怪她沉淪至此。”
他們很少有談論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遲晚晚也坐下來給自己倒上酒。
“其實予安那條小魚,生的就很不錯。只可惜壽命過于短暫了。”
白墨今夜極其配合。抿了一口酒點點頭:“他那頭銀發(fā)不錯。”
頓了頓,又道:“笑起來和予安很像。”
遲晚晚嘖嘖一嘆:“要說相貌,這兩個孩子可真是半點沒有浪費他們爹娘的優(yōu)秀血脈。你瞧予安那雙眼睛,只盯上一會兒就叫那條魚乖乖同他回了萬荒宮。”
白墨看著遲晚晚笑了一下,又去倒酒:“那小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今夜這酒醉人太快,遲晚晚恍惚的去看白墨的笑容,一不小心就透露出去一件事:“你還記得那時候我?guī)Р璨璩鋈ネ婷矗磕Ы缙呤罾镉袀姓風的,過去我們關(guān)系不錯,便順道去他那敘了敘舊,這廝也是活了七萬多歲的魔了,后宮住了一大圈的女人,卻同我說愿為茶茶一個將她們遣盡了,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白墨一怔:“你如何說的?”
“說什么?我直接跟他打了一架。”酒杯往桌上一磕,遲晚晚揚起眉,“就他那個花心的樣子,也來配我的茶茶?”
遲晚晚從來不愛打架,但那回他將風臨一頓好揍,揍到他沒了這想法。
白墨聽著好笑,瞟他一眼:“花心?魔界還有比你更花心的?”
“我那怎么能說是花心?我這么多年也都只…”遲晚晚住了嘴。
不說過去他不記得的九萬年,單是原先封啟在魔界查到的那個數(shù)字,就很讓白墨搖頭。
他看著遲晚晚,眼神根本不容他辯駁什么。
遲晚晚無可奈何,酒氣又漫上靈臺,兩手一攤:“總歸這兩萬年我都只守著你一個,從前那些…就別提了吧。”
“你其實不必這么日日守著我的。”白墨眼神閃了閃,舉杯湊到唇邊。
“我樂意。”
白墨沒說話,微微偏過頭,抬手間寬大的袖袍在面上帶出一大片的陰影,叫人看不清表情。
薄薄的唇抿了又抿,遲晚晚等了半晌,按住他的手又道:“我是真的樂意。”
輕聲一咳,白墨這才將目光朝他面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卻只低低道:“你醉了。”
遲晚晚一怔,眸子垂下來:“是有點醉。”
遲晚晚說自己只是有點醉,最后卻賴著要白墨去扶他才能走路。
白墨覺得他最近不大正常。但沒辦法。還是扶了他回房。
他怎么會醉,又怎么不醉。
被白墨扔在了床上,當夜遲晚晚就做了個驚悚的夢。他夢到不死樹下,浮生扯著他的衣裳對他說,晚晚,你其實根本不愛我。
浮生說的痛徹心扉,還為他落了淚。
可他竟沒有去抱住她,就好像鐵石心腸一般,轉(zhuǎn)頭離了魔界,回到天宮。
天宮里有絕美的星空,站在星星下面,他找到白墨,對他說,小墨,我喜歡你,我愛你。
白墨怎么回復他的?
“你瘋了不成?”
他是瘋了。過去二十多萬年,栽在他手上的女人到后來他都不去數(shù)了,上至天界神女,下至地府冥王,便是血肉凡人也曾有過許多。如今不過沉靜了兩萬年,他竟忘了像白墨這樣的冷淡神仙,接受一樁情事必得徐徐圖之才好。
他怎么就這樣魯莽的嚇跑了他。像個情場白癡一樣。
遲晚晚萬念俱灰的醒過來。發(fā)覺手里攥著一個東西。
他轉(zhuǎn)頭。看到白墨熟睡的側(cè)臉。
是了,自那日之后,他們便夜夜睡在一處。
如今的白墨也不正常。他再也不能獨睡。遲晚晚夜夜陪著他躺在這里。
遲晚晚其實沒多么喜歡睡覺。但比從前的無塵好許多,三五日里頭才會無眠個一夜。
有一回他躺的實在無聊,戳醒白墨:“你為何如今不能獨睡了?”
白墨翻了個身,許久之后才淡淡一句:“夜里一個人閉上眼睛,我就會覺得你們都死了似的。若不小心睡著了,夢里也都是。父親,母親,封啟,忘湫,予安,茶茶…一個接一個的,全都死了。”
遲晚晚給他駭?shù)牟惠p。但還是靠過去一點:“那我呢?也死了?”
白墨沒回他這句話。他閉著眼睛。遲晚晚等了一晚上他也沒回,第二天也沒回,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
遲晚晚看著他的側(cè)臉看了一會兒,松開手,拉過被子將他裹的嚴絲合縫。
他轉(zhuǎn)過身去與他隔了點距離,閉上眼睛。卻聽到白墨忽然呼吸急促,手指四處探著,啞著嗓子喊了一聲:“遲晚晚,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死嗎!”
遲晚晚慌忙轉(zhuǎn)過身來擁住他,往他體內(nèi)渡去濃郁的靈氣:“好了好了,是我不好。睡吧,我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的。”
早在數(shù)萬年前木珠便全數(shù)融進他心臟之中,那滾滾的生機之力可不是鬧著玩的,遲晚晚太確信自己永遠不會死了。就跟那個造化之主一樣。
或許比造化之主還要生命力頑強一些。
雖修為夠不上至強層次,但如今三界之中也沒人能傷了他性命。造化不行,白禾不行,無塵不行。
他甚至覺得林夕也不行。
當年遲晚晚曾在林夕手上吃過不少虧。也見證過一些他戰(zhàn)場上的手段。但他終究更信浮生。浮生的木珠,那是可封印天道的禁器。
白墨如今再也不能獨睡,夜夜需要他陪在這里,還要牽住他的手,或牽住他衣角,一旦分開便要立刻沉進噩夢里去。
白墨最初發(fā)覺這件事的時候,有點憂愁。遲晚晚沒叫他把許多話直接說出來,他知道他說不出口,便自覺留下。
其實這都兩萬年了,白墨對他,自然不能說是沒有情誼的。
白墨對身邊的人一向不錯,莫說封啟、忘湫這樣的心腹,便是蕭青、蕭穆這樣的關(guān)系,離族之前也是為他們布置好一切。
那么對于待他這樣好的遲晚晚,又怎么會沒有情誼?
偌大天宮,也唯有遲晚晚能常常陪他一道批閱公文。端茶倒水,焚香磨墨,近身的事,如今白墨只交給他。
甚至有一回,他忙了半日口中干渴,竟直接奪了遲晚晚手上的杯子喝茶,雖然后頭反應過來差點沒將那口茶吐出去。
但終究沒吐出去不是?
遲晚晚原先挺知足。如今卻又不知足了。
他第二回偷偷親了他,在他睡著的時候。吻在他眉心位置。很憂愁。
第二日一早,睜開眼遲晚晚就跑到了靈犀宮。
靈犀宮大門緊閉。這回是連他也進不去的結(jié)界。可他實在憋得難受,連連透過結(jié)界傳音。
無塵面色蒼白的走出來:“什么叫出了天大的事?出了什么事?”
遲晚晚看著他微微蹙眉:“你怎么恢復了幾日反倒更虛了?”
“去了趟地府。”
遲晚晚一驚:“冥王跟你打架了?放火燒你了?”
無塵搖搖頭,皺起眉:“你先說出了什么事?”
注定他這樁心事不能說給無塵聽,每每遲晚晚來尋他,總是反倒被他的事情絆住心神:“那個沒什么要緊。只是你如今這副模樣可如何是好?你們果真起了沖突?”
無塵捏了下眉心,轉(zhuǎn)身朝里頭走去:“將離不算什么威脅。但是她似乎不大對。”
遲晚晚一怔,忙跟上去:“阿離怎么了?”
無塵沒回頭,只是手指動了動將結(jié)界合上:“很是傷情的模樣。”
原來是這樁事。
遲晚晚松下來:“這是又想她師父了。也對,看到你這般重生歸來,可不是莫大刺激。”
無塵一轉(zhuǎn)身:“她師父?”
遲晚晚點點頭:“李賀。林夕的好兄弟。也是死在那時候。”
“什么樣的人,竟會對自己的弟子做出這樣的事?”無塵皺皺眉。
遲晚晚想了想:“多情種?癡情人?”
他輕笑一聲:“虧得他死時是個凡人,最終沒能封神長生,否則若活到現(xiàn)在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姑娘。”
無塵瞟了他一眼。
遲晚晚瞧得那眼神就一翻白眼:“我和他可不一樣。同一時期,我從來只專心對待一人。哪像那位,一心八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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