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回 我曾厚顏無恥
“而這世間完整的真龍血脈,是如今無人可敵的天帝,統領七萬天兵的大殿下,嫁為滿族少妃的五殿下,和佛族尊貴的六殿下,不論哪一個,都是我無力企及。更別說早已不存于世的天凰血脈。”
“可妖典告訴我,天凰再生,就在你的體內。”
“真龍血,天凰脈,至強本源,缺一不可。”她苦笑一聲,“我以為我需要做的最大的抉擇和付出就是這一身骨血,可得到答案我才知道,前事種種,不過一粒塵埃。”
長劍抽出,哐啷一聲落在地上,白染目光呆滯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忽然就笑起來。
她笑著連連后退:“真龍血,天凰脈,至強本源,哈哈哈…”
這可真是…真是…她笑著,眼神滑過嚴曼兒深紫色的長裙:“你是愛他的。”
她狀若瘋癲,卻溫溫柔柔的對她說,你是愛他的。
這種瘋癲之下是徹骨的絕望,是不能接受的本能回避,是她們這兩個人,都十分熟悉的一種情緒。
“你是愛他的,全心全意,愛他。不是因為名位,權勢和依靠。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像我一樣愛他,曼兒,他知不知道?你這樣好的愛意,他都知不知道?”
白染笑著落下淚來,她愛他愛到骨子里,也痛到骨子里,在所有的痛苦里有一種最痛叫這個我放在心尖上愛著的人,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美好,為什么所有人都只想從他身上奪取,為什么他那樣的神仙,只有我一個人愛著。
甚至就連孕育他的母親,都只能看到他那身珍貴的血,都不愿好好看一看他的眼睛。
她的話那樣真誠又那樣傷情,嚴曼兒倚在墻邊,一瞬間窒息般疼痛:“我寧愿我從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
她身軀一點點滑下去,最終跪坐在地,雙手顫抖著捂著臉:“我不該對你說這樣的話,可是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遇上他,就不可能再知道,被喜愛著的人喜歡,是一種什么滋味了。”
“我曾厚顏無恥的說愿為側妃,把自己放到塵土之下,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他說他有未婚妻子,他不娶側妃。后來我在你們的婚宴上,我看到他的目光總是纏繞在你身上,他的手,他的臂,他的肩,就連他的發,都只和你糾纏不清。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才發現因為嫉妒,我的心可以那么丑陋。”
“可有人告訴我,若是真心待一個人,便是尊重維護他的所思所想,而不是強求自己強求緣分。他說若是越陷越深做下錯事,到頭來會將所有人都弄的遍體鱗傷萬劫不復。我害怕了,也不得不明悟。”
“可為什么我放了手,我放過他,也放過自己,最后還是這樣的結局?”
她忽然抬起頭來,目中滲出血絲:“你知道將心中摯愛從生命中一點一點剝離的痛苦嗎?”
“我知道。”她的笑容和眼淚,都漸漸消失成空。
“你不知道。”嚴曼兒搖搖頭,“你占據了他所有的愛,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怎么能知道那些于你而言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卻是我一生不可求。”
“在那些你們朝夕相處的日子里,你還會因他每一次目光的停留而欣喜萬分嗎?你不會知道。你得以名正言順的享受他的全部,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就只剩下仰望。”
“我曾經那樣嫉妒你。可后來我就不得不明白,他這樣美好的一個人,本就值得最好的陪伴。你是靈族的嫡公主,是戰神的長女,擁有絕世的天賦和天賜的容顏,你就是他最好的。”
“這樣最好的你,愛著最好的他,我還能有怎樣的期盼呢?這樣就夠了。他有了最好的,我為他開心,這樣就夠了。”
她掩埋在心中最深處的那些話,因她一句話,就這般全部發泄出來。
說到最后,卻是無望的苦澀:“大天妃,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都是你下的手吧。你看,就連為他復仇的力量,我都沒有。后來我以為我終于也可以為他做什么,最后卻是給你帶來這樣的消息。”
“他的父兄,他的子嗣,即便真的豁出一切,至強的本源之力,又到何處去尋…那一次之后,我翻遍了所有族內可觀的典籍,只尋到一處記載,那便是地府冥王手上的紅蓮業火。”
“可那是冥王鎮壓地府萬鬼的無上之源,不可轉移,也無法撼動。我再沒了辦法,只能…”她說不下去了。
白染緩緩的走過來,將她扶起。
她安靜的聽著她說話,目中一片焦焚,她對她說:“愛是不能替代,亦是不可分享。但若真有一日,我還能再見到他,我會告訴他,曾有一個人,愛他如生命。”
那是她一生中第二回見到那個美麗嬌艷的女子,她讓小染好好送她回去。
虛空中的小染,它目睹了一切,它最后沉默的將嚴曼兒送到她來時的地方。
玉凈宮內,它折返回來,已長為丈許長的身子委頓的趴在地上,只有頭顱靠在她臂上。
“大染。你…如何想?”
白染一只手還放在腹上,沒有說話。
“大染,你真的信她嗎?”
“你看到了。”
小染不知還能說什么,它忽然好害怕,因為它和白染一樣無法思考。它去了玉明宮,見了遲晚晚。
在這種時候,也只有遲晚晚,還能在承受這樣的沖擊之下保有足夠的清醒。
他聽說了這樣的事,幾乎是瞬間便推開玉凈宮的大門。
可他沒找到白染。
沒找到形容瘋癲的白染。
他幾乎就要暴露一切去尋她。
最后小染在萬央宮看到白染。
萬央宮日月殿,白染跪在一臉驚詫的婉容面前:“母親,當初我尚在您腹中便被火石所傷,那時候我與小墨皆是性命垂危,您難過嗎?有多難過?”
婉容不明白她這是怎么了,就去拉她。
可她跪的執著:“母親,您難過嗎?有多難過?”
婉容拉不動她,終是落下淚來。
“染兒,你知道嗎?在遇到你父親之前,我從不知活著有何意義,可那時候我遇到他,從此我就只想和他在一起,好好的活著。他就是我的神,有他的愛,我愿意這么長生不老的活著,可自從有了你們,你和小墨,我的孩子,看到你們還在我體內就受著那樣的苦楚,我只想著哪怕為你們去死呢,只要天道放過我的孩子…”
“我明白了,母親。”她拼盡全力壓抑住腹中暴動的氣息,轉身離去。
她推開玉凈宮的宮門,面色蒼白的摔進去。
遲晚晚緊緊捏著她的手臂:“你明白什么了?你不要做什么傻事!嚴曼兒的話未必可信,你難道真要舍出自己的骨肉?”
她喘息著,聽到腹中傳來陣陣嘶鳴:“那我不是比他的母親,還要無情了么……”
遲晚晚神色一動,松開她:“你能這么想就好。我只怕你聽了她的話,不管不顧便要去做。”
“她說的確實有道理。也確實像個可以一試的方法。只是我沒用,做不到。”
遲晚晚皺了皺眉:“在這件事上,你們兩個都是為情所困而當局者迷。你先別急著難過,聽我一言。”
她閉了閉眼睛:“你說。”
遲晚晚抿了抿嘴,沉思片刻:“乍聽之下,龍血凰脈,添以至強本源,似乎并無不妥,可你不要忘記,那妖典為何被稱為禁書,也不要忘記,妖族在無塵這項事上,自始至終抱的都是什么心思和態度。”
“這么多年,我雖最終沒能真正做些什么使浮生復活回來,卻也在這項逆天之事上研究出一些結果。小石頭,我不知如何能救回他,但至少我知道,若要復生一個人,那必要以他的氣息為主。”
“精血,元神,道果,不論是什么,那是真正屬于他的印記,而不是簡單的只取同族血脈。那妖典若真有靈智,誰又能保證它沒有自己的心思?我知道你信了嚴曼兒的話,我也愿信她不會拿這件事來騙你。”
“可你要看的清楚,她說了實話不代表這一定就是事實。她的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你也可以去用那個方法,可你真的相信,用旁人的血,能造出那個獨一無二的七殿下嗎?”
她睜大雙眼,看著遲晚晚。
遲晚晚輕嘆一聲:“我知道這聽起來匪夷所思,這世上有太多事情,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樣的。我只是…小石頭,你有沒有想過,你若真的不顧一切了還沒有得到回報,那你到時如何承受?”
她伸出手止住他的話:“能不能承受早就已經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因素了。但我的確做不到這樣,我如今的確做不到這樣,但我怕終有一日我會不顧一切。”
他明白,也正是擔心這一點。
“但是你方才說的,是對的。我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左右我的思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我見過奇跡,死后還活著的奇跡,那個人告訴過我,這條路,我要自己去想,要自己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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