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回 她全都想起來了
林夕閉上眼冷哼一聲:“若是存了這份心思當(dāng)初何必收為弟子,既已成了師徒卻還要這般誤人。”
“或許初見沒有心思,后頭就有了。”
林夕無奈看她一眼,揉著眉心:“你不了解當(dāng)時的情況。他們?nèi)粽媸莾汕橄鄲傄恍囊灰獗闶菐熗缴矸菸乙矐械枚嗾f什么,到底都是一般年紀的少年少女,又不比一般師徒傳道受業(yè)。”
“只是你那個李師伯從來都不是安分的,前頭有個青梅竹馬,沒多久收了這么個弟子,后面又不知多少紅顏知己露水情緣,對每一個也都好的像一生摯愛似的。小離算是陪伴他最久之人,可到頭來他還是娶了旁人…”
白染聽的瞠目結(jié)舌,原來你們上古時期的人都活的這么精彩嗎?
“娶了旁人?”
說到這里,林夕看到她一身純白就不免想到那個在他的人皇域里將自己鎖了十三萬年的姑娘,終日白裙,頭簪白花,只為祭奠。
他搖了搖頭:“你們倒挺像的。小白,你該慶幸小七不是那樣的人。你不曉得嫁與一個多情之人是怎樣的折磨。”
多情便是無情,白染向來不信一顆心還能裝下兩個人的:“他曾說過,不愿同旁人分享,我也是一樣的。”
眼看她神色落寞下來,林夕輕咳一聲:“罷了。不說那些事情了,總之她如今愿意放下便是好的。只盼別再碰上…嗯…好好的就行了。”
揮了揮手,用一片浮云擋住刺目的日光,他重新閉目養(yǎng)起神來。
白染歪頭想了想:“那個崔府君看著不像是心思復(fù)雜之人,很聽阿離的話。”
林夕嗯了一聲,沒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突然睜開眼拍拍她:“你說的那個什么酒,真是苦的?”
白染一愣,連忙掏出來一壇:“師父嘗嘗?”
林夕來了興致,接過白染遞過來的酒杯送到唇邊。
白染也很好奇,苦婆婆至死都不肯承認她的酒是苦的,并說她每回釀出來就先嘗過,并無一絲苦澀,一輩子都不明白為何世人都說她的酒苦,那模樣極認真,白染也不得其解,她只知道自己和世人一樣,被苦的不行。
倒不知師父這般人物或許能嘗出別的味道?
可林夕只淺淺嘗了一口便一下子皺起眉,咽下去的動作也顯得十分痛苦。
這也是白染第一回看到師父如此神色。
這也太苦了,從唇齒到肚腸,不過一口酒,苦的他整個身子都快麻木了。
掌心青光一閃剩余的大半杯酒瞬間便化為了虛無:“永遠不要再讓它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林夕皺著眉,這酒的苦澀程度幾乎趕上浮生那些神釀的醉人效力了,要不是白染還在跟前眼巴巴看著,他差點就直接吐出去了。
這輩子沒喝過這么苦的東西,這是毒吧…一甩袖,他苦的氣急敗壞的回房了。
白染著實沒有想到。這酒是挺苦的,但也有沒有苦到這般程度吧。
她心有疑惑便將修煉中的離風(fēng)叫醒,也盛了一小點喂他。離風(fēng)已閉關(guān)數(shù)年乍見她自是十分想念,也不疑,一仰頭便喝下去了。
這一喝下去就猛咳了兩聲:“師…師姐,咳,這什么酒啊,怎么這么辣…好像還有點苦…咳咳…”
白染吃了一驚:“有點苦?你只覺得有點苦?”
“是啊。不是很好喝誒。”離風(fēng)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為何師姐這般震驚。
這倒奇了。師父那般境界比她喝著還要苦許多,離風(fēng)這點修為卻只覺得有點苦,難道這酒的味道還憑實力分辨的?
她想不明白。
但正事要緊,她將苦婆婆的酒收起來朝師父追過去。
林夕臉色十分不好:“行了別跟著我了,愛干嘛干嘛去。”
白染撅噘嘴:“是您自己問起來的…”
林夕回頭瞪她一眼。
“我錯了師父……”
可她還是不肯走開,又覺得不知如何開口,便一路跟到了房門口。
林夕扶額,她這個樣子他最熟悉了,每回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前都是這幅表情。
往常這個時候師父會先讓她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然后她再委婉的表達一下。
可這回,林夕多少心中有些猜測,便一揮手:“出去,我什么都不想聽,什么都不知道。”
白染愣了一下,她其實知道師父無法像往常一樣她想要什么隨手一下就能滿足,她曉得這是逆天之舉,只是天大地大,她如今要做這樣一件事她首先能想到的還是她的師父,哪怕只有一點點線索,一點點方向呢。
“師父!”心中一急她一下子跪下來拉住林夕衣袖。
林夕停了一下,卻不回頭。
“師父我……”
話未說完,她忽然就頓住了,余光里瞟到的那是什么?
那不是當(dāng)初自己在古境小島上尋到的那副古畫嗎?只是當(dāng)初無論她怎么看都是一片空白的畫,怎么如今竟變成了一副美人圖了,難道是師父畫上去的?
可那女子…那女子的一身青衫和掌心念珠為何這般熟悉?
她神情迷惘的站起身緩緩走過去,失了魂魄一般。
林夕一怔:“小白,你做什么?”
可她卻像是聽不到,只是僵硬的走過去。
“她…她…”她呢喃著,忽然就頭痛起來,“她是…她…”
“小白!”林夕皺起眉,“你怎么了?”
漆黑的瞳仁里忽然焚起熾熱的火焰,她驚叫一聲掙脫開,一下子就撲到那畫跟前,掌心一觸是寒到心底的潮氣。
只是一剎那卻仿佛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畫面,有千軍萬馬,有尸山血海,還有日月星辰,那數(shù)不清的畫面洪流般從她目中肆虐,擴散,最終又匯聚成那女子的模樣。
口中有鮮血噴涌出來,她挪不開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古舊的畫卷。
她聽到有人在叫她,是誰在叫她?師父?無塵?小墨?不,不是…
這明明是一幅畫,畫上只有一個女子,可我為何這般寒冷,為何仿佛被整片宇宙海淹沒般寒冷?
水,是水。不,是人。不,是…
她想的頭痛欲裂,整個人都燃燒起來,那水這樣冰冷她一瞬間便點燃靈魂最深處的火焰。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幾乎同時,林夕一聲輕喝將她從迷蒙中喚醒,又將她滿身火焰壓下。
“小白!”
她猛地一抬頭劇烈的喘息著,好像剛從冰冷的地獄里逃脫出來,她看到師父焦急的面色,一瞬之間竟有死里逃生之感。
可下一刻,她又驚恐的在師父清澈的雙瞳中看到一副倒影,是她,是那個手持念珠的女子,她是,她是!
靈臺瞬間又撕裂般的疼痛起來,比天火焚身還要疼,比業(yè)火極刑還要疼,那是天道法則的力量。
“師父,她…她…”
她要說什么?她心里在急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她痛的再也說不出話,仿佛身體里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在撕扯,就快要將她的記憶乃至神魂吞噬了。
林夕不再等待,龐大的神念迅速沖入她眉心靈臺,這一出手方深深皺了眉,以他這般超脫逍遙的力量他一瞬間便感應(yīng)到,這是天道法則的力量。
天道法則的力量竟然出現(xiàn)在白染的體內(nèi)?當(dāng)世恐怕沒人比他更加明白這其中的意味了。
雙瞳之中,青芒閃爍,一股超脫神明的力量從林夕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一瞬之間,自人間真武界這一方小小湖泊為原點,方圓千萬里乃至仙魔兩界的靈氣皆是震顫。
天道不可逆和一力破萬法。
兩種最為極端最為絕對的力量就這樣在白染體內(nèi)抗衡起來。
什么是絕對的力量?人皇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強大?當(dāng)世無敵這是毋庸置疑的,早在數(shù)萬年前神仙們便只敢拿天道來暗自比較一番,但不到那個境界又無人可知天道的強大,所以此問無解。
但或許今日之后白染的這一番經(jīng)歷能夠說明許多事情,她困在其中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師父雙瞳之中那股一念即可滅世般的力量,她如今肉身已然成神,卻在那一瞬間在人皇的雙眼中化為不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不過數(shù)息之間體內(nèi)那股作亂的力量便煙消云散,她好像終于得救,眼看著師父眼中青芒一閃緩緩收回神念她卻一下子掉下了淚。
她想起來了。
那股蟄伏在她體內(nèi),毀損她百年記憶,壓抑她心中執(zhí)念的力量在被師父擊退的一瞬間,她全都想起來了。
百年沉眠,九幽一夢,那個眉眼之中全是佛韻的女子,那段塵封十?dāng)?shù)萬年的舊事。
小白,這里是九幽幻境。
小白,我本就不適合修佛。
小白,執(zhí)念比時間還可怕,我這么多年就想出去,這也是執(zhí)念。
小白,他是從不知我在此處,十幾萬年來都只當(dāng)我死的徹底。
小白,沒有任何人能告訴你一條確切的路,你要自己去想,要自己走出這條路來。
小白,你只需說一句叫他等我便好…
她緊緊咬著唇,泣不成聲的跪倒在林夕面前:“師父,弟子不孝,竟將這些全都忘記了…”
“忘記什么?”林夕皺起眉將她拉起來。
她胡亂擦去眼淚,一瞬之間既是滿懷希望又是無限悲涼。
“師父,我見到了師娘,我見到她了,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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