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仿佛在極力驅散房間里濃濃的血腥味。
厲錦程感覺很刺眼,抬手遮住眼睛,感覺到手臂一陣刺痛,并且還綁著白色紗布。她竟然沒死!
昨天的事情,一幕幕,像閃電一樣在她腦海里過了一遍。
三十歲的生日,安靜得一如七歲以后的任何一個生日。但她心里卻莫名覺得恐慌,她忽然想不起來,這三十年,有什么值得她回憶的事情。她努力去回想,發現什么也沒有。
冷漠的親情,虛偽的人際關系,混亂的私生活……這一切都讓她絕望。
她更不知道以后的人生,她應該怎么度過,如果只是重復一遍過去的三十年,她覺得她現在去死,跟她再過三十年去死,沒什么分別。
當她想到死這個字眼的時候,她竟然覺得渾身輕松,像卸下了一個重擔。她再也不用像從前那樣,帶著厚厚的面具生活。
她想在死之前,去做點什么。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是溫言,想到她,她心里一陣溫暖,甚至有種流淚的沖動。
她不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具體情形,只記得是在一個很大型的時尚Party上。
Party上大多數女人一如既往地都在極力炫耀,房子,車,整容,男人……溫言是最安靜的一個,后來她們交往這么久,也證明了,她是個最好的傾聽者。
溫言主動向許多人遞送名片,介紹自己的工作,大部分人一聽“形象顧問”這個詞,都嗤之以鼻,她也只是笑笑。
“厲小姐,你的外表很光鮮,但你看起來并不快樂。我們的形象服務,是從一個人的內心開始,引導顧客了解真正的自己,把自己的內在展現出來,與她外在的形象最大限度的契合。一個快樂的女人,才是真正美麗的女人。”
“你直接說我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不就得了?”
“既然可以金絮其外,為什么不把金充入到內里,這樣就能金絮其中了?一個人只有內心和外在達到最大契合的時候,才會真正快樂。如果你不快樂,你確實是徒有其表,是對你的美貌最大的浪費。”
“……”
“……”
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聊得并不是很愉快,卻觸動了她。厲錦程保留了她的名片,從此以后,她就像不愿長大的小孩依賴母親的懷抱一樣,依賴著溫言。
在她臨死之前,她最想見的人,竟然是溫言,一個連朋友也算不上的人。
她很意外,溫言會邀請她去家里,后來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同一天生日。去了溫言家里,她才終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庭溫暖。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溫暖。
想起這些,厲錦程眼睛濕濕的,這樣的溫暖,讓她堅定赴死的決心有了片刻的動搖。只是,回到這棟久未居住的別墅以后,冷清孤寂的氛圍又讓她絕望。
后來的事情,她不敢再想象,那種頻臨死亡的恐懼,再次攫住了她,讓她周身感到陰森寒冷。
厲錦程搖了搖頭,吃力地爬起來,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走出里間臥室,看到外間沙發上躺著兩個人,竟然是凌鋒和溫言,兩人中間隔著茶幾,卻是相對側臥躺著的睡姿,蜷縮著,像嬰孩的睡姿。她返回臥室,拿了手機,把他們睡覺的樣子拍了下來。
拍攝的聲音,驚醒了凌鋒。他立刻坐起來,表情瞬間變得冷峻,“不好好睡覺,杵在這里做什么?”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厲凌鋒,你在我家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差點忘了,你厲錦程最擅長的就是裝傻裝天真。拜托你以后少裝一點,裝得時間長了,就真的只會做出這些愚蠢的事情來。”
溫言聽到他們的爭吵聲,立刻醒了過來,起身坐起來,背靠著沙發,看著這兩個怪物一樣的人。
“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該干嘛干嘛去,別讓我看著煩。”
“你以為我想看到你?我警告你,這種愚蠢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下次沒人會大半夜跑過來,你真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干,撐得慌?”
凌鋒邊說邊起來,氣沖沖地要走。
厲錦程同樣氣得吹鼻子瞪眼,恨不得一口要死他。
溫言看得驚呆了,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真實面目?在厲家的家宴上,他們表現不還是挺和睦的嗎?
“溫小姐還不走,愣著干什么?”凌鋒朝著發愣的溫言大叫一聲,把她嚇了一跳。
“溫言,別走。”厲錦程像小孩一樣拉著她的手,看著她,眼淚開始流下來。
溫言扶著她,把她送回臥室,“我不走,這幾天就在這個大別墅里辦公。”她邊說,邊一手劃了個半圈,逗得厲錦程咧嘴一笑。
身后的凌鋒,被完全忽略,看著她們的背影,氣得不行,只得坐回沙發上。
厲錦程躺回床上,一直流眼淚,拉著溫言的手不肯放開。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是溫馨的電話,立刻接了起來。
溫馨一大早帶著紀曉涵去她公寓,竟然發現沒人,嚇了一大跳。溫言只能簡單跟她解釋了一下。
電話里,溫言感覺到溫馨聲音啞啞的,像是哭過,并且聽到紀曉涵“嗚嗚”的哭聲。
“溫馨,你怎么了?是不是跟紀星宇說什么了?”
“能說什么才好……沒什么,姐,你什么時候回來?”
溫言看了看厲錦程,猶豫了片刻,只能先轉移話題,“曉涵怎么哭了?你把手機給她。”
“媽媽……媽媽……嗚……嗚……”紀曉涵在電話里哭個不停。
“媽媽不是在身邊嗎?曉涵乖,不能哭了,你哭媽媽就更難過了。”
安慰了半天,電話那頭還是哭聲一片。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沒事。”厲錦程感覺到她在為難。
溫言兩頭難,這邊一個要死不活,那邊兩個哭哭啼啼,她這個周末,可真是精彩啊。想了片刻,“我讓她們到你這邊來,你會不會介意?”
厲錦程很害怕一個人,這么大的房子,一個人太安靜了,她昨天見過紀曉涵,也喜歡得不得了,“那誰去接她們?”
“你別管了,我去想辦法,你先躺會兒,我們去給你準備早餐。”
溫言幫她蓋好被子,把窗簾拉上一半,這樣光線不會刺到她的眼睛,走出了房間。
沙發上的人,雙手抱胸,看著她走出來,這眼神,真的讓她有一種被凌遲處死的感覺。
“凌先生,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溫言盡量保持聲音平和。
“做什么?”
“讓程特助幫我去接個小孩?”
“你女兒?”
“差不多吧,她現在哭鬧得厲害,我把她們接到這邊來。”
“他們自己不會來?”凌鋒的語氣說不出地味道。
“不會,不然找你幫忙做什么?”
凌鋒看了她許久,終于拿出手機,給程啟打了個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
“地址?”
“我的地址你不是知道嗎?”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會知道?你自己跟他說吧。”凌鋒已經很不耐煩,把手機直接扔給了她。
溫言接過電話,把地址告訴了程啟。掛了電話,又把手機還給他。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連溫小姐都會腳踩兩只船了!”凌鋒冷言冷語,“不過,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你千萬別把我對你求婚這種事放在心上,免得讓你為難。”
他說完這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就直接下樓去了。
溫言被他的話刺得心口疼,他說這些話什么意思?她追到樓下,看見他在廚房里做早餐。
“要幫忙嗎?”
“不用。”
“那你先忙,我去刷牙洗臉。”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有必要都向我匯報嗎?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個不停。”
“……”溫言又被他嗆得啞口無言。
好吧,她這是在別人家里,先忍忍,就當他不存在好了。一大早就遇到這么多窩心的事情,她不停地深呼吸,深呼吸……
洗刷完畢,溫言回到廚房,看見凌鋒一個人忙碌的身影,她最終還是不忍心,走過去準備搭把手。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還沒走到他面前,他竟然就下了逐客令。
她憋了憋嘴,出去就出去,她最不喜歡進廚房,還樂得坐享其成。
凌鋒炒了兩個肉醬意面,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當她不存在一樣。她說什么,他都是敷衍一兩個字,最后她也懶得說話了。
這頓早餐,吃得別提多壓抑。
溫言匆匆吃完,看他熬了白粥,盛了一碗,端著白粥送上了二樓。
厲錦程大概失血過多,面色仍然很蒼白,吃了一碗白粥,才感覺有了一絲力氣。
“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不去,我最討厭醫院。”厲錦程和昨晚一樣,堅持不去醫院。
溫言雖然知道她對心理醫生很反感,沒想到她對醫院、醫生也這么方感,難怪昨晚她提出要送她去醫院,被凌鋒拒絕了。
“他其實還是挺了解你的,也很關心你。”溫言向她講起凌鋒給她送藍色妖姬的事情。
結果,又刺激到了厲錦程,“你不說我還不覺得氣,我活到三十歲了,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竟然是自己的弟弟送的,雖然我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他這個人有毛病,我讓他別送了,他偏偏每年都寄到我公司,我還得配合別人裝出幸福女人的樣子。你說煩不煩?”
原來是這樣。
“你有個這么執著的弟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他這不叫執著,叫偏癡狂,強迫癥,而且是晚期。我保證你跟他多呆一分鐘都會受不了。”
溫言想了想,有些想笑,講起她和凌鋒第一次在停車場見面時的情形。連厲錦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聊了會天,厲錦程的情緒看起來穩定了些。
溫言擔心她體力不支,讓她再好好休息一下。之后便又回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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