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深宮藏禍水
清晨,臨安,皇城。
蘇折雪淺眠醒來,微微揉了揉眼,看著窗口那縷斜落的晨曦,微微有些出神。
“薛姑娘?”前來伺候的宮娥瞧見蘇折雪醒了,連忙端著熱水走了過來,“殿下等候姑娘起身多時了。”
“哦。”蘇折雪應了一聲。
“薛姑娘可是沒睡好?”宮娥擰了擰帕子,遞向了蘇折雪。
蘇折雪輕笑搖頭,“有些魘怔罷了,無礙,無礙。”說著,已接過帕子,柔柔地擦拭著臉頰,回想著昨夜夢中與子鳶的點點滴滴,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絲酸楚來。
“無事便好。”宮娥微微一笑,從蘇折雪手中接過帕子,福身道,“奴婢來伺候姑娘更衣。”
“嗯。”蘇折雪點點頭。
與此同時,廂房之外,葉桓來回踱步已經半個多時辰,似是有要事與蘇折雪說。
“咯吱——”
終于等到蘇折雪穿戴整齊出來,葉桓連忙迎了上去,笑道:“憐影,你可終于醒了,我有一件禮物要送你。”說完,目光往后一瞥,便有一名小廝端著一個方盒走了過來。
蘇折雪愕了一下,“殿下怎的突然送我東西?”
葉桓繼續笑道:“這東西只怕今后你都要用上了。”
“哦?”蘇折雪怔了怔,低頭打開了方盒,只瞧見里面放著一個雕鏤著飛天紋飾的面具,更是惑然,“殿下突然送這個給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葉桓嘆了一聲,“昨天是真不該讓你夜里放紙鳶,太過招搖,或許,已經有人發現了你的存在。”
“殿下這宮里豢養一兩個女子,應當不算什么大事吧?”蘇折雪裝糊涂地笑了笑。
“本來不算什么大事,可……”葉桓欲言又止,遲疑片刻方才道,“今日沈少將軍突然找我詢問你失蹤的細節,我想了想,昨夜剛好他入宮赴沈貴妃的家宴,許是他已經覺察到了你的存在。”
“這……”蘇折雪故作驚惶地掩口倒吸一口氣,“若是讓他知道我在殿下這里,只怕殿下今后可不安寧了。”
葉桓點點頭,“不錯,我想他目前只是猜測罷了,近幾日定會想法子來我這里探查一二,所以這面具你平日里戴著,就算被他的探子瞧見了,一時也不能斷定就是你。”
“這終究不是長久之法……”
“所以今日我邀了宣華來。”葉桓篤定地開口,“既然由頭是宣華,自然也該由宣華終了。”說完,葉桓上前握住蘇折雪的手,“你可安心。”
蘇折雪下意識地抽出了手去,對著葉桓福身道:“有勞殿下了。”
葉桓有些失落地嘆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問道:“近些日子,你身體內的蠱毒還會發作么?”
蘇折雪搖了搖頭,“多謝殿下關心,憐影每日照著太醫給的藥丸服用,蠱毒已經好幾日沒有發作了。”
“那就好,就好。”葉桓喃喃說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今日早朝,父皇接到了寒西關八百里加急奏報,晉國突然停了攻勢,這仗怕是差不多要打完了。”說著,葉桓靜靜地盯著蘇折雪的眸子,“皇妹楚山這幾日不見蹤影,原來是跟著祁都尉一起打仗去了……”
蘇折雪心頭微震,“公主殿下也去了?”
“是啊,據說一路上都共處一帳,兩人投緣得很吶!唉!不對!是我說錯話了,祁都尉怎會忘記憐影你的好,貪圖富貴喜歡上楚山呢?”葉桓話鋒一轉,當瞧見了蘇折雪臉上的寒霜,心頭卻暖得厲害。
“殿下怎會說錯話呢?”蘇折雪落寞地搖了搖頭,“我不過是個將死的風塵中人,本就配不上她……不對,我現在是薛憐影,蘇折雪已經死了……殿下你瞧,我也說錯話了。”蘇折雪啞聲說完,將盒子中的銀面具拿了起來,“容憐影回房把面具戴好,殿下,暫別片刻。”
“去吧,對了,一會兒宣華來此,你暫時不要出來。”葉桓很樂意看見這樣的結果,楚山也該出手去爭取自己的幸福,或者說,他這個做哥哥的非常樂意幫忙楚山爭下祁子鳶這個人。
“諾。”蘇折雪點點頭,默然走向廂房。
“來人!”葉桓看著蘇折雪進了廂房,便招呼身后的小廝,“把楚山公主與祁子鳶一同行軍,共處一帳的消息放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諾!”
蘇折雪靜靜地坐在銅鏡前,眉心緊蹙,苦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呆子,別人不懂你,姐姐還不懂你么?這樣拙劣的離間之計,真是為難三殿下了,呵。”戴上了銀面具,蘇折雪望向了窗外,嘆聲道,“呆子,這些流言今日被他放出去,你回到臨安之后,可要處處提防曹世子了。”
“回殿下,宣華公主來了。”宮娥的通報聲音響起。
廂房外,葉桓整了整衣冠,笑道:“你留下伺候著薛姑娘,”目光瞥向一邊的舞姬,“你跟我來。”
“諾。”
與此同時,這皇子宮殿之外,巡防的宮衛顯然比平日多了許多。可分明已經加強的巡防,偏生還刻意竟放了幾條黑影飛上宮檐,探頭小心注視著這殿中發生的一切。
葉桓故作鎮靜地斜眼瞄了一眼檐頭,笑道:“這風和日麗的,實在是適合皇妹你放紙鳶。”說完,扶起了行禮的宣華,拉著宣華走到了檐下,“這小院雖不大,可也足夠你拉著紙鳶溜上幾圈了,皇兄這兒有位舞姬也喜歡放紙鳶,不若你們兩個比比看,究竟誰放得高?”
“嗯!”宣華受寵若驚地重重點頭,充滿期待地望向葉桓所說的那名舞姬,卻不是昨夜那個傾城的女子,不由得心底有些失落。
“你來,與宣華比比看。”葉桓對著那舞姬招了招手,示意宮娥送上紙鳶。
舞姬惶恐地接過紙鳶,連忙跪倒在地,“奴婢豈敢與公主殿下一較高下?”
葉桓搖頭笑道:“我這七皇妹素來沒什么公主架子,你若是不與她比比,她可是會不高興,若是惹公主不高興了,你也算大罪……”
“皇兄莫要為難她,皇妹……皇妹可以不比的。”宣華急聲勸道。
葉桓扶起舞姬,笑道:“皇妹莫慌,皇兄話已經說了,她若不做,就算是犯上啦,況且她素來聽話,是不會違逆皇兄的,你說,是不是?”葉桓冰涼的目光掃向舞姬。
舞姬連連點頭,走到宣華面前,福身道:“請公主殿下先放,奴婢隨后再放。”
“這……”宣華遲疑地看看葉桓,又低頭看了看宮娥送上來的紙鳶,為難地看了一眼貼身宮娥。
葉桓笑道:“宣華莫怕,現在是白日,你可以在這里多玩一會兒,不會觸犯宮規的。”
“哦。”宣華顫顫地點點頭,瞧見貼身宮娥也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便牽住了紙鳶的線,準備在小院中放飛紙鳶。
看著宣華的紙鳶漸漸飛起,舞姬這時候也開始拉著紙鳶準備放飛——蓮步輕移,舞姬抬著頭,注意力都在那紙鳶上,今日雖然是主子命令,可比試之人也算是主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贏過宣華的。
葉桓坐在座椅上,接過了宮婢端上的熱茶,小小地啜了一口,含笑瞧向了一側的小廝,微微點頭。
小廝接到了葉桓的命令,對著小院中的假山方向使了一個眼色。
“咻!”
石子破空之聲突然響起,只聽見舞姬發出一聲慘呼,腳下一個踉蹌,突然摔向了假山,姣好的面龐狠狠撞在了山石上,瞬間便血淋淋地涌了許多血出來。
“啊!”宣華受到了驚嚇,手指一僵,手中的線轱轆掉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貼身宮娥連忙上前護住宣華,抬手為宣華擦了擦她臉上的驚汗,驚忙對著葉桓行禮道:“殿下,公主殿下受了驚嚇,奴婢怕落下什么魘癥,須馬上帶公主殿下回宮傳太醫診治。”
“快去吧,皇妹可千萬不能有事!”葉桓故作焦急地點點頭,“你們幾個,送公主殿下回宮!”
“諾!”
“我的臉……我的臉……啊……”舞姬雙手顫然撫臉,觸目之處俱是鮮紅之色,毀容之痛遠比傷口的疼痛更要痛上千倍,不由得發出一陣凄厲的哭號聲來。
“來人,傳個太醫來看看她。”葉桓惋惜地搖了搖頭,“你放心,即便是你臉不好看了,也永遠是本殿下的舞姬,到時候本殿下給你備一個面具,你平日里戴著它,繼續伺候本殿下便是。”
“謝……謝殿下……”舞姬沒想到自己毀容之后居然還能留在這皇子宮殿之中,心頭的哀傷瞬間去了三分,原本的哀嚎聲漸漸低了下去。
“你們幾個,帶她下去休息。”葉桓揮手示意其他宮娥扶她進房休息,他心頭知道,這一出戲算是成了,今后他這宮中出現的戴面具舞姬,只會是今日這個毀容的歌姬,不會有人想到是他想方設法藏在身邊的臨安花魁蘇折雪。
廂房之中,蘇折雪木立門后,冷冷搖頭,心頭喃喃道:“三殿下,你以為瞞住了沈少將軍就夠了么?我入宮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這些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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