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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親快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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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院正房里終于吹進徐徐清風,混著女主人最愛的沉水香氣,連帶房中一應陳設,自有一脈富貴逼人的氣象。

  任云雁在妝臺前細細描眉,彎彎柳葉襯著如菱角般鮮嫩的肌膚,一點櫻唇好似含苞薔薇,她仍是如此嬌媚如此鮮妍,是以并不屑蕪茵奉上的胭脂,淡淡看了一眼,便繼續勾勒起眉尾。

  待畫得差不多,方才轉首吩咐蕪茵,道,“我已出了坐褥期,你去跟梁謙知會一聲,叫他務必提醒王爺,就說我今夜在東院設滿月酒,提前請他來賀一賀。”

  蕪茵笑著應了,便聽任云雁再問道,“王爺近來還是多歇在外書房?”蕪茵聞言,捂嘴笑道,“是,正房那位又不知鬧什么幺蛾子,近日一個勁的延醫問藥,把個院子里頭弄得滿是藥渣子味道,王爺想來也不耐煩過去。偏生怎么折騰也不見好,何況這會子連王爺人都見不著,再怎么吃藥也是無濟于事的。”

  想了想,又不禁撇嘴道,“她鬧騰一番不要緊,卻是便宜了有些人。那個叫蘭秀的如今被王爺親點了去書房伺候,鎮日和王爺在一處,聽說不光讓她伺候筆墨,還手把手的教她習字。前些日子我見了那丫頭一面,別說這一年多的時間,在府里調理的也鮮亮得像根水蔥,怨不得王爺待見,就叫她這么一里一里的上去了。”

  才剛說完,便聽啪地一聲,任云雁將手中眉筆重重擱在妝臺上,憤憤道,“這女人的心機果然險惡。”

  蕪茵見她動怒,忙應道,“可不是,一個低賤的流民罷了,也敢存了這樣的心思……”

  任云雁倏然截斷她的話,冷笑道,“你當我是說她么?我是說正院那個女人。這定然是她的好計策,爭不過我,也生不出孩子,就找這樣一個賤蹄子來分我的寵。那丫頭是她當日做主收下的,可不明擺著是她的人。”

  蕪茵恍然道,“娘娘說得不錯,原來是她授意的。”心中想著寬慰之語,輕聲柔緩道,“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子罷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恐怕王爺圖得也是一時新鮮。如今娘娘出了月子,哪里還有這起子人蹦跶的機會,趕明兒尋個錯處,再開發了那蹄子就是,也正好斷了正院那位的臂膀。”

  任云雁心里略微舒坦些,輕哼一聲道,“這陣子要忙福哥兒的滿月宴,沒空理會她們。等我閑了,再一個個的收拾了這些人。這府里左不過是我和她在斗,我便拿出些精神好好地陪她玩玩。”

  說話間,乳娘已抱著才睡醒的福哥兒過來給她請安。任云雁一見孩子,登時便將滿腔憤恨化作了濃濃愛憐,接過來抱在懷中愛不釋手起來。

  眾人見她高興,因笑道,“今兒天氣極好,園子里的荷花也開了,娘娘不如帶著哥兒去水榭處賞花納涼,也叫哥兒聞聞花香,聽聽鳥語。”

  任云雁笑著頷首,又命人先去水榭處打掃亭臺,將內中布置得妥妥帖帖,方才率著一眾人等浩浩蕩蕩地游園賞景去了。

  碧紗窗下,周元笙閑來無事擺弄著黑白二子,自己同自己對著弈。彩鸞捧著日前各府遞上來賀禮單子一一念誦,待都念完,周元笙已執起紈扇掩口打了一記哈欠,隨口道,“告訴宋蘊山,就說我都知道了,叫他問過王爺,和梁謙一道看著辦罷。至于側妃想要辦得隆重也都由她,花錢如流水也還花不窮寧王府。”

  彩鸞道了一聲是,便見彩鴛打著簾子進來,先于其人露面的卻是一捧粉嫩欲滴的鮮花,猶自帶著馥郁芳香,不由笑著問道,“姐姐去園子里采花了?好大一捧,還有咱們娘娘最喜歡的睡蓮。”

  彩鴛一面命人去尋花瓶插花,一面笑道,“今兒的天真好,正適合游園。才剛在園子里碰見宋長史,他因見我來采花,還問起娘娘平日最愛什么,這幾枝睡蓮卻是他孝敬娘娘的。”

  周元笙含笑道,“宋蘊山有心了,只是這幾枝睡蓮是送我的,余下的便都是送給你的罷。”

  房內眾人皆掩口低笑,彩鴛見狀,滿面含羞道,“哪里的話,娘娘又來消遣我。”忙又岔開話題,教人如何插瓶擺花,好一番折騰下來,方才略微滿意,一笑道,“繁花似錦,香氣撲鼻,也能遮蓋些咱們屋子里的藥氣。”

  周元笙淡笑道,“你也不怕混氣了,到底是太過富麗,該這些文竹來裝點才好。”

  彩鴛側頭看了一刻,頷首道,“娘娘說的是,園子里的文竹如今也長得極好,倒是忘記折幾枝過來。”

  周元笙因笑道,“那你便再去折來,不就完了。”彩鴛撇了撇嘴,搖首道,“這會子不便,才剛我回來之時,正見東院的人前去打掃水榭,又抬了高幾,又鋪陳了茵褥,陳香設案的好一通折騰,倒像是要迎圣駕似的。”

  周元笙聞言,想了想,方招手示意彩鴛近前附耳,低聲吩咐了幾句。彩鴛一壁聽著已是會意,忙笑著答應,隨后匆匆去了。

  香風陣陣,池水微漾,任云雁懷抱小兒,一面將孩子頭上的風帽又緊了緊,一面指著池中悠游錦鯉,微笑絮語,“福哥兒快瞧,這是火鯉,顏色最是喜興。它們都爭著冒頭上來看你呢。”

  乳娘在一旁笑著湊趣道,“大哥兒生得富貴好相貌,都說美人有沉魚之姿,豈不聞真正的美人是連魚兒都要浮出水面爭睹的。娘娘本就是絕世之姿,如今懷抱大哥兒,往這池邊這么一站,可不正應了這話。”

  任云雁回眸,輕輕一笑道,“好一張巧嘴。”便即吩咐道,“賞。”乳娘聽了喜得眉眼都彎了,連忙跪地叩首道,“奴婢謝娘娘恩典。”

  亭中自是輕聲言笑,那小兒郎被清風拂面陽光映曬,也生出幾分暖融融的甜美之態,嘴角輕揚似是頗為滿足,看得眾人愈發高興起來。

  正自愜意,忽聽得身后喀嚓一聲響動,不大不小卻剛好傳入亭中,任云雁只覺得懷中小兒輕輕一動,雖未啼哭雙眉卻似蹙了一蹙,不禁回首問道,“誰在那里?”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身穿碧綠衣裙的女郎盈盈立于一叢修竹旁,手持一柄金剪折著竹枝。蕪茵一看之下已認出其人,忙低聲回道,“娘娘,是那個叫蘭秀的。”

  任云雁面色一沉,不想于此處遇見此人,登時便欲發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懷中安然似睡的小兒,對乳娘言道,“福哥兒不宜吹風太久,你先帶他回去好生歇個覺。”乳娘忙接過孩子,自帶著一群服侍小郎君的人先行離去。

  待一行人走得遠了,任云雁方才回轉身子,冷冷凝視那俏麗背影,少頃對蕪茵道,“去叫過來,我有話問她。”

  蕪茵滿懷惡意地召了蘭秀近前,回身侍立在任云雁身后,隨后滿懷惡意地居高望著跪地請安的羸弱少女。任云雁并不急于問話,安之若素地瞧著那微微有些發抖的身子,半晌方驕矜的開口道,“下頭跪著的是什么人,自己報上名來。”

  蘭秀伏地回道,“奴婢賤命蘭秀,是外書房伺候王爺茶水筆墨的。”任云雁笑了一聲,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伺候王爺的人。抬起頭來我瞧瞧。”

  蘭秀雖心中忐忑,卻也無計可施,只得緩緩抬首,一面想著自己適才回話,好似猶未能點醒任云雁,那么該當如何應答才能脫去眼下困境。她一雙眼睛盯著地下,臉上帶著誠惶誠恐的神氣,卻愈發顯得嬌嬌怯怯,柔弱無依。

  任云雁自負是明朗俏麗的美人,平日里最恨這類小家碧玉似的清麗,只覺得是上不得臺面的長相。可恨這類長相最是容易引誘男人,激發他們心中的種種顧念憐惜。是以不過才看了一眼,她便已將蘭秀歸結為狐媚之極的女子,冷然笑道,“好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聽說你不過是流民出身,在府里作養了一年,也生出這樣的嬌態。該說你是幸運,投了王府主子的青眼,才得以出落成這般。”

  言罷,再度笑了笑,略一揚手已將蘭秀手中金質小剪奪了過來,她拿在手里把玩良久,忽地將那鋒銳處擱在蘭秀粉白的面頰上,只見那粉嫩的顏色刷地一下便成了無血色的慘白,剪鋒之下的人卻已嚇得抖成了一團。

  “你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任云雁嗤笑道,“就是你這張臉,生得不過爾爾,難道也值當我費氣力毀了去?”

  蘭秀到底不敢開罪她,忙垂下頭低低哀懇道,“是,奴婢沒有這個意思,還請娘娘開恩,將那小剪還給奴婢,免得誤傷了娘娘就不好了。”

  任云雁笑了笑,卻是隨手將那剪子扔在一旁,隨意問道,“你方才在園子里做什么來著?”

  蘭秀不敢抬首,恭敬應道,“奴婢是奉了王妃之命,來此摘取幾根文竹,以供王妃賞玩。”

  任云雁緩緩點頭,“看來你不光要伺候王爺,還須伺候王妃。是了,你的主子原就是王妃娘娘。”言罷,忽地厲聲道,“方才福哥兒卻被你弄出的響動驚著了,你膽子不小,明明看見我帶著小郎君出來,還敢在近處驚擾。是當真笨手笨腳,還是有意為之?”

  蘭秀見她突然發難,來不及細想,慌忙抬眼驚怯道,“娘娘誤會了,奴婢是笨手笨腳,絕沒有驚動娘娘和郎君的意思。”

  任云雁抬手捏住那瘦弱尖巧的下頜,語帶譏諷,又似逗弄道,“是么?所以你連來給我請安都不屑,看來你心里眼里只有那兩個人才是主子,我和福哥兒原算不得這府里的主子了?”

  蘭秀被她捏得下頜生疼,一時也不敢掙脫,心里愈發焦急,連連搖頭道,“不是,我沒有,沒有這個意思……”

  任云雁柳眉一挑,回視蕪茵,便聽蕪茵怒斥道,“放肆,娘娘跟前,什么你呀我呀的,憑你也配稱我?”

  任云雁倏然松開手,向椅中靠去,冷哼道,“我就說嘛,這丫頭眼里就沒有我這個人。”

  蘭秀一時失言,心下大急,只一味叩首謝罪。半晌卻聽任云雁喝道,“這樣沒規矩的東西,還等著我親自教訓不成,去傳杖子來。”亭中伺候的人聽聞,連忙去了,一時半刻便已帶了人回來,手中各持了木杖。

  蘭秀見了,唬得玉顏無光,伏在地上亂顫,嗚咽求饒道,“娘娘開恩,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時哭求聲不止,驚破了一園好風光。遠處侍立的內臣中亦有伶俐者,眼見要生事端忙快步奔去上房稟報。周元笙安坐聽了,卻也不置可否,只等得那內臣心焦起來,連連使眼色給彩鴛。半日方聽周元笙輕輕笑了笑,瞟著彩鴛,道,“既如此,你就跟過去瞧瞧,教訓幾下也使得,只別把人打壞了就是。”

  待彩鴛不急不緩地趕到,那蘭秀已被按在地下,身上著了十來下杖子。其人早哭得沒了力氣,身上衣衫盡濕,平日里清雅的芙蓉面亦委頓在地,沾染上了幾點塵埃。

  彩鴛款步上前見了禮,便聽任云雁道,“上房的耳報神倒是快,我還沒責罰完,救兵可就到了。”

  這話本是沖著蘭秀說的,彩鴛似混不解其意,趨近挽了任云雁的手臂,賠笑道,“奴婢哪里是什么救兵,便是王妃聽說了這丫頭不識禮,娘娘要教訓她,也并沒有異議的。不過叫奴婢過來勸勸娘娘,千萬別被她氣著了,一個丫頭罷了實在不值當,若真是不好,便回了王爺打發她出去也就罷了。”

  任云雁唔了一聲,拖長了話音笑問道,“原來是這么個意思,多謝王妃提點了,不然我倒忘了,今日責罰的原來是王爺的人。”

  彩鴛見話已說到,只是含笑不語,半晌方見任云雁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拂落,笑得一笑道,“我罰也罰了,打了打了,回頭得罪了王爺自有我該領受的,就不勞王妃費心了。彩鴛姑娘費神走這么一趟,就請將我的話帶給王妃罷。”說著也不看那哀哀欲絕的被罰之人,搭著蕪茵的手,冷笑著揚長而去。

  彩鴛冷眼看著她的背影,輕蔑一笑,少頃才吩咐眾人將蘭秀扶起,抓著她冰涼的手,凄聲道,“這話兒怎么說的,你怎么就得罪了她,滿府里誰不知道她的性子……可憐見兒的,身子本就弱,哪里禁得住這個。”一面吩咐眾人,“還不好生攙扶著蘭姑娘,再叫人請了醫官來看傷,可千萬要好生診治,別落下什么疤痕才是。”

  蘭秀痛得咬牙強忍,又羞又恨,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得由著旁人將自己攙扶回去,心中早已默默將這一筆賬記下,只待來日尋了機會再生償付。

  周元笙聽了彩鴛轉述,手執團扇掩口笑了幾笑,暫撩開手不提。到了午后,卻又攜一眾人去了東院,借口去看看福哥兒。任云雁聽見她聲勢浩大的前來,只以為是要借蘭秀的事發難,正預備下一幅迎戰的姿態。

  誰料周元笙見了她,便做出一副殷殷勸慰,恨鐵不成鋼的態勢,“你呀,究竟還是年輕,又正當王爺厚愛,一時氣性收不住也是難免,不比我近來清凈慣了,早被磨得沒了棱角。只是你生氣拿人煞性子,卻不該尋她的不是。她如今正是王爺跟前的紅人,闔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的。況且你這么一鬧,難保男人家不覺得她更可憐可疼,倒把你看成是那等悍妒之人,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若不是親耳聆聽,任云雁幾乎難以想象,周元笙會老氣橫秋的對自己說上這一番話,不禁橫眉冷對道,“王妃真是賢良人,我可做不來,是怎樣就是怎樣,王府的規矩錯不得。王爺一向英明睿智,我再不信會被她的小伎倆蒙騙。”

  周元笙長長一嘆,搖首道,“你便是不懂男人……”欲說還休了一道,方又無力攤手起來,“我不過是白勸你一句,你如此身份當真不必和她置氣。她日后也不過是玉眉一樣的人罷了。”

  待要離去時,才又忽然閑閑笑道,“我才剛說錯了,那蘭秀可不比玉眉,她原本比玉眉要鮮亮動人的多。”

  話已至此便不復多言,打聽了李錫琮歸來,周元笙便踱步去了外書房。甫一進去,果然見他擎著一封信箋,朝自己揚了揚。她接過來看時,卻是周家三郎,目下已轉入翰林院任編修的周仲莘親筆,內容倒也無甚出奇,不過是今上和首輔業已將藩王遣子入京的時間敲定,因念李錫琮長子年幼,遂將大郎入京時間再行寬限。

  周元笙看罷,隨手將那信點火焚盡,環顧四下,含笑道,“今兒可算清凈了,你又能在這方寸天地里,做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說些法不傳六耳的話。”

  李錫琮一把將她拉過身畔,看了良久,忽地拱手笑道,“還須仰仗娘子智計無雙,為夫在此謝過了。”笑罷,又問道,“不是只想看戲,怎么又肯親身上陣演繹了?”

  周元笙撲地一笑,持了扇子半遮了臉,擺首道,“閑著也是閑著,怪悶的,演著玩玩也好。”

  李錫琮笑而不語,便只盯著她著意打量。周元笙被他看得渾身發熱,忙打岔道,“我正要問你,可有棒瘡藥?”李錫琮搖頭不解道,“棒瘡藥醫官那里自然有,怎么想起問我要?”

  周元笙一臉狹促的道,“你賜下的原本治傷更快些啊。”見他蹙眉不滿,忙轉口笑道,“你從前不是沒少挨打,我才問你有沒有存貨罷了。”

  李錫琮啞然失笑,半晌好氣又好笑道,“你竟還想著這回事。可惜天下間能打我的那個人,已然不在了。我便無須再備著那些金瘡藥。”

  周元笙適才不過隨意調笑,細想這話也覺得有些失言,不禁垂目點了點頭,半晌再抬首,卻見他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低聲問道,“阿笙,你心里又在同情旁人了,是不是?”

  周元笙驀然被他點明心事,先是一愣,不得已承認道,“我知道不應該的,只是那蘭秀原本也該是個聰慧伶俐的姑娘,好端端的誰愿意來此處充當細作,想來定是有家人或是極重要的人被太后拿捏在手里,不得以才為之。這樣想想,雖然可恨,卻也是個極可憐之人。”

  李錫琮認真聽完她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便換了一副聲氣認真答道,“阿笙,這天下間無人不可憐,皆因身不由己。可是敵我分明,道不同不相與謀。你的仁善不該留給你的敵人,否則便是對你的朋友你的親人殘忍。”

  周元笙神色倏忽一震,略作思想便緩緩頷首道,“你說的很是,我明白了。”相顧片刻,她忽然想起另一樁事,含笑問道,“你今日還沒去看過福哥兒罷?”

  李錫琮淡淡一笑,伸臂將她緊緊環住,搖頭道,“沒有,我今日哪里也不想去,就只想和你在此處說一會話。”

  周元笙不禁挪揄道,“是說一會兒話就完么?你哪一次不食言,這話還是不說的好。”這一會功夫只覺得他的手愈發不老實,索性望著他,清楚言道,“你方才說得頭頭是道,輪到自己還不是一籌莫展,你不想去看你的兒子,是因為你心里難過,你知道多看一次便會心生出更多歡喜,臨別那一日就會更加心痛難捱。”

  李錫琮笑容一滯,半晌才苦笑著點了點頭,跟著便是輕嘆了一聲,“你非要這么一針見血,說得人啞口無言。”

  可她自己并不覺得痛快,他黯然的神情落在她眼里,只讓她心口一陣發緊。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腰身,貼近他的胸膛,柔聲道,“對不住,我便是有些管不住我的嘴。”

  她面帶愧色,眼中泛著深切的關愛,李錫琮竟覺得鼻中微酸,將她再度抱緊,低低道,“無妨,我也管不住我的心,我想要它變得像石頭一樣硬,奈何它終究也只是一團血肉。”

  周元笙心中一動,將臉深深貼在他的肩頭,尚自回味著他方才言語,卻覺得他一雙手在身上游移不已,漸漸撩開衣衫探向她的肌膚,不免渾身一顫,笑著喝斥道,“你哪里是管不住你的心,分明是管不住你的手。”

  話音才落,衣衫卻已被他撩開,她聽到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耳畔是他歡喜急切的笑語,“有美當前哪里顧得上那些。阿笙,我已想了好久,忍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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