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見鐘情
手腕灼熱的脹痛感被清涼的藥膏覆蓋,白色棉花一圈圈的繞在冰冷手銬上。他神色憐惜,目光認真,手上的動作輕柔仔細。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秦月冷笑著說,“記憶被篡改,相遇是欺騙。拿出證據來,我才能相信你。”
手銬上的棉花纏好,他以手蓋住半張臉,另為半張臉隱沒在黑暗里。秦月喜歡的通透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他得了腦癌,你不知道吧。”陸裴安放下手,眼圈發紅,“阿月,最討厭欺騙了,可這個原則在對上梁晨時就一次次的妥協……阿月,什么時候能這樣對我一次?”
“絕不會原諒,”秦月斬釘截鐵的說,“我的原則不是用來妥協的,”她瞇起眼睛,試探的說,“他得了腦癌,不想我傷心便裝作喜歡上別人,而你,在我傷心的時候趁虛而入?”
“阿月對我的偏見好大啊,”他垂下纖長眼睫,揉著耳邊碎發。“明明兩人做的事情都差不多,給我的詞語卻大多為貶義詞……不公平。”他傾身,咬上秦月的嘴唇,尖利的牙齒研磨著細嫩的下唇,秦月悶哼一聲。
“墓碑與玫瑰,我選玫瑰,”陸裴安捂住秦月的眼睛,湊近她耳邊,帶著蠱惑。“可玫瑰再好,也抵不上墓碑的重量,呵……他選擇撬開棺材,不死心的找上我,帶著勝利者高高在上的鄙夷傲慢,‘我聽說你喜歡秦月,只要你父親可以救我,我可以讓她不再喜歡我,跟你在一起,你覺得怎么樣?’”
“當然可以啊,我想了你那么久,怎么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他埋在秦月的肩膀處,細軟的頭發撓著她的脖子,涼涼的淚水打濕衣領。
“阿月,我哪里不好?”
秦月偏過頭,嗤笑著。“鱷魚的眼淚,”她半闔眼睛,“我畢業時與梁晨幾番爭吵,就是因為這?七八月份的記憶很模糊,大學生活也沒有梁晨這個人,是你做的?”
陸裴安沉默著,無聲的空氣逼向秦月。他突然直起身,鼻子通紅。帶著懷念的神色環顧臥室,喟嘆道,“阿月噩夢里有這間臥室嗎……應該是沒有,我可是把阿月的眼睛都蒙住了,對了,迷迭香還剩下一些——”
“——夠了!”秦月怒吼著,眼睛刺痛的厲害,心臟酸痛,她一定是太憤怒了。“是什么時候,半年前?不,那時候我們還在‘甜蜜期’那就是記憶模糊的七八月份,你把我記憶改了幾次!”
“最喜歡阿月這樣倔強著不服輸的樣子,”陸裴安抿著嘴角,臉頰染上興奮的紅暈,羞澀靦腆的笑著,“不會茫然,沒有遲疑,堅定不移的按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就是這樣啊……”嗓音越發甜膩,悶哼著吻上秦月,“……你的未來一定要帶上我。”
秦月眼里閃著冷光,微微張開嘴讓陸裴安的舌頭伸進去,她回吻著。在陸裴安癡迷的糾纏時狠狠的咬下去,用著要把他舌頭咬下來的力道死死的咬著。
陸裴安的手指精準的鉗住秦月的下巴,迫使她松開下頜。鐵銹味彌漫口腔,陸裴安慢慢的輕啄著,唇齒分開時連著淡粉色半透明的絲線。
“阿月好狠心,”他委屈的捂住嘴,聲音模糊,“舌頭沒了,就沒法吻阿月了。”
他只記得這嗎!
秦月氣的要罵娘,胸口劇烈起伏,她忍著怒意。“這次要怎么做,囚禁我?洗去記憶?你也只有這挫劣的本事了。”
陸裴安笑瞇瞇的聽著秦月對他的諷刺,好脾氣的哄著,“阿月真聰明,天一亮就帶你去傅醫生那里。”
果然。
……傅清若是他的人。
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他的想法。
“陸裴安,怎么辦,”秦月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你囚禁了我,甚至洗過我幾次的記憶……但怎么辦,心臟還會因為你的接近跳動,理智告訴我,要遠離你,但感情”秦月直直的盯著陸裴安,“我不記得什么梁晨,今天那樣對你也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你知道我的性格,什么事都要弄個明白。”
“再說,”秦月目光柔和,微笑著,“你就不怕我不再喜歡你,再來一次,我喜歡你的概率會很小吧,而且我可能還會察覺到,到時候你還要催眠我嗎?”
“就這樣吧,”她裝作疲倦的樣子,“原因我已經知道,我不想再洗去記憶了,就算你……囚禁我也好,別消去記憶。”
陸裴安坐在床頭一直不說話,他揉著耳邊碎發,用一種悲涼了然的眼神凝視著秦月,直到秦月說完,他才虔誠的彎腰吻上她的額頭,一觸即離的輕吻。
“人的性格、喜好、習慣不輕易改變,饒了一圈,你還是會回到原點,”陸裴安抿著嘴角,輕輕的回答,“上次阿月這么說后,就用發卡撬開手銬逃跑了,”他勉強的笑,“不知道第三次你會不會還說?”
秦月啞然,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陸裴安的決心。
他起身關上房里所有的燈,在燈滅的瞬間,灰色的光侵占臥室。夜色變為灰藍色,淡黃色的月亮移到地平線的位置,天就要亮了。
可她的世界還是黑色的。
黎明破曉,淤青色的云塊被風吹散,紅似血的圓球從東方緩慢的升起。絲絲血光穿透玻璃照到床頭陸裴安的側臉上,他彎起月牙似的眼睛,紅光在他眼里閃爍。
“……阿月,時間到了。”
他手里拿著一塊棕底藍紋的手帕蒙上秦月的口鼻,刺鼻的氣味竄到體內。她眼前的陸裴安逐漸變得模糊,不甘的閉上眼睛,她昏睡過去。
秦月一個人站在蔚藍色的平靜海面上。
這是哪?
無止境的空曠海水在視線的盡頭與無云的藍色天空連在一起,她赤著腳,踩在微涼的海面,落下的同時,一圈圈透明的漣漪沿著腳尖往外擴散。
無風,四周寂靜無聲。她遲疑的摸向心臟的部分,那熟悉的跳動聲讓她心安。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
心臟好似被看不見的絲線拉扯了一下,她低頭。
腳下的蔚藍色的海水沸騰起來,一股股透明的水泡往兩邊飛去,一張年輕男人的臉隨著水泡自然而然的浮上來。
這個男人好熟悉。
面容清俊的男子閉著眼,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灰色的影子。他黑色的短發柔軟順滑,五官雅致,象牙色的肌膚,面部輪廓十分柔和,紅潤的嘴角往上彎起,一張天生帶笑的臉。
……好熟悉。
男人睜開眼睛,月牙似的眼睛倒映著秦月的身影。
‘我哪里不好?’他問秦月。
不知道。
她單膝跪下,左手伸出就要扼住男子的喉嚨。右手阻攔,兩手緊緊相握。矛盾,她想殺了男子,但為何覺得那么悲哀絕望?
為誰感到悲哀?
為這個男人。
為誰感到絕望?
為自己。
“傅醫生,”躺椅上的秦月半闔上眼睛,語氣疲憊,“記憶好奇怪,你說,是不是不想要的記憶,就像寫錯的字一樣可以用橡皮擦擦掉?”
“……理論上可以,”傅醫生坐在黑色的辦公椅上,食指上掛著一個黑色帶水鉆的皮筋。“夢到了什么。”
“一個悲傷的男人,”秦月坐起身,愣愣地盯著白色的地板,“他在笑,可我覺得他在哭,他問‘我哪里不好?’”
“還記的是什么模樣的男人嗎?”傅醫生勾起輕諷的笑。
“不記得,”秦月嘆口氣,讓自己從詭異的夢境里抽離開,她跳下躺椅,拿起左邊墻壁米色沙發上的白色外套,“我走了,今天小組長只給我半天假。”
她四月份來這里兩次,為了自己每晚必做的噩夢。
她覺得自己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但誰會這樣做?
秦月擰開把手,迎面撞上一個身體。
男人的身體不易察覺的僵硬了一瞬,適時的往后退了下。他穿著白色襯衫,一條黑色休閑褲子。大約二十四五的樣子,身高一米八左右,五官清俊,輪廓柔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彎起的月牙,嘴角略微往上提,是一張讓人一見就有好感的笑臉。
“沒事吧?”通透清涼的聲音傳來,是她喜歡的聲音。
秦月眼睛微微發亮,她禮貌的笑了下,轉身離開。她相信若是兩人有緣分,定會再次相遇,到那時,這個男人別想跑。
“你明天要去‘巧遇’嗎?”傅清若站在窗戶邊,拉下百葉窗,冷笑著。
她目光虛望著淺藍色的天空,春-色上好,微風輕柔。附近森林里的白楊突出花絮,洋洋灑灑的好似冬日里的雪。
“當然,”陸裴安站在躺椅邊,目光如舌舔舐著黑色的椅面。“超市里的女孩處理好了。”
“……那女孩身邊有人保護。”
傅清若指甲扣著皮筋上的水鉆,眼睛突然瞥見一道像流星劃過的物體,銀紫色的外殼,流暢的線條,就像是外星飛船?
“怎么了?”
“看錯了。”
陸裴安指尖拂過躺椅,學著秦月的姿勢躺上去。他閉上眼睛,想著明天要以怎樣的姿態去跟她一見鐘情。
她會的
再一次一見鐘情。
。
茂密的森林中央,一艘銀紫色的飛船停在空地上,菱形的頭部冒出細細白煙。九殤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身后,衣服皺巴巴的。她搖搖晃晃的下飛船,扶著樹干,彎腰干嘔。
“弱,”安亞張開銀紫色的翅膀在九殤附近盤旋,刻板的敘述,“身體素質極差,內部營養不足,你需要補充黑氣。”
“……呼,”九殤扶著樹干站起來,沒好氣的瞪著安亞,“你以為我不想,那也要有黑氣才好!”
“前方一百里內有黑氣者,”安亞瞥了眼九殤,“但以你的能力不足以對付,不過——”
“——不過什么?”
“一位智慧體生物心中住著一朵病玫瑰,很快就會孕育出黑氣。”安亞望向紅星超市的方向。
“那還等什么,趕緊走。”九殤撈起安亞,腳尖輕點,跳躍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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