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橙子也覺得繼續(xù)擺攤子肯定有點(diǎn)困難，等到農(nóng)忙的時候可是忙不過來了。她總不能讓陳氏下地吧！

　　雖然在村里懷了孕下地的人比比皆是，陳氏當(dāng)年的月子可是才做了三天就干活了。不過橙子可不想累到陳氏，正好趁著這次懷孕好好把身子調(diào)養(yǎng)一番。

　　她雖然急著掙錢，可也沒有掉到錢眼里。她最擔(dān)心的問題解決了，好歹家里的棉被都是新的，冬天也就不怕冷了。

　　她接下來打算翻蓋一下房子，這銀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一時半會兒也掙不到，干脆她也不著急了。

　　她把想法同松柏和梨花說了說，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梨花覺得放棄擺攤子有點(diǎn)可惜，尤其是碼頭上的人都喜歡吃他們家的，來往的行人偶爾也會停下來買點(diǎn)。

　　可她也知道陳氏的胎更重要，低下頭沒有說話。松柏沉思片刻道：“既然這樣咱們就歇歇吧，至于以后擺不擺攤子再看看。”

　　他倒是覺得攤子還得繼續(xù)擺，陳氏是個要強(qiáng)的，等身子好點(diǎn)她肯定不讓橙子在一旁伺候她。到時候再讓他娘經(jīng)常盯著點(diǎn)，也出不了大差錯。

　　橙子點(diǎn)點(diǎn)頭，三人不再想這件事。梨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今晚的燈會，每年的鎮(zhèn)上都是熱鬧無比的。

　　“我聽老三說，今年鎮(zhèn)上賣燈的可多了，猜燈謎的也多。哥，你前幾天去鎮(zhèn)上抄書的時候聽說沒？”

　　松柏點(diǎn)點(diǎn)頭，“聽說了，我也還是小時候跟爹去過一次，是挺熱鬧的。”

　　他半瞇著眼，秋天的風(fēng)已經(jīng)有了涼意，他晌午的時候也喝了不少酒，被風(fēng)一吹臉就紅了起來。格外引人遐想。

　　橙子好想用手嘟一下。他坐在她旁邊，自然看清了她的小動作。眼睛里就呈滿了笑意。

　　風(fēng)把他的頭發(fā)吹到她的眼前，有幾根甚至吹到了她臉上。她伸出手去夠了一根，直接拔了下來。

　　“到了我的地盤就是我的。”橙子理直氣壯的道。

　　松柏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梨花低頭直笑，偷偷溜進(jìn)屋里去找孫氏了。

　　“晚上你還去看燈展嗎？”他捏著她的手，只覺得又小又軟。

　　這還是他們頭一次在白天拉手，還當(dāng)著梨花的面，地點(diǎn)是在她家。松柏今天咋這么大膽哩？

　　他也是喝多了，先是聽了周氏要把橙子說給鰥夫的話，后來又聽見老黃也想讓橙子當(dāng)他兒媳婦的話，這心里就像是壓了塊石頭一樣，堵的慌。

　　鰥夫他知道是不可能的，陳氏和池大柱肯定不會同意。可小黃就不一定了，他的學(xué)問比他好，還是會醫(yī)術(shù)的，人也長的周正——他心里突然就不舒服起來。

　　平日里他酒量可是好的很，從來就沒有醉過。今天卻不知道咋的有點(diǎn)醉，看起來比平日里要可愛許多。

　　橙子也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去成，她早就想去了，可陳氏這樣家里也離不得人啊。

　　池大柱喝醉了不算。

　　孫氏和梨花正趴在窗戶上偷看，見橙子猶豫不決心里直替她著急。最后干脆推門出來道：

　　“橙子你放心去吧，今個我守著你娘，讓你爹和你叔去我家睡去。”

　　梨花在后頭咯吱吱的笑：“一會兒我去找秀秀一塊去鎮(zhèn)上，她和老三都去鎮(zhèn)上哩。我也不打擾你們，娘你說我好不？”

　　“好，等你出嫁的時候你哥嫂得好好謝你。”

　　松柏也不惱她娘這么說，等梨花出嫁的時候他可不得好好添妝，他就這么一個親妹子。

　　橙子把手抽了出來，臉色發(fā)紅的嗔道：“嬸子，梨花，你們就打趣我吧！等梨花說了人家看我怎么編排你。”

　　梨花朝她吐吐舌，“那也是你先嫁人。”

　　陳氏在屋里聽得也是一陣悵然，心里也是酸酸的。她原先不知道松柏是個什么意思，總覺得是一廂情愿，恐怕他瞧不上橙子。如今看來，老天好歹對橙子不薄。

　　她把橙子喊進(jìn)來，細(xì)細(xì)囑咐她：“橙子，晚上你同松柏一塊去逛燈會，娘不反對。不過可得早點(diǎn)回來……萬一他要是對你……”

　　橙子“噗嗤”笑了出來，“娘，你把松柏哥當(dāng)成什么人了？”她給陳氏噎了噎被角，“不說我和他一塊長大，他是個什么人你還不知道？”

　　陳氏一想還真是，松柏平日里性子冷情慣了，好不容易轉(zhuǎn)了性子，她咋就往歪地方想哩。

　　松柏下晌回屋睡了一覺，梨花早早就去找秀秀了。結(jié)果等快走的時候梨花又回來了，后頭還跟著秀秀和老二老三。

　　“哥，他們非說一起去逛燈會才熱鬧，不然就不帶我去了。”梨花小聲的對松柏道，她也不知道今天老三他們是咋了，非要跟著一塊來找松柏。

　　松柏皺了皺眉，也沒有說啥。起身去叫橙子過來，這廂孫氏和陳氏正給她挑衣裳哩，頭上還戴了上次去廟會上買的頭花。

　　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去看個燈會，咋整的和去相親一樣。

　　不過她也沒有拒絕，好歹算是在古代的第一次約會？應(yīng)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從前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每次約會都翻箱倒柜的找衣裳穿，每件都試穿一遍，讓池赤從中選一件最順眼的。

　　她一出屋門，見門口黑壓壓的一片人看著她。她立刻就羞紅了臉，突然有一種捉.奸在床的感覺？

　　“橙子姐，這身衣服咋沒有見你穿過？還是新的呢，真是好看。”秀秀和梨花一左一右的拉著她，不讓她逃回去換衣裳。

　　“我姥姥給我做的，我都不知道哩。”她正奇怪怎么這么多人一塊去？不是只是她和松柏的甜蜜一游嗎？

　　秀秀摸著上面繡的花，個個都繡的栩栩如生，“你姥姥真是疼你，手藝真是好。”

　　黃氏的繡活那在陳家莊敢稱第一就沒有人稱第二，據(jù)說黃氏還在大戶人家里當(dāng)過繡娘呢。可惜陳氏沒能得到真?zhèn)鳎�繡的東西還不如孫氏好看。

　　“我聽說你娘今個受了傷，可還嚴(yán)重？這是我娘讓我順道拿的雞蛋。”秀秀把籃子放到地上，她推了推還是接受了。

　　原來是看她娘的，怪不得他們還特意拐到他們家來。

　　董婆子那張嘴果然沒有辜負(fù)她的期望，不到半天的功夫住在村西的秀秀家都知道了，可想而知整個村子都差不多知道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一次又把他們家推向了風(fēng)口浪尖，董婆子肯定少不了添油加醋把她的潑辣形容一遍——不過她是不是已經(jīng)不用發(fā)愁了？

　　走到燈會上的時候正好暮色西沉，月亮升起。燈會兒人比桃花村廟會上的人多了許多。大部分是年輕的姑娘小伙，或是成了親的年輕夫婦，領(lǐng)著孩子轉(zhuǎn)。

　　不僅人多，擺攤子的也多，十里八鄉(xiāng)的都趕著今天來擺攤子。可不就比廟會上賣東西的多了。

　　梨花和秀秀一會兒發(fā)出一個驚呼，她們很少見這么多燈哩，好像白天一樣明。不過對于橙子這種見慣現(xiàn)代霓虹燈的人來說，也就一般般。

　　主要平日里在家也是點(diǎn)一根蠟，還得省著用。猛地見這么多燈湊在一起，哪里能不稀奇。

　　像兔子燈，荷花燈，嫦娥奔月燈，八角琉璃燈都是賣的不錯的。梨花選了一個金魚燈，為的是“年年有余”這個意頭。

　　橙子和秀秀都沒有要燈，老三還執(zhí)意要給她買，她就有點(diǎn)納悶——老三平日里可是扣的很。

　　秀秀在一旁打著圓場，“我三哥是覺得梨花有了，你也得有一個，不然多不好。”

　　梨花翻了個白眼，“老三才不是這么想的，他肯定是怕橙子還記恨上次他胡說的事哩，想著賠罪呢。”

　　老三趕緊點(diǎn)頭附和，也不再要求給橙子買燈。倒是松柏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老三和老二，跟在橙子旁邊往前繼續(xù)走。

　　那邊還有表演皮影戲的人，圍著一圈小孩，有那騎在大人脖子上的，有的直接爬到樹上去看。咚咚鏘鏘好不熱鬧，前面放個碗，里面赫然是銅錢。

　　在往旁邊是個會口技的，一個人能表演六七種樂器，橙子看的嘆為觀止，這可都是國寶啊！

　　不過她還是關(guān)心的吃的東西，誰讓她是個廚娘又是個愛吃的。走了這么一道也是有點(diǎn)累，她晚飯可都是沒吃餓著肚子哩。

　　一陣?yán)弊酉銚浔嵌鴣恚�原來是那邊賣油潑辣子面的攤子。攤子前的人還不真不少，旁邊還插著一根棋上面寫著一個“曹”。

　　秀秀拉著老三和老二也往那攤子走去，“曹家的面可是最好吃不過，不曾想今天也來擺攤子湊熱鬧。”

　　“我也要吃曹家的面，咱們也去吃吧。”梨花同松柏和橙子道。

　　看來曹家是個老字號，老板扯面的動作嫻熟不已，最少也是干過十年以上的手藝。一根根做成油條大小碼在案板上，客人要的時候再拿面杖搟一下，拉成兩指寬，隨意扯開扔到水里煮熟。

　　上面蓋上胡蘿卜絲，青菜，蔥姜蒜等，熱油趁熱潑在面上，潑好后等上片刻在滴幾滴醋，香味就一下子被勾了上來。

　　橙子看著紅彤彤的面，中間用青菜點(diǎn)綴著，面條上均勻的沾著辣油，看著就食指大動。她先夾了青菜入口，辣香四溢，還混合著青菜的清香。

　　有點(diǎn)像麻辣燙菜的感覺，但又不一樣。胡蘿卜絲甜中帶辣，面條入口爽滑，勁道有味兒。這曹家不虧是老字號，油溫掌握的剛剛好，不至于有糊味，也恰好能把辣香激發(fā)出來。

　　一會兒她就吃了一身汗，身上暢快了，心里頭也暢快的很。合著天上明亮的月亮，那叫一個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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